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

    楚朔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秦慕君，“乖徒儿准备好了吗？”。

    今日便是秦慕君走蛟化龙之日，需先突破境界，然后利用灵气完全激活血脉，最后幻化蛟身，由江闯海，成为真龙。

    走蛟，即蛟龙凭着自身力量顺着江流游入大海，期间会碰到各种危机，如人间悬剑桥，山阻，亦或是同为龙族血脉的大鳖镇压。

    能直接由蛟入龙已是不易，更何论从人族修炼成蛟身，再化龙。

    秦慕君一脸肃穆，答道“弟子今日不化真龙绝不回头！”

    楚朔拍了拍乖徒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肩膀，轻轻的说了一句“放心，有为师在定会护你周全。”

    在他们身边，一股股水浪从山顶沿着经久冲刷而成的河道席卷飘落的木叶而下，水花迸溅，声彻云间，直至崖边飞腾而起又坠落化成瀑布，气势浩大，涌向江河，前往海域。

    秦慕君开始运转功法冲击化神境，只见他双眼紧闭，随着双手掐诀速度加快，周身灵气波动逐渐剧烈。

    忽有水气围拢似有云雾缭绕之势，随即灵气猛然激荡，片片暗色泛着金光的鳞片割破衣物浮现，瞬间笼罩全身，秦慕君已然化为一条黑蛟，秃尾无角俨然一头可怖凶兽。

    那黑蛟嘶吼一声，冲进水中，随着江流前行。天空暗沉，云层中隐有电闪雷鸣，随着秦慕君不断靠近海域，那雷终归是落下来了。

    江水暴涨，阴风在愤怒嚎叫，日月星辰淡去光辉，山川失去可见的轮廓，天地间仿佛只剩秦慕君和那雷。劈下来，让凡人瑟瑟发抖，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本在江河内打捞的渔船、亦或是商旅客船，都赶紧回到岸边，离这水流远远的。

    一个经验老道的渔夫，看着激流汹涌，感叹道“这又是哪个龙王爷出来巡游了。”

    秦慕君尽量躲避着雷电，此时并不宜消耗过多灵力与体力。

    但即使躲过，也避免不了水传导的酥麻感。有时候痛并不能让人失落，麻痹却能造成一切的失败。

    果然那黑蛟的动作有所迟缓，但还是继续向前。

    秦慕君的视线时而被高高涌起的浪潮占据，时而被水中浮起的泥沙掩盖，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察觉到这一点时，他运转灵力舒缓，竟是比之前快了不少。

    随着时间缓慢流逝，秦慕君眼中出现了一把石剑，前方有座悬剑桥！

    除此之外，水面剧烈冒泡，一座小山从那河中涌起，还有一头大鳖。

    只听那大鳖口吐人言道“如此年轻的后生，怎地这般莽撞。再等十年，吾便从此地离去。可惜了，今日你只能无功而返。”

    楚朔眼神一凝，系统没有检测到这大乌龟，倒是给乖徒弟增了不少麻烦。

    不过，他相信乖徒很快就能解决的。

    秦慕君发觉眼前这位前辈修为倒是比他高上一个境界，但由于长期停留在这人间河流，周身灵气似有似无，吸收缓慢。他只需要花些时间应付即可，最为紧要的是那剑，对于蛟类有镇压作用。

    正在思考对策之时，那大鳖两只短爪轻拍水面，就像是在戏水一般。

    一阵阵水波荡开，便朝着秦慕君而来，离得愈近，那液体越激荡，蕴含暴烈的灵力，直扑他面门。不仅如此，秦慕君还发现那水波下的液体像是被控制住了，竟一动也不动，硬生生让伴随走蛟产生的水浪停滞于此段，难以前行。

    只能正面迎击！

    下了决心，秦慕君主动迎上那看似温和实则致命的水波。那黑蛟鳞片上流动着淡淡的光晕，显然是已经准备好防御手段。

    天上是正在凝结的第二阵雷电，水中是为了获得镇压水域所得的功德阻他走蛟的鳖前辈，黑蛟于水面腾起，朝着前方一切阻碍发出攻击。

    蛟生何兮，鱼鳖不灵；龙生何兮，顺天而行。

    这一蛟一鳖很快就分出了胜负，终究是后浪推前浪。

    那大鳖的龟壳上隐有几条裂缝，两只前爪不正常的低垂着，却还是想游去追上越过它的恶蛟，阻拦那蛟破坏石剑。

    秦慕君游到那剑前，一股微弱又熟悉的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那位寄居在鞭内的黑蛟前辈！难道那位前辈就是在这里化龙失败的？那么就让他来代替前辈闯过这关吧。

    黑蛟猛地往那桥下一冲，试图直接穿过去。只见那石剑猛地发出一阵光芒，力量喷涌而出，不仅仅是纯粹的力量，其中还夹杂了曾经在此地未能化龙成功的水族的怨念。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天道何其不公，断我仙途，阻我长生。

    无数声音出现在秦慕君耳畔，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血染的身影。

    不，不是这样的。天道不阻心怀大义之人，不阻功德塑身之人。

    一个人的长生，往往需要其他人的牺牲，需要众多资源的堆砌。

    龙族不是长生不老，而是一直经历轮回。天下太平则隐，天下大乱则出。

    背负应有的使命，承载力量的责任，才是龙族的诞生的缘由。

    秦慕君在心里反驳着，他拥有一部分龙族传承，记忆里的不是奢靡的生活，而是一条又一条龙于天地泽被里出生又为力挽狂澜而身陨，死后化为云雨雷风，灵气逸散，留下一个又一个供后人探索的遗迹。

    眼前血雾一荡，视野顿时清晰起来，秦慕君有点恍然，他已经过了那悬剑桥，回头一看，那石剑仍然在那里，毫无破损。

    “怎么可能？！”那鳖看着秦慕君安然度过悬剑桥，原本的观念彻底发生改变，这是它认知中从未出现的事。

    秦慕君不再犹豫，继续向前游去，这仅仅只是第一个难关，他瞧了瞧天上越发浓厚的阴云，速度快了起来。

    期间时不时碰上一些拦路的水族，不过实力都没有第一次遇见的那鳖强，因此秦慕君倒也没花费很大精力闯了过去。

    前方便是入海口了！

    秦慕君不再保留灵力，当即冲了过去。

    积蓄已久的天雷毫不留情的劈了下来，击中黑蛟的鳞片，炸开，嘶吼，破碎。

    秦慕君蛟身已经血肉模糊，从楚朔的视角看起来就是一条血线。

    楚朔并不打算在走蛟这事上帮助秦慕君走捷径，这对龙族之后的成长不利。

    还好秦慕君对于疼痛的忍受程度较高，他默默在心里数着，79、80、81。

    最后一道雷终于降了下来，在空中呈树网状，直直向秦慕君压下。

    秦慕君只能接下，无处不在的疼痛，再混着液体被电得酥麻，他支撑不住，便倒向海里。

    应该成功了吧，还有灵气，鳞片，新鳞片在长，秦慕君微微偏头，便看见一块即使是血液也遮挡不住的金色。

    师尊一定很高兴，前辈也能瞑目了吧。这样想着，秦慕君虚弱的笑了笑。

    下一秒，秦慕君便看见一团火焰朝自己而来，是湮灭万物的凤凰真火。

    “秦慕君，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