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 耽美小说 - 应不识(总攻/NP)在线阅读 - 57 欲速则不达

57 欲速则不达

    “如此便好。”成渊点点头,“你随我到书斋来,我将幽冥抄中的口诀传授于你。”

    说罢转身往书斋方向走去。

    “我就不去了。”谢琞自知不方便跟上,对谢问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谢问点点头。快步跟上成渊,一边走一边开口询问:“说起来,为夷他人呢?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成渊忽然停下脚步,默然不语,他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望向头顶那片一碧如洗的天空。

    与此同时,洞庭湖七星渚的栈桥边,同样也有一个人正在这片湛蓝的天空下凝眸远眺。

    蓝天下,一只雄鹰在烟波浩渺的湖面来回盘旋。

    为夷伫立在栈桥边,清风轻轻扬起浅杏色的衣带,他面朝北方极目远眺,用视线追逐着那只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雄鹰。

    “神鹰梦泽,不顾鸱鸢。”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为夷转过身去,李延昭正摇着香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为君一击,鹏抟九天。”为夷低眉顺目地对李延昭行了一礼。“不知教主前来,有失远迎,请教主赎罪。”

    李延昭走上前来,拍拍为夷的肩膀:“你我是什么关系,何必如此见外。”

    为夷微微侧头:“当然是教主与属下的关系。”

    李延昭不以为然地摇摇手指:“你是我的护法,怎能与普通下属相提并论。况且……”他凑到为夷面前,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能够这么快拿下教主之位,你的功劳也不小啊。若不是你当初弃暗投明,千里迢迢地从玉屏村赶到七星渚,力排众议地推举我为新任教主,镇压了成渊旧部的叛乱。我恐怕就不会如此顺利地控制住局面。”

    为夷淡淡一笑:“为教主分忧,乃是我辈职责所在,算不上什么功劳。”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我还是有点意外。你与成渊不是感情挺好的么?怎么突然说决裂就决裂了呢?”

    “教主有所不知,我与成渊过去曾经有过一段恩怨……”为夷神色一黯,将过去成渊为了报杀父之仇,如何在自己身上下蛊,把他囚禁在自己身边,逼迫他加入梵炎教一事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

    李延昭听完点点头:“难怪当时成渊带你回到教中,当着众人介绍你这位新护法的时候,你和赤鹄的表情都颇有些难堪,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听到赤鹄二字,为夷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李延昭没有错过他这一闪而过的神色,笑道:“不过,你之所以离开成渊,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过去曾用阴险的手段逼你入教这么简单吧。”

    为夷一扫脸上的阴霾,笑着挽住李延昭的胳膊:“教主,咱们不说他了好吗,我恨不得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教主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教主来找我,该不会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吧?”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李延昭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为夷的这几声撒娇声在他耳里听来十分受用,“言归正传,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教中事务就要拜托你了。”

    “什么?教主您要去哪儿?也带为夷一起去吧,好不好?”为夷双眼发光,拖长了尾音地央求道。

    “我要去一趟华山。你也知道,下个月华山论剑大会就要开始了,我本想带你一起前往华山,只不过这一次路途遥远,归期未定,教中无人留守我不放心。”

    “这样啊。”为夷失落地垂下眼帘,嘟哝道,“看来教主心意已决,那属下也只能遵命了。”

    “别担心,我会尽快回来的。”李延昭搂住为夷的肩膀,悄声道。

    两人站在栈桥上又说了一会儿话,为夷妙语连珠,把李延昭逗得眉开眼笑,直到有教众前来禀告李延昭要事,李延昭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为夷站在栈桥上目送着李延昭的身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岸上的茂林修竹之间。

    忽听得一声鹰唳划破长空,从方才开始一直在湖面上空盘旋的雄鹰忽然调转方向,犹如搏击猎物的猛兽一般向栈桥俯冲下来,为夷伸出手去,那雄鹰便挥动刚劲有力的翅膀落在为夷的手背上。雄鹰在为夷面前暴躁地扇动起翅膀,腹部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似有满腹怨言,为夷掩着嘴微微一笑,轻声道:“瞧你紧张的,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说着,为夷从鹰脚上取下书信,将书信摊开,眼睛飞快地一瞥。随后将信撕得粉碎,手一扬,那碎屑便随风而去。那只鹰不解地歪了歪头看着他,为夷抚摩着鹰的羽毛,笑道:“这次就不麻烦你了。我要亲自去见他。”

    “什么!?为夷他……投奔李延昭了!?”谢问瞠目结舌地看着成渊,“上次我离开的时候,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怎么转眼间他就舍你而去了?

    “良禽择木而栖,换作是任何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这样的选择。”成渊冷冷地道,“何况如今我众叛亲离,他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赤鹄这样的,有一个就够了。”

    “难怪我说怎么一直没看到为夷呢,而且你身为梵炎教的教主,也不待在教中,却一直蜗居在这小小的玉屏村,原来你不是不回去,而是回不去。可是为夷他也实在太糊涂了,跟谁不好,偏偏是那个李延昭!还不如跟着你呢!你真舍得就这么放他走?”

