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山雨欲来风满楼

    从冥界回来后，秦天试着问过墨月一些问题，但是都被他糊过去了。

    秦天也没有一直刨根究底问，因为那天和引魂者的接触他还留着很深的心理阴影呢，所以也不太想多去想关于引魂者的事情。

    秦天正在吃着冰箱里仅有的存货，墨月坐到他身边问道“小天，我们要不要去趟超市？你都快把冰箱里的食物吃完了。”

    秦天嚼着东西道“不急，还能再坚持几天。”

    墨月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最后几块小面包。

    “你打算靠这些东西坚持几天吗？你确定？”

    秦天也泄了气。饭还是要吃的啊，自己的身体肯定不能垮了，毕竟还要照顾身怀有孕的墨月呢。

    “好吧，我去换一下衣服，我们就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一趟吧。”

    天还亮着总感觉会安全一点，毕竟冥界啊，怨灵啊，引魂者啊，听着就感觉和晚上比较搭。

    秦天换完衣服就跟墨月一起出了门。

    墨月和秦天出去后，有一个人像鬼魅一样从窗户闪进了房间。

    暗红色的光芒闪过，房子里好几个地方都用血液画上了奇诡的阵法。他走到客厅，划破手腕，蘸着手腕上流出的血，完成了整个阵法的最后几笔，随后施了一个咒语，隐去了房间里的血腥味。

    秦天和墨月慢慢走着去超市，虽然路不远，但走得慢，花费的时间也不短。墨月才怀孕四个月刚过，但由于肚子里是双胞胎，肚子的隆起已经让他有一些行动不便。秦天虽然想速战速决，赶紧过去买完赶紧回家，但是跟墨月一起还是不敢走快，只能心里祈祷着千万别遇到什么事情。

    秦天正心不在焉地搀着墨月往超市走，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整个人魂都差点被吓飞，惊叫一声，转身倒退了好几步，带得墨月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清竹赶紧扶住墨月“你做什么呀，别摔着墨月。”

    秦天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看清楚是谁后，欲哭无泪。“你干什么！你吓我干嘛？你是不是觉得欺负我很好玩？你怎么这么过分啊！要是我心肌梗塞当场猝死了，你怎么赔我！”

    清竹捂嘴笑笑“谁知道你这么不禁吓。”

    看到连墨月也忍不住笑了，秦天更囧了“墨月！你怎么也笑我？”

    “行了，不笑你了。”墨月转头问清竹道“清竹，你怎么在这儿？客殊有跟你一起吗？”

    “没有啊，我自己查自己的，他干嘛跟我一起？”

    秦天插嘴进来道“客殊是谁？”

    “是天界的左丞，那天你也见过的，他就站在清竹边上。”

    原来就是那位啊，那天他下意识想要保护清竹的举动，让秦天对他印象还挺深刻的。

    墨月继续对清竹道“清竹，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自己查？你查什么？你打算干什么？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清竹心里暗叹一声：哎！又来！

    墨月这也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况且当时被蛇咬的是清竹自己又不是他，自己都没留下心理阴影呢，他倒好。不过他现在怀着孕，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好了。

    “行，我不管。”清竹摸摸墨月隆起的小腹“你照顾好你自己和宝宝就行了，别担心我。”

    “那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好。　”

    目送着秦天和墨月走远后，清竹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在柜台上拿了一封别人专门留给他的信。

    信上的内容是今晚小九的行踪，写信的人还解释了一下，说之前小九外出都不会告诉他要去哪里，都是独来独往，谁都不带，只带一只怨灵，直到最近这两次小九才肯让他在身边跟着。

    清竹根据他今晚要去的地方，找了一个他一定会经过的地点，天还没黑，就提前到了在那边等着。

    到了深夜，这里不似白天的热闹，整条街上都没了人。清竹靠在橱窗边等着，他确信小九一定会经过这里。

    小九一个人在路上走着，这么一个人静悄悄的时候，总是容易想起五百多年前的事情。以前他会不许自己去想那些虚假的美好，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活了近六百岁，可是称得上幸福的时候屈指可数。

