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凶签(彩蛋女装捆绑H,谢问x闻辛)
时值暮春,伫立在闹市深处的灵安寺正是一派黄墙绿柳,香火缭绕的景象,不论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道路两旁高声吆喝的商贩,都为这肃穆庄严的寺庙平添了一丝喧嚣的人间烟火气。 昨夜一场疾风骤雨,打落了满城的桃花,通往灵安寺的那条铺满落花的石板路上,有一对男女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那男子高挑颀长,五官如同画中人一般轮廓鲜明,秀逸端正,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是一对朗朗星目,举手投足间是翩翩君子的儒雅之气。而他身旁的那位女子就更是让人忍不住侧目,一头如瀑般的乌黑长发,身披嫩绿色轻纱,着一袭桃红色绣花长裙,柳眉低垂,一双烟笼寒水似的桃花眼含羞带怯,顾盼流连。不论谁从这对男女身边经过,都会忍不住驻足回头,向他们投去惊叹艳羡的目光,暗自感叹这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天作佳偶。 或许是路人的目光太过炽热,令红衣女子有些不自在,她不由得握紧了身边男人的手:“我的样子是不是太奇怪了?大家怎么都在看我?” “一点也不奇怪,大家看你是因为你长得美。”男子抬起手,轻轻撩起女子鬓角的一缕青丝。 女子气呼呼地一拳敲在男子胸膛:“都怪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要套路那江湖术士,还非要我女装!我看你这脑袋瓜子里就没点正经!?” 男子抓住女子的手道:“别大庭广众下的动粗啊。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闻辛,你的身份是我谢问刚过门的媳妇儿,是一位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言行举止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才对。” 谢问将闻辛的手握在掌心,不住地侧头打量他的侧脸,此刻的闻辛已不再是那个飒爽英姿的俊俏青年,在谢问的一番精心打扮下,此刻的他已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俏丽可人的妙龄少妇。虽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闻辛那副天生的好皮相,但是谢问觉得自己的易容术也功不可没。 闻辛脸一红,低声道:“说得好听,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占我便宜。为什么套路江湖术士非得要我扮女装,还非得与你扮成一对夫妇?” 谢问笑道:“那江湖术士如此狡诈,若我们就这么直接找上门,他绝对不会露出马脚。要引他上钩,必须用计。”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一招,让我跟你一起唱双簧?” “没错。以你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 “我倒是不担心我的演技,我只是……”闻辛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打扮成这样,真的能骗倒对方?不会露出马脚?” “相信我,没人比你更适合男扮女装了。孟怀瑾就不用说了,他和那江湖术士见过面,至于师尊,虽然美是美,但是他一头长长的白发,扮女装也不方便啊。况且师尊声线这么有磁性,一开口就暴露了。只有你,捏起嗓子说话的时候跟女人没啥两样,再这样一打扮,寻常人都以为你是女娇娥,不知你是男儿郎了。” 闻辛脸一板:“你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我的意思是,你的声音和模样都极具可塑性,当然是在夸你。” “瞧你这巧舌如簧的,你怎么不干脆改行去当江湖术士算了。” “那怎么行呢,相公我要是改行当了道士,那娘子岂不是只能出家做尼姑了吗?” 说着哈哈大笑,快步走进灵安寺中。 “谢问!你……!你等等我!”闻辛气得满脸通红,提着裙子小跑着追了上去。 灵安寺背倚绿水,面朝闹市,虽然寺庙本身并不大,但是常年钟声不断香火鼎旺,前来祈福求安的善男信女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闻辛不是中原人,也从来不求神拜佛,不知道中原这边礼佛求签的作法,只能照着谢问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先洗净双手,再拈起三柱清香点燃,持于胸前。闭上眼睛对着佛像顶礼三拜,然后将香置于香炉之中。 侧过头来,谢问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第一次上香,什么都不懂,只好学你,我做对了吗?” “娘子做得很对。”谢问将签筒递给闻辛,“来,心中默念所求之事,然后摇晃这个签筒,直到掉出签来,再拿着签去解签。” 闻辛接过签筒,忽然有些迟疑。 “怎么了?”谢问侧头看他。 “是求我心中真正所想之事么?” 谢问点点头:“这是自然。佛祖面前,一定要心诚,否则就是亵渎神灵。” 闻辛点点头,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签筒,不一会儿,签筒里掉出一根竹签。闻辛捡起竹签,转身去找解签人换签纸。 等闻辛拿着签纸走出殿外,谢问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快打开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 “不许偷看!” 闻辛脸一红,背过身子去,将纸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谢问好奇地凑过去看:“写了什么?” 闻辛连忙将签纸收了起来,藏在背后摇摇头:“没、没什么!” 谢问看他这副模样,了然于心道:“定然是求到了凶签吧。没关系。若是求到了凶签,就把签纸绑在那边的树上,就可以消灾解难。” 闻辛顺着谢问所指的方向一看,见旁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榕树,树枝上垂下无数须髯似的气根,上面绑着许多像他手中这样的签纸。