第六章（你是谁）
宽阔的马路空空荡荡，间歇有几个人从隔壁小区冲出连滚带爬跑向路尽头的派出所。 幸运的是，他们三人中途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变异后的动物或植物并没在阴暗的角落中出现，一切都静谧得有些吓人。 “其实我是异能者啦。”不知道为什么，耿灵忽然爆出自己是异能者的资料，瞬间收获到猥琐大叔佩服又隐含嫉妒不服的眼神，耿灵似乎有些得意，却又尽量克制着，这让她的肢体语言和表情表里不一。 袁小飞依旧不吭声。 远远看到派出所三个字时，已经距离那件事发生有一个小时。按理来说，应该有不少如同中途看到的那些逃难平民一样，大多积聚在派出所门外，或者正在交涉。 “为什么没有声音？”大叔悄悄地出声，他们藏在停靠的保时捷身后，观看着玻璃门大开，却悄然无声的派出所。 没有血迹，没有呻吟，也没有打斗的响动。 “他们会不会已经躲在里面了？”耿灵疑惑，心生妙计，“小飞，你去里面看看吧，我有些害怕，大叔会保护我的。” …… 其实袁小飞也想离他们远些，但他确实还需要着耿灵关于未来的资料。 他一步步沿着阶梯看向门内，没有尸体，除了略微显得杂乱，袁小飞看不出任何危险。 就好像民警们接到了紧急命令飞速撤出了派出所。 如果这样解释得通，那那些前来避难的人又都去哪里了？他们不可能看到这里没人就再次跑开，他们肯定会进去搜刮，毕竟他看到桌面有不少手提包放着，而有几个被打开翻过了。 他们去哪了。 袁小飞不敢贸贸然进去，回到藏身处说明民警已经不在派出所的事实。 “那我们进去拿把枪！”大叔抖着面皮，“我们没有武器可不行。” “是啊。我们还能搜刮些物资，多了的可以放到我的空间里。”耿灵接茬，显示着两人多么有用。 唔，青梅酱非得每时每刻提一遍她的空间异能吗？太奇怪了，难道这样不断提起可以增加技能熟练度？那不爱说话的人怎么办。 越想越不靠谱，袁小飞又跟着两人进入空了的房间，耿灵和大叔挨个房间看，却失望地发现并没有残留下的武器和食品，就算有那些门也是锁着的，根本打不开。 袁小飞趁着他们没注意，偷偷把能搜刮的看起来可以拆解的不引人注意的垃圾们放入空间内，等着为自己的社区添砖加瓦。 而失落回来的两人并没注意大厅少了什么。 在门外商量一番，他们决定驾车通过高速去隔壁市区，如果真有军方建立避难营，也肯定会在更大的城市进行通知。他们这个小县城不太可能被重视。 沿途观察超市抢购些食品，撑到避难营就好。 三人找了辆车，耿灵坐到副驾驶时还瞪了袁小飞一眼，可能是觉得他太过厚脸皮了。 袁小飞耸耸肩膀，紧绷的神经在快速向后退去的熟悉家乡容貌里渐渐放松。 他忽然就没有家了。 同样的是，这个世界上无数人都没有了家。 不同的是，他没有家的原因，甚至可能不全怪突发的灾难。 行驶到一半，车开始多了起来，都堵在高速的入口处，看到那些人骂骂咧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神情，袁小飞猜测那些异变应该有地域性。 而且是非常小范围的地域性。 可能不超过五百米的半径。 而且结束也很快，这应该是他们当初能平安从小区活着出来的原因。 不同地方爆发的致死率高范围小延续时间短的灾害吗。 “他们怎么回事！”大叔使劲按喇叭，跟他们一样拍在长龙尾部的也在拼命按，前排有人伸出脑袋：“别喊了，早班这条高速堵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知道呀！耿灵简直要气出毛病，甚至想不顾一切和他们大吵一架！这帮愚蠢的平民，连异能都没有就敢冲她大呼小叫！ 没等她做出任性的反应，天空忽然传来振翅声。 袁小飞甚至没抬头，“大叔，五百米处有个高速出口，我们必须尽快避开高空，那些鸟群应该是变异的！” 大叔还诧异怎么多了个人，从空中飞卷而来的麻雀已经恶狠狠地俯冲而下，当先就把那人伸出车窗的脑袋啄个细小的窟窿。 麻雀的嘴小，虽然尖，却并没突破头骨的防御，只是被撕开了一串肉。 “咦？”男人拿手摸了摸，忽的放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耿灵一如早晨看见蟑螂那样大叫着，浑身缩起来。袁小飞压抑着恐惧的心情，“大叔，挤开那些车，冲出去，不然我们都没命！” “哦……哦哦。”男人猛打方向盘，撞开那些被吓傻的车辆，沿着应急车道一路来到出口，车窗外已经有鸟攻击而来，整个高速全是不同的恐惧尖叫呼痛声，他们的车迅速拐下高速，进入弯道后能听到身后拍翅膀的声音也在逐渐消失，但是恐怖的人类求救声依然在持续。 他们跑了。 后面紧跟着几辆车，只是车窗破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不走高速，那就只能从镇子里穿过去，稍微绕远，但安全比什么都来得强。 