    也许......也就只有那几年，墨月给的那几年。

    虽然是假的，虽然后面像泡沫一样，最终破碎消失了，但至少在那段被欺骗的时光里，是真的感受过幸福。

    就在小九慢悠悠走着的时候，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小九，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他转过身，看到那个人居然一瞬间有一些惊喜，但很快这抹感情就消失了。会惊喜是因为条件反射，因为每每梦到类似的场面，都是惊喜的，但这是现实，等小九意识到现在是在现实世界，惊喜感也就消失了。

    上次伤到了他，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敌人了吧？若墨月对自己是虚情假意，那他对自己的情谊又有几分真呢？

    “清竹，你一个人来抓我啊？可能不够哦。”

    “我并不怎么想抓你，我想跟你聊聊，你就给我个面子呗。”

    “可是我不太想跟你聊哎。”

    清竹走到他的面前“你发泄了几百年了，也该够了吧？”

    “不够哦，他封印了我五百年，五百年呢，现在这才几天啊。”

    见小九说话语气间还这么的孩子气，清竹算是完全放下了心。

    小九还是原来那个小九。

    “小九，讲道理，这五百年他只是下了封印不许你来人间而已，你在冥界不还是自由的？再说当年的事，当初是墨月做得不对，我不为他辩解，其实当年我也劝过他别对你那么绝情，但是你看看你自己，你自己就真的没问题吗？他会封印你是因为你带着怨灵来人间胡闹，一旦封印了你，只要你不来人间，没有你的庇佑，靠那些怨灵自身低微的幽冥之力在凡间就掀不起什么大浪。墨月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凡人，你应该知道的。”

    “哦，我听完了。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清竹被他逗笑了“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呢？”

    “行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清竹语气透着些玩味道“兴许是你身边全是我的眼线呢？”

    小九一愣。眼线？谁是他的眼线？自己的行踪应该没有外人知道啊。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人一直都是墨月的军师，他很聪明，聪明到小九活了近六百岁从来没遇到过和他差不多聪明的人。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这么说肯定是为了让自己去怀疑手下的几个心腹，主仆离心，之后他就可以来对付自己了。

    “行了，别试图挑拨离间，鬼才信你的话。”

    清竹调皮道“你是在凡间待得太久了吗？你不就是鬼吗？”

    “哼。”

    小九不想再搭理清竹，绕过他继续往前走，清竹走到他面前拦住他，小九伸手想推，反被清竹握住了手腕。

    “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小九挣开“要你管？”

    清竹这才发现，他的面色也不好，很苍白，刚才背着光一直没注意到。

    “你脸色不好。”

    “又关你什么事呢？”

    清竹无奈“小九，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关心你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小九握了握自己有伤的手腕，小声道“行了，我没那么傻，不会再吃这一招了。”

    “小九，我听说这几百年你过度钻研你们冥界皇族的血系法术，搞得自己的身体都差了很多，而且还不肯看大夫，是真的吗？”

    小九盯着他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哪里听说的不重要。”清竹搭上小九的肩膀“你要是有什么委屈，你可以告诉我，你也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偏帮墨月的，你别再伤害自己了。”

    小九拍开他的手“你够了。”

    “好，你不信任我可以，但是你现在在凡间滥杀无辜，命里会降报应的你可知道？”

    小九邪魅一笑“死在我手里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不信你去查啊，不是我身边全是你的眼线吗？”

    “小九，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小九故作无所谓道。

    “放过秦天，他是无辜的，他是个好人。而且，就算你杀了他，又能改变什么？让墨月恨你？让墨月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

    小九打量着清竹，眼神里都带着一丝邪魅“清竹，你自己连争取都不敢，你凭什么来跟我说这些？当年你伤重那会儿，墨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好几天，他有多在乎你，我看得真真切切，要说他对你真的完全无意，我都不信。可是后来呢？你就眼睁睁看着他爱上了我？那我和他分开之后呢？都五百多年了，他现在居然和那个凡人在一起？”

    “我对墨月没有......”

    清竹想说他对墨月没有那种感情，可是就是说不出口。

    少年时就知道墨月对他来说不一样了吧，但是因为太过珍视这段感情，反而不敢更进一步。如果就这样保持下去，彼此永远是至交好友，可是如果更进一步，那万一后面因为什么事情分开了，关系恐怕再也回不到曾经了吧，那倒不如不再进一步。慢慢的，那一层感情也就真的淡下去了......

    清竹一个晃神，小九已经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