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不疼吗

    那天的数学课我没有去。

    屁股上的痛感并不难忍,难忍的是我倍感羞耻的脸面和蹂.躏成一团的心。

    到最后沈奇飞打完我屁股,还有其它几双手在我屁股上拍,泽哥他们的笑声我一直记到了十几年后,这小子屁股挺嫩的啊哈哈哈。

    小男孩的身体被夸奖柔软细嫩,也是一种赞扬吧。

    我一向老实听话,没去上课老师急得发疯,但沈奇飞代我解释了,事后老师找我谈心,告诉我说,不要着急,以我的成绩一定会顺顺利利直升的。

    我这才想起他第一次打我时我们还只是小学五年级,但十一二岁的萝卜丁,已经学会偷看家长压在影碟机下面的黄.色碟片,学爱情剧里苦相的男女主念矫情台词,学初中生耍酷在白蓝色的校服上画满涂鸦并告白我喜欢ta。

    我百思不得其解沈奇飞为什么生气,为什么打我。

    他把我抱在怀里,他在发抖,但他没和我说对不起。

    他带我去吃过桥米线,十元一碗,对于他来说十块钱也不是小钱,他问我要加什么荤菜,我不说话,米线端上来时,上面挤满了各种颜色的丸子。

    我吃,他看,他付钱。

    那是我第一次吃米线,小盆一样的砂锅摆在我面前,我坐在椅子上,下巴被热气蒸着,脸不知道往哪里放,筷子也不知道往哪边插。

    沈奇飞从老板娘要了小碗放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又叫老板娘另外拿了一只。

    我喜欢吃辣,吃酸。和爸妈来到这个小镇后,酸、辣和苦是我尝过最多的,如果还有,那就是沈奇飞给我的糖的甜。

    一顿米线吃完,我满头大汗,锅中被煮得软烂带汁的菜和肉香四溢的丸子我全都吃掉了,反倒是粗白筋道的米线我没吃几口。

    尽管是沈奇飞花钱,但我不舍得这样浪费粮食,可又开不了口说打包。沈奇飞似乎明白我的纠结,他叫来老板娘,又打包了一份。然后他拿起筷子,把我剩下的光溜溜没有什么味道的米线全部吃掉了。

    不到第二天,就在我被他打的那天晚上,我们肩挨着肩,一起走出学校。他送我到我家小胡同的入口,我看着他走向另一条宽敞的大路。

    回家的路上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打我,我问他,你说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抬了抬手,想揉我的头发,最后只提了下肩膀轻轻碰我。

    牙不疼吗,吃那么多糖。

    我想,难怪呢,原来是怨我吃他太多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