他们沿着修了一半的水泥路开到别人村口，一条丁字路把主干道和村子划分开。看到屋外有人在遛狗，他们的车缓缓停下，大叔飞快冲下去呕吐，耿灵瑟缩在座位上，浑身哆嗦。 他们又从一场灾难中逃了出来。 而袁小飞敢打赌，这只是末世前期的试验，甚至可以称为缓冲期，以后应该就没有地域和时间的划分了。 后面的车也陆续停下，几个人哭着叫着下来，有的也在呕吐，有的蹲在一边哭。 人的从众性有时很重要，如果不是袁小飞他们带头跑，除非有另一辆车想起来，否则通通都要留在那里等死。 “发生了什么事啊！妈妈怎么流血了！” “呜呜呜！怎么回事啊！报警没人接！” “出了什么事！家里也没人接电话！快接电话啊！” 这时候一直在高速堵车的人似乎才发现世界出了问题。 袁小飞下车后，打量着村头遛狗的大爷，向里面望，能看到平房冒着做饭的烟气，几个老人坐在小马扎上洗菜择菜，几个人看向他们这边，有些疑惑，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要不要提醒他们？ 袁小飞在心里思索。 “爸爸，我们得去告诉那些人，后面有可怕的大鸟，很吓人的！要让他们一起跑才行啊！”还在哭着的孩子攥紧男人的袖子。 男人刚要答应，另一辆车的人走来。“不行，留下他们在后面，还能帮我们吸引那群鸟的注意！”他看了看那些老头老太太，“他们只是村里人而已。” …… 两辆车的人同时沉默。 为了缓解良心的疼痛，那个父亲走过来，找到了他们车的大叔，其他几人也围拢，大抵因为是他们车领头，让那些人也下意识跟从。 大叔的表情忽喜忽忧，但神情里的沾沾自喜最终战胜了害怕的情绪。“大家都没事吧。” “还好，我们有人受伤了，必须尽快去医院。”一人插话，另一人把他推后，“你们准备去哪啊，我们能跟你们一道吗？刚才真是多亏了你们啊！” 耿灵站在大叔身边。“还好，我们一直都很谨慎，提前发现了鸟群的踪迹，这才幸免于难。” “是啊是啊。”大叔摸摸额头的冷汗，“我们要去市里的警察局，看看政府有没有办法。” 袁小飞沉默低头。 “对啊，不知道政府都在搞什么鬼，发生这些事却连电话都不接，白让我们交这么多税吗！” “就是就是！” “我们也去找市里的警察吧，毕竟那边武装力量肯定更强。” 听出他们没有警告村里人的意思，袁小飞愣了会儿，看向好奇盯着他们的大爷，一个魅惑打过去，变成潜意识让他尽量带领村里人到安全地方。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以他的力量只能这么做。 车队很快再次出发，耿灵微笑着，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狼狈样。 高速约莫五十分钟，而间路要一个半小时车程的路途并没让他们再次遭遇危险，袁小飞点头，看来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也有可能是在其他地点发生的自己不知道。 他点开手机界面，发现常常显示在线的同学好友一个个都灰了。 没有网了吗？ 当他们沿着七拐八绕的土路远远望见城市的高楼大厦时，还没等他们感到喜悦，就因为越来越近的距离而感到呼吸困难。 进入城市的高速在他们头顶，密密麻麻的小车看不到头。 马路边高耸的玻璃建筑有的被炸出了黑坑，有的还在冒烟，地面轰然断裂处好几条缝，黑黝黝地钻出邪风。路面看不到行人，只能看到明暗相接的一片片铺在路上。 车队缓缓行驶，恐惧进入每个人的心。 在主道路距离警察局不过三百米的距离时，一条巨大的缝隙拦住路，他们只能下来行走，袁小飞沉默地跟在一堆人后面，忽的眼角光芒一闪，他敏锐地抬头，十层的市局顶楼似乎站了个人，那人手里端着把能够反光的东西，是什么。 还没等袁小飞往下去想。 “砰”的一声，最前方和耿灵走在一起的大叔被前脑进入的子弹爆开了后脑直直倒地，袁小飞迅速翻身躲到墙角，剩下的人反应过来后抓狂尖叫。 “你们等等啊我这就下来！”屋顶年轻的声音喊着，朝气地根本不像刚开枪杀了人，“你们人太多我担心打不过嘛，下次可不要吓唬我喽，站在那里别动啊大家！”男人的身影从屋顶消失。 众人的情绪根本无法恢复。 耿灵下意识开始寻找袁小飞的身影。 不到一分钟，男人出现在设了隔离栅栏的警局门口，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是各种枪械弹药。 “你们好啊！”染成红发的虎牙笑脸青年摆手打招呼，视线掠过所有人，看向躲藏起来的袁小飞，视线里夹杂着深意。 而袁小飞忽然发现，一直以来灰暗无法使用的“勾引”技能，竟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