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春和景明岁月静好【第一卷完】

    云霜离开镜府後出了大正寺，经打探後到了碧县县衙，带了些礼物探望灵犀斯年。

    他正巧遇见斯年下衙，不知怎麽称呼，只好道，＂李公子，好久不见。＂

    斯年笑容和煦地看着他，＂还是叫我斯年吧，我字一向是斯年。你来看灵犀？正好她惦记着你，一起走。＂

    ＂灵犀还好吗？＂

    溯日镜大多与主人心意相通，云霜从溯日镜里知道灵犀怀孕一事。从灵犀葵水未至，斯年惦记了一个多月，直到最近终於能把出滑脉，斯年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一向都好，胃口好精神也好。＂

    ＂我进大正寺夺了溯日镜，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溯日镜会择主，这是你的机缘。＂

    斯年笑得坦然，他一向都太小看银霜，或者说他一向把银霜看成容华的附属，怎麽也没料到银霜能成为溯日镜的主人。自己大意失荆州，着实怨不得人。

    ＂你在大正寺设局也是为了灵犀？＂

    云霜开口问斯年，这个谜底溯日镜也不知道，可是他知道斯年布局大正寺的时间点正是裴清收走容大河元神不久。

    ＂灵犀一直惦记着你们，又误会我在容大河的死动手脚。＂

    这件事情云霜知道，所以他在画里一直看着灵犀在哭，一边是养大自己的师兄们，一边是自己的爱人，不管帮那边都不对。後来愧疚占了上风，灵犀藉画带他去大正寺。

    斯年拿这句话当回答，可是云霜听懂了，大正寺一局，依然是为了帮他跟容哥设得局，斯年抓袖月殿下，裴清大概会现身，这样正好可以问清楚容大河的事。

    ＂谢谢你，你实在帮了我们太多，多到我不知道怎麽报答你。＂从斯年被贬下凡的第一世冒险杀时茜开始，到大正寺一事，虽说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灵犀，实实在在的受益者却是他跟容哥。

    ＂不用谢。＂

    一言一答之间已经到了县衙後院，斯年带着云霜进了书房，看着墙面挂着的天女织彩布图，云霜会心一笑。

    ＂图画得不错。＂

    斯年温文儒雅，尤其擅长丹青阵法，他被收入画里时看着画里美丽婉转的灵犀，他那时就隐隐约约有感觉，画灵犀的人必然是深爱她的人，才能把她的每一分美丽描绘得淋漓尽致。

    斯年却皱起了眉，＂你昨天在画里看着我跟灵犀？＂

    ＂灵犀下了隔音的法术又把我捆成彩球，看不到听不着。＂云霜双手一摊，话说得很实在。

    ＂那就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说话间灵犀已经走了进来，她看见云霜心情不错。＂师兄。＂

    ＂灵犀走慢点，不要莽莽撞撞。＂

    云霜笑着跟灵犀相拥，他好像有点懂得银霜所想，他并不想生孩子，这个想法不知不觉一起带着转世。从前他跟容哥打情骂俏说了多少次生孩子，没有一次是真心。以前不知道为什麽，现在知道了，与其说灵犀是他们师妹，其实更像他们的女儿。

    他看着彩布里的前世，会有共鸣是因为属於银霜的记忆正慢慢苏醒，银霜跟师兄有共识，有灵犀就够了。所以漫长的修行岁月他们都不曾破身过，修行童子功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感情最浓烈最想为对方留下什麽的时刻，小狐狸灵犀出现了，嗷嗷待哺，眨着水汪汪大眼，让他们的心也跟着软成一摊泥，彷佛又经历了一次新生，跟着小狐狸一起呀呀学语蹒跚学步，一日一日慢慢长成了美丽的少女。

    云霜带来的东西大多跟孕期滋补相关，相聚寒暄一番之後，他告别了两人离开碧县县衙，斯年跟灵犀站在门口送他。

    云霜走後，斯年牵着灵犀进屋，灵犀踮起脚尖吻上斯年的唇，＂斯年，我爱你。＂

    ＂又想叫我去帮你做什麽？＂斯年俊朗的笑颜洋溢着幸福，一边把灵犀扶好。

    ＂这次换我帮你生孩子，换我对你好。＂

    ＂好啊，我等着。＂

    ＊＊＊

    ＂银霜，你不要喜欢容华了，喜欢我嘛。＂

    小灵犀变回了小狐狸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眨呀眨，抖着一身黄澄澄的蓬松毛发窝在银霜的腿上。银霜说她的毛最水亮了，她又年轻，毛又漂亮，那里比不上容华那只老狐狸，说不定他从来不变成狐狸就是因为毛秃了不敢见人，不然就是没她漂亮，没她可爱，没她讨人欢心，见了她就自惭形秽。

