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的怒火
漫天的雨幕依旧笼罩着山顶,塞尔斯心情抑郁,坐在神殿外的台阶上托腮发呆,昏暗的前方,瑟兰因雕像上犀利的目光似乎正穿透了厚重的雨幕,冷冷的注视着她。 塞尔斯瞳孔映着他的脸,雕像的气质依旧平和淡然,可给她的感觉仿佛比以往的模样冷硬不少,她怅然的想着,或许是她的心境变了吧,接下来该怎么做,难道要告诉乌洛安他的老巢是她的了,自己为他重新找了一处春暖花开,四季常青的临海山洞吗? 她可能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赶了出来。 细碎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墙壁上摇曳的烛光倒映出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是两个神使步履不停的沿着回廊朝着这来,塞尔斯隐匿了身形,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两人身上披着的白斗篷湿透了,雨水沿着袍子滴落在地上,高个儿的男人一脸的惊惧,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冲着矮个子低声道: “大人得知道这件事,魔族那群杂碎这么做是渎神,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矮个儿的面有难色,他犹豫的说道:“魔族此时推倒大人的神像,攻占了克里斯城,无非是因为黑暗之神下落不明,认为大人加害了黑暗之神,我们应该向他们说清楚这一切与大人并无关系,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找到黑暗之神,而不是引起战争。” “哪有那么容易,魔族只听得进去黑暗之神的话,如果我们站在他们面前,瞬间会被那群魔撕成碎片。” “若是大人知道克里斯城被魔族占领......一定会动怒的。”矮个儿绞着自己的手指头,仍是不安,“大人虽然性子温和,可不许任何种族染指克里斯城。” “所以说是该给他们一点儿教训了,咱们共事这么久,你就是太善良啦,我去和大人说,你在外面等着。” 塞尔斯讶然看着两人在雨中离去,她并不知道厄休恩的消失已经引起了动乱,克里斯城曾略有耳闻,也被称为圣殿之城,那是光明起源的的地方,也就是他成神之地。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魔族攻占了克里斯,瑟兰因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夺回来,如果他有耐心,可以慢慢的谈判,如果他没有,等厄休恩恢复记忆以后,只会看见满城魔族的尸体。 她犹豫不定,有着自己的顾虑,大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就此离去,厄休恩不会知道这一切,她也保证在自己的监视下,没人能够告诉他,安安静静的让他打开冥神神殿,若是他恢复记忆,知道了这事儿,她也可以谎称自己毫不知情,他只是自己用来打开冥神神殿大门的工具,干嘛劳心劳力的管他的破事。 若论起交情,他比不上瑟兰因。加上他年少的那些事,即使这人有着可怜的出身,塞尔斯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她咕哝着:“这年头,没几个神把和平团结放在眼里了,他们争什么啊。” 虽然这个世界不再需要丰收女神,但她对这个世界依旧残留着感情,与龙族万年之久的冲突令她厌倦了战争,她打心底里不愿见到曾经结满果实的大地染上鲜血。 塞尔斯苦恼的踢着石柱,神情沮丧,片刻之后,冲进了大雨之中,丝毫不介意雨滴拍打着她的脸颊,一边发着牢骚:“若是瑟兰因见到了我,我就说自己是来要日记的。” 瑟兰因在浴室里,圆形的水池边白烟缭绕,一片朦胧,乳白色的石柱撑起穹顶,他强健的双臂搭在打磨光滑的石壁上,闭着眼面无表情的听着高个儿神使的汇报。 神使战战兢兢的讲述完一切,瑟兰因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他腿肚子有些打颤,弯曲的背脊不敢有丝毫动弹。 “城里的人如何了?”他问道。 “除了圣殿骑士战死百来个,魔族没有伤害城中的居民,但魔王将几位主教关进了地牢,他说在一个月之后若是见不到黑暗之神,便砍下他们的头。” “不用等一个月之后。”瑟兰因从温泉池中缓缓起身,水滴沿着漂亮有型的肌肉缓缓滑落,他扯过架子上宽大的衣袍披在肩上,胸膛的春光半露,腰带在腰间松松垮垮系了个结,“你去告诉魔族,我限他们十日之内归还克里斯城不得屠杀城中一人,若不遵从,我必降下神罚。” 