    一想到李延昭,谢问就恨得牙痒痒,这家伙到底有什么魅力,怎么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对他趋之若鹜。

    “去者不可追。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不强求。”

    “可是就算如此,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把教主之位拱手相让?”

    “当然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我不是君子,我很快会回到梵炎教,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至于李延昭,他处心积虑地从我手中抢走教主之位,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说到此处,成渊顿了一顿,冷笑道,“不过说到底,这都是我们梵炎教自己的家务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比起管我的闲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着,成渊从书堆中取出,交给谢问,并将其中的口诀从头到尾由浅至深一一解说给谢问,谢问认真聆听,同时将口诀默记在心里。

    “这幽冥抄的口诀我已经尽数传授于你,接下来的这几日,你便按照这口诀修行内功,是否能在十天之内修炼到第九重,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此后数日,谢问与谢琞便在这废庙中住下,谢问心无旁骛,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在专心致志地修炼幽冥抄的内功心法。他之前所学本是南华门的武功,讲究阴阳调和,以柔克刚。而幽冥抄却与南华门正好是两个极端,修炼之时常常似有一股阴戾之气在体内窜动,却又无法调和。于是进展极为缓慢,三日过去,他才刚刚练成第一重。一想到要在十日内练到九重,他便急得直发愁。恨不得连觉也不睡,饭也不吃,一天十二时辰都拿来修炼内功。

    谢琞在一旁默默看在眼里,心里自然也是担心,他多次劝谢问吃饭或休息,谢问嘴上应承着,但身子却毫无反应。仿佛辟谷一样,雷打不动。

    第四日夜晚,谢问与往常一样正在房中不吃不喝不睡地修炼内功,忽然门外传来一曲悠扬清灵的萧声,那萧声如同深山中的一汪清泉,踏着轻盈的节奏流淌进他的四肢百骸,有种说不出的惬意。说来也怪,谢问一边听着这萧声一边练功,原先堵在胸口的那股郁结之气竟渐渐化解,最后奇迹般地尽数消散,颇有种神清气明,醍醐灌顶之感。萧声吹了一整夜,谢问竟是一口气将幽冥抄从第二重练到了第四重。

    待萧声停息之后,谢问推开房门,心想着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吹萧人,可是他举目四望,空荡荡的废庙一眼望得到头,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谢问心中感激,对着空无一人的废庙深深鞠了一躬。

    自从这股郁结之气消散之后,谢问修炼幽冥抄的速度自然是大大地加快。第二天入夜之后,谢问离开废庙,来到玉屏村村口的那条河边,找了个僻静之处面对潺潺河流盘腿而坐,专心致志地继续修炼心法。

    没过多久,熟悉的萧声再一次响起,谢问四下环顾,只见朦胧月色之下,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竹林之中,不是谢琞又能是谁?

    “我就知道是你。”谢问走到谢琞跟前,“昨天你怎么跑得如此快。也不给我一个感谢你的机会。”

    “你我之间说什么感谢,也不嫌生分。”谢琞低下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别说我了,十日期限已过一半,如今你到底练到第几重了?”

    “多亏了你的萧声,我现在已经练到第六重了。”谢问喜不自胜地道,“这到底是什么曲子,本来我进展缓慢,怎么一听你这曲子,感觉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进步神速。”

    谢琞微微一笑:“这是我师父教我的清心普庵曲,有清心宁神之效,对于修行内功心法的人来说可以助其调运内息。我见你前几日练功进展缓慢,神色烦闷,眉间似有郁结之气,心想你定是急于求成,反倒欲速而不达了。这才想起了师父曾经教过我的这首曲子,没想到倒真的派上了用场。”

    谢问大喜:“原来如此,难怪我昨夜听了你的曲子之后便感觉神清气爽,只运息片刻,便感觉有种百川到海万马奔腾的畅快之感。”

    “看来你已经顺利突破了瓶颈。十日之内练到第九重应该不是难事了。”谢琞欣慰地点点头,刚说完便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怎么?莫不是外边凉,受了风寒?”谢问皱着眉头,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谢琞摇摇头:“许是昨晚吹箫吹了一整夜,气息稍有不顺,胸口便有些难受。”

    “既然如此,今晚你就不要再吹了,我气息已经理顺,就算没有你的萧声也不成问题。”

    谢琞却是固执:“一点小事,瞧把你给紧张的。我不是你,做事不会不讲分寸。”谢琞白了谢问一眼,抓住机会便数落起谢问来,“这几日你为了练功不吃不喝,连觉也不好好睡,这样下去,你的身子迟早撑不住的。我也是担心你才……”

    “我知道。今天我听你的,再练一个时辰就去睡觉。好不好?”谢问握住谢琞的手,冲他挤了挤眼睛。

    谢琞拿他没有办法,于是两人在河岸的巨石上相对而坐,谢问专心修炼,谢琞则继续在一旁吹着清心普庵曲助他修行。

    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次谢琞的萧声中却多了一丝旖旎之气,仿佛初春月色下含羞绽放的栀子花,悄无声息地送出一丝丝清冽幽香,令听者不知不觉中心驰神醉。

    谢问听了半天,只觉得浑身气血直往上翻,忍不住停下运息开口道:“这是清心普庵曲吗?怎么我越听……越觉得口干舌燥?”