他走过去,将签纸小心翼翼地绑在上面,又双掌合十地默念了半晌,这才回到谢问身边。 谢问见他愁眉不展,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搂着他肩膀道:“怎么了,你到底许了什么愿?” 闻辛低声咕哝:“我求的是咱俩之间的缘分。” 谢问心里咯噔一声,怔了一下:“签上说什么?” 闻辛心烦意乱地摇摇头:“别问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既然已经绑在树上,那便忘了它。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着,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谢问,“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每一天都很快活,这就够了。” 谢问正想安慰他几句,忽然听得身旁传来一个沙哑声音。 “这位夫人愁容满面,可是抽到了凶签?” 谢问与闻辛都是一惊,同时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面容消瘦,身材佝偻的长须道士站在他们身后。那道士看上去约摸五十多岁,背着一个箱笼,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如同黄鼠狼发现了鸡一样露出瘆人的精光。 与孟怀瑾描述的那位江湖术士的长相打扮一模一样! 在看到道士的瞬间,谢问和闻辛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念头:目标出现了! 谢问向那道士行了一礼:“我娘子的确是抽到了凶签,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那道士捋着长长的胡须道:“这位夫人面堂发黑,眉宇间透着一股强烈的煞气,似有血光之灾。光是把凶签绑在树上,可消不了灾,解不了难啊。” “血光之灾!?”听了这话,闻辛花容失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位道长,那依你之见,奴家该怎么做才能破除灾厄呢?” 那道士从兜里掏出一支玉镯,递到闻辛面前:“夫人您看,贫道的这支玉镯如何?” 闻辛接过玉镯,拿在手里观察了片刻:“质地还算细腻,但成色一般,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玉镯子,怎么了?” 那道士笑着摇摇头:“夫人有所不知,这只镯子的用料可不是一般的玉,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玉,以前的巫师在祭祀通神时佩戴的礼器就是用这种神玉制作而成的,戴上这只玉镯,不但可以承接天露,感应天地,还能驱除邪祟,消除百病,甚至得道成仙呢。” 闻辛听得心花怒放:“这玉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原来竟是如此神物?” 谢问却不屑一顾地冷笑道:“什么神物,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玉而已。把滥竽充数的次品吹得天花乱坠的江湖术士,我见多了。” 说着便拉着闻辛作势要走。 那道士连忙绕到二人面前,讪讪笑道:“公子此言差矣,贫道做的可是良心生意,童叟无欺啊。公子若是不喜欢这手镯,贫道这里还有其他宝贝可供二位挑选,贫道向二位保证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你们找不到的东西。” 说着那道士将身后箱笼取了下来,在二人面前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给两人看:“西域进口的夜光杯,商周时代出土的龙纹盘,上等缠丝玛瑙做成的棋具,还有这个……”他掏出一本书籍,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这可是从皇宫里偷出来的珍品!” 闻辛看他说得神秘兮兮,还以为是什么名家字帖或者武功秘籍,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本不堪入目的春宫图,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这……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夫人有所不知,宫里头的那些太监宫女们可喜欢看这些了,尤其像是您二位这样的……新婚燕尔的小夫妻。”那道士贼眉鼠眼地看着谢问和闻辛,笑嘻嘻地搓手道,“二位可以一边看一边模仿里面的姿势,那简直就是其乐无穷啊。” 谢问从闻辛手中夺过那春宫图,塞回道士的木箱子里,笑道:“这位道长,你的宝贝的确很多,不过我们都不需要。”说着他拉住闻辛的手,冲他挤了挤眼道,“走吧,娘子,既然香已经上完了,那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闻辛立刻勾住谢问胳膊,鼓着腮帮子道:“相公,这就回去了吗?奴家还想在这柳巷再多走走,多逛逛呢,这么快回家多没意思啊。” 谢问一脸为难的表情:“可是若我们回去晚了,我娘她又得唠叨个半天了……” 闻辛一听这话,脸上立马变色,恨恨地甩开谢问的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一个人回去吧,我走了。” 说罢一拂袖,转身快步离去。 “娘子!别走啊……你生什么气啊?” 谢问正要追上去,那道士却忽然上前一步,挡在谢问面前。 “道长!你这是干什么?我要去追我娘子,你别挡我的路啊!” “公子误会了。贫道并不是挡公子的路。”那道士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凑到谢问面前道,“公子莫要心急,贫道有办法让你夫人回心转意。” 谢问眉梢一扬:“哦?愿闻其详?” 闻辛出了灵安寺,一拐弯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之中。没过多久,那道士果然跟了上来。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老这么阴魂不散的?” 那道士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夫人息怒,贫道只是想给夫人再算一卦,算算夫人现在正为何事烦恼。” 闻辛点点头:“好,那你且算算,奴家现在在为什么事发愁?” 