    ＂小灵犀，可是我是因为喜欢容华才喜欢上你。有一天我不喜欢容华了，当然也不喜欢你了。＂银霜一边顺着小灵犀的毛，一边循循善诱。

    ＂我是我，容华是容华，你讨厌容华就好了，不要迁怒我。＂

    ＂可是我就是爱迁怒的坏大人，我跟容华一起养得你，看了你就想到容华，要是那天容华惹我生气了，我看就揍你好了。＂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小狐狸的毛绒绒小屁股。

    ＂要是我惹你生气，你揍容华吗？＂

    ＂不行，当然还是揍你，容华就剩那张脸可以看了，要是揍歪了我就不爱他了，那只好把容华跟你一起丢掉。＂

    小灵犀想来想去，想到一个好办法了，＂那以後容华惹你生气，你揍我好了，我帮容华挨揍。＂

    容华这时候刚好回太虚山，听了小灵犀的童言童语，忍不住就把小灵犀抱起来玩抛接游戏，玩得小灵犀不亦乐乎，觉得这个老男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还懂得逗本姑娘开心，那好吧，我开始决定喜欢你一点点点点点，看在你识相的份上。

    有一次小灵犀跟银霜吵架了，银霜放着小灵犀嚎啕大哭不为所动，小灵犀要决定离家出走。

    ＂我要离家出走了，要是你跟我道歉，我可以好好考虑不离家出走。＂小灵犀气鼓鼓地看着银霜。

    ＂快点滚蛋，等你滚蛋了我立刻跟容华生一窝，让他们睡你的小床，用你的小梳子，在你的小洞府打滚，用你漂亮的头绳绑头发，还让他们穿你可爱的小裙子。＂

    ＂银霜你这个坏蛋，你这个讨厌鬼生下来的一窝也是小讨厌。我要离家出走啦，哼哼哼。＂

    每次离家出走都是容华去找的小灵犀，把她驮上背带回家。小灵犀曾经睡眼惺忪，看见一只漂亮的白色大狐狸，有着毛绒绒的九条大尾巴，後来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九尾天狐只存在传说里，现实中那里有人看过呢？

    灵犀怀孕之後嗜睡，偶然间想起了小时候，她告诉斯年容华疼她，只是容华拙於开口，不像银霜一张巧嘴会变着花样夸她，把她夸得天上天下绝无仅有，虽然有时候也会把气得她喷火。

    斯年听到这里有件事很想问，＂你以前喜欢银霜是怎麽回事？＂

    ＂银霜最疼我，所以我最喜欢他。＂

    斯年额头冒了青筋，耐下性子问，＂容华也疼你，所以也喜欢？＂

    ＂当然啦，一个变着花样宠我，另一个默默地疼我，当然两个都喜欢。＂

    ＂当初你在彩虹天泉看见他们接吻，你为什麽难过？＂

    ＂他们要抛下我生一窝小狐狸了，这样还不够我难过吗？＂

    斯年瞬间被她气到虚脱，突然觉得银霜当初怎麽没把她丢掉，又笨又虚荣又气人又欠揍，他到底怎麽喜欢上灵犀？

    时光荏苒七个月过去了，灵犀平安生下一个漂亮精致的小男孩，她在襁褓里东翻西找。

    ＂你找什麽呢？＂

    ＂尾巴啊，怎麽没有尾巴？＂

    ＂孩子就不能像我吗？＂斯年没什麽好气，直接上手轻轻捏着灵犀粉粉嫩嫩的脸颊。

    ＂没有可爱的小尾巴，好吧，我还是会疼他。＂

    ＂那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长得像你嘛。＂一双白嫩的柔荑覆着斯年的大手，微弯着头搁在斯年的肩膀上。

    斯年笑了笑，轻轻搂着她的肩，＂对了，银霜寄了平安锁来。＂

    ＂我要看我要看。＂

    春和景明，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