神使眼中闪过欣喜,狼狈的脸颊上满是狂热,他恭敬的说道:“是的,大人。” 待神使离去后,他才回过头盯着乳白色的墙壁,轻声道:“出来吧。” 塞尔斯从墙里缓缓现身,她有些不赞同的说道:“我知道魔族冒犯了你,你生气是应该的,可一旦出现神罚,只怕会对魔族屠杀殆尽。” 他尽量维持着自己平和的语气:“你来找我就是指责我的不是吗?” “不是,我是来取回日记本的,你誊抄完了吗?” “拿去吧。”他将掌心的两本笔记递给她,然后一语不发等着她离去。 塞尔斯迟迟不肯离去,她试着劝说道:“其实厄休恩在我那,大不了我带他去一趟克里斯城。” 瑟兰因笑了一下,笑容如谎言那般虚伪,说道:“然后呢?” “让他跟魔王见个面,劝魔族离开。” 他叹道:“厄休恩失忆了,他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即使模样不变,如何说服魔族离开?魔王又凭什么相信这个男人就是他信赖的神明?” “我会想到办法的。” “你的意思是想在十日之内让厄休恩恢复记忆吗?”他面带微笑,瞳孔里透着一丝不屑,“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操控不了自己的神力。况且厄休恩也不值得你这么做,千年之前他亵渎过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死守着不放。”她蹙着眉头,“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不想看到魔族被你赶尽杀绝,这个世界有了你们明明可以变得更好,只有你们才能延续这个世界的生命,我不懂你们争来争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这个模样像是在为厄休恩抱不平,好一个幸运儿,内心的愤懑愈演愈烈,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却比笑着的时候还要狰狞。 “或许无聊吧。”他冷冷一笑,“与旧世界里女神找情人消遣时光没什么区别。” 塞尔斯忍着怒气:“我不想和你吵架。” 他湿漉漉的银发紧紧贴在胸膛上,健硕的胸肌急剧的起伏着,忍受着愤怒:“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厄休恩蔑视我,侮辱我,我可以无动于衷,难道他的信徒冒犯了我,你要让我一忍再忍吗?这个世界少一个种族对平衡不会造成影响,同样少一个神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冷冷审视着她:“就连你,依然不把我当回事,你或许会认为当年只会跟着你屁股后面跑的侍从当了神,而感到愤愤不平吧。” “你无理取闹。” “我不过说出了事实,只有我有利用价值时,你才会多看我一眼,连阿林斯也是如此,可惜你在他那碰了壁。”说道此处,他心情畅快的扬起了眉毛。 “偷听别人谈话不像是光明神的作为。” 他揉着眉头,似是厌倦了两人之间的争论:“塞尔斯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没你想的那般美好,厄休恩如今的模样是我一手造成的,多余的我不想提及,因为那跟你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得感谢魔族占领了克里斯,为我之后的所作所为有一个借口,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除掉魔族,包括厄休恩。” “你要弑神?”她目瞪口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却觉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他身上隐藏的秘密甚至比她要多得多。 “你最好祈祷他和魔族能躲过一劫。”他转身朝着内室走去,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对了,我给了他机会,还有十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城市的大街上的,怀里紧紧抱着日记本,天还未亮,冰冷的月光照耀着一排排漆黑的屋顶,如同撒上一层霜糖的细雪,她来到避风港,天花板上的蜡烛孜孜不倦的照耀着,粗糙是石面光影交错,魔法师仍是靠在椅背上打着瞌睡,没有发现这里突然多出的一个人。 塞尔斯坐在长凳上,一时间有些茫然,她开始哥哥的日记,企图在他的诉说里找到一丝往日温暖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