那道士把闻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摸着胡须道:“贫道观夫人面若桃花,三尖同在,眉间却有郁结之气,是家中不和之相,若贫道没有猜错,夫人一定是在为婆媳关系发愁,是也不是?” 闻辛眼睛微微一睁:“没想到你这牛鼻子道士倒是有几分能耐。”他话锋一转,长叹一声道,“自从嫁进了夫家,奴家就没有一天不受他那恶婆婆的气。平日里不但要奴家端茶倒水低声下气地伺候她,还净拿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挑刺,在他儿子面前乱嚼舌根,数落奴家的不是,就连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也能怪到奴家的头上。真是不胜其烦。奴家承认你的确有点本事。但那又如何呢?你的那些破烂玩意儿能让奴家那恶婆婆闭嘴么?” 那道士听完闻辛的话,笑道:“这事好办啊。贫道这儿的毒药应有尽有,你是想要可以慢慢把人折磨致死的断肠草,还是想要可以立即毙命的见血封喉?” “打住打住!”闻辛连忙叫停,以手扶额道,“你开什么玩笑!?下毒是要吃官司的!奴家只是嫌婆婆多管闲事,可没说要杀了她。万一被别人发现是奴家毒死了自己的婆婆,那可是砍头的罪!” “夫人的意思,只要不会吃官司,不论什么方法都行?” “那是自然,既要让人看不出端倪,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那恶婆婆听话,不再与奴家为难,要是有这样的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道士嘿嘿一笑:“如此说来,贫道倒是有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那道士打开木箱,取出一面镜子:“就是这面离魂镜。” “离魂镜?”闻辛接过镜子,打量了一番,“这不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么,有何不寻常之处?” 说着,他正要把镜面翻过来仔细观察,却被那道士按住了手。 “夫人,您可千万别把镜面翻过来,一翻过来,你可就魔怔了。” “魔怔?” “没错,这是一面施了法术的镜子,可以让人陷入幻境,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但是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整日浑浑噩噩,神志不清。而且这离魂镜用起来不会对人产生任何副作用,要想不留痕迹地让你婆婆听话,这面镜子再合适不过。” “这么神奇?可是……这要怎么用呢?” “非常简单。您只需把这面离魂镜给你那恶婆婆看一眼。只消一眼,她就会立马陷入幻觉,这样一来她自然就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闻辛不禁咂舌:“一面破镜子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效,太离谱了。我不信。”说着一把将镜子丢了回去。 那道士见闻辛不信,连忙道:“夫人,贫道所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前阵子汝南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霍家小姐魔怔的案子,夫人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闻辛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这又怎么了?” “那霍家小姐根本就不是被元秀才给迷惑的!”那道士指着他手中的那面离魂镜道,“霍小姐是从我这里买了这面镜子,才会魔怔的。” 闻辛故作夸张地张大嘴巴:“真的假的!?” 道士频频点头:“当然是真的,夫人有所不知,那霍家小姐之前经常到这灵安寺来上香,贫道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主动上前与她攀谈,想向她推销几件手里的宝贝。霍家小姐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穷书生,却无法与那人长相厮守,于是贫道就向那霍家小姐推荐了这面离魂镜,说只要有了这面镜子,她就可以梦想成真。” 闻辛微眯起双眼:“所以……霍小姐后来回到府中,整个人像是发了癔症一样浑浑噩噩,神志不清,都是因为从你这儿买了这面离魂镜的缘故?” 道士得意洋洋地道:“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闻辛忽然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霍老爷,你可都听清楚了?” 道士听闻辛嗓音骤变,顿时呆若木鸡:“你……你的声音怎么突然变了?霍老爷!?” 紧接着,巷口走出几个人影,那道士定睛一看,不由得脸色发白。 站在巷口的人正是谢问,皇甫轲,孟怀瑾以及脸色煞白的霍老爷。 “原来是你!害了我女儿的人竟然是你!”霍老爷指着那道士,气得浑身发抖,捂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 皇甫轲连忙扶住霍老爷,不停地给他顺背。 孟怀瑾两手叉腰,一夫当关似的站在巷子口,指着那道士破口大骂:“你这贼道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昨日卖给我的那安神香,竟然是用忘忧花粉做的!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害我?” 那道士见状不妙,脚底抹油立刻想要开溜,谁知闻辛抢先一步地欺身而上,抓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摁在墙上。 那道士吓得涕泪纵横,不住讨饶:“各位大侠,贫道真的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也就是爱贪图点小便宜,一没杀人二没劫财越货。求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贫道吧。” “少废话!”谢问走上前来,厉声道,“我们只负责把你押送到官府,不负责听你解释。有什么话你自己慢慢跟官府的人解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