    谢琞一怔,慌忙低头道:“抱歉,我似乎吹错了。”

    “这都能吹错?”谢问不由得失笑,“你是故意的吧?”

    “你……!胡说八道!”谢琞顿时红透了耳根,头埋得更低了。谢问见他窘迫得说不出话,哈哈大笑道:“我开玩笑的。好了,我闭嘴,我不说话了。”

    说罢,谢问真的安静了下来,待谢琞整理了心绪,再次拿起洞箫,这一次他的萧声终于恢复了舒缓与宁静。

    谢问坐在石上,继续运息练功,可是不知为什么,练着练着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屡次摇晃脑袋,努力地与困意作斗争,在心中默念着我要抓紧时间修炼,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然而事与愿违,最终他还是难以抵挡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的困意,意识逐渐模糊,渐渐合上了眼皮。

    迷迷糊糊之中,谢问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熟悉的红影。

    闻辛的身形和容颜在月色下影影绰绰,看得不太真实。谢问刚想伸手过去抓住,便挥了个空。

    “闻辛……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谢问抓住闻辛的衣角,喃喃着说道,“只要学会幽冥抄,驾驭住玉婆罗,你就有救了,就不用死了。”

    这一次,闻辛只是轻轻地将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他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抚摸着谢问的头发,含笑不语地望着他。

    谢问抬眼望着他:“到那时你就回来,好不好?”

    闻辛点点头,轻轻地握住了谢问的手。闻辛的手是如此温暖,谢问紧紧攥着,始终舍不得松开。

    “没想到,你居然七日就将这幽冥抄练到了第九重??”

    第七日夜晚,当谢问找到成渊,宣布自己已经大功告成之时,成渊意外地睁大眼睛,一时间竟无法相信。

    “这都是多亏了一心。”谢问一把搂住谢琞的肩膀,“这些天多亏了他一直不辞劳苦地吹奏清心普庵曲助我调息运气,我才能够如此快地突破瓶颈,进展神速。”

    “一心小师傅竟然会清心普庵曲?”成渊一听这话,表情更加意外了,他眯起眼睛仔细地上下打量谢琞,“谢问,看不出来你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这位一心小师傅,来头恐怕不简单吧。”

    成渊那道锋利的视线让谢琞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低下头去,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谢问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成渊面前:“成渊,别扯开话题。我已经如你所说的将幽冥抄练到第九重了。现在轮到你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成渊点点头:“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说着,他取出一个匣子,递给谢问道,“我知道你想跟学蛊术并非为了放蛊杀人,只是为了驾驭玉婆罗克制傀儡虫而已,所以我也不绕弯子,直接教你七窍玲珑诀以及如何养玉婆罗的方法。至于如何驾驭玉婆罗,就看你的悟性了。”

    “七窍玲珑诀?那又是什么奇术?”谢问奇道,“我只听说过七窍玲珑心,七窍玲珑诀倒是没听说过。”

    “你既然听说过七窍玲珑心,就应该知道这名字的典故。传闻比干的心脏长着七个洞,能通世间万物之灵。七窍玲珑诀是我师父自创的一种蛊术,若此功大成,则可以随心所欲地驾驭任何蛊虫。只可惜我悟性有限,卡在了第九重便无法再往上突破。你既然能在七日内将幽冥抄融会贯通,说明你的悟性绝对不在我之下,若你能突破这七窍玲珑心的第九重,那玉婆罗自然也不在话下。”

    谢问接过匣子,打开后见里面是一本书、一枚信纸以及一个只有掌心大小的精致香炉,书的封皮上写着七窍玲珑诀几个字,信纸中则详细地写下了玉婆罗的养蛊方法。

    谢问正待打开香炉,成渊立马按住他的手道:“等等,这里面装着的是玉婆罗。只有在黑暗中才能打开,打开香炉后必须与玉婆罗保持一尺的距离。玉婆罗目力极差,喜暗。只要不去刺激他,他就不会主动攻击人。另外,你练这七窍玲珑诀时,必须时时刻刻与蛊虫为伴,若你担心遭玉婆罗反噬,可以先用地窖里的一些无毒无害的虫子练手。待到时机成熟,你也对自己比较有信心之后,再试着驾驭玉婆罗。当然了,我的方法只是参考,毕竟,连我自己都没有成功驾驭得住玉婆罗,一切还需要你自行领悟,加以突破。”

    成渊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顿了一顿,见谢问屏息凝神,神色严峻地盯着那香炉,不由得笑道:“怎么,怕了吗,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

    谢问摇摇头,两眼放光:“怎么会怕,应该说是求之不得才是!我已经等不及跃跃欲试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好你的宝贝的。”

    “哦?”看到谢问的反应,成渊便知道他是真心对玉婆罗很感兴趣,于是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啊。来,我跟你好好说说这玉婆罗……。”

    说罢两人凑在一起,对着玉婆罗热烈地交流起来,谢琞站在一旁实在无法加入他们的话题,只能小声嘀咕了一声:“虫子到底有什么好的,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