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袖月坑云家

    袖月殿下水袖一挥收走刚才坐着的紫檀雕花椅，来去不过是一念之间。

    云霜走到容大河的面前，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水光蒙胧，＂容哥，我去去就回。＂

    ＂我们的家正在重建，托了我四姐照看，等到下次春暖花开之际，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你不要再迷路了，这次要好好记住我们家怎麽走。＂

    他将自己的头窝进容大河的怀里，手在他的胸膛轻轻挠着，＂我等着你恢复记忆。＂

    容大河茫然的眼神一瞬间似乎有了神采，闪闪灼灼，像是能灼烧世间所有的炽热，待云霜放开，他又成了木然的模样，不言不语，手脚僵硬。

    云霜轻轻抚摸容大河的脸颊，然後自己笑了，想起了刚见容哥那时候，他总是木着一张脸，冷冷清清，无欲无求。

    其实他是有所求的，偏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云霜不知不觉地想起那时候，或许对他来说，容哥还是像那个时候，他是有知觉的，也许有一天会慢慢想起他，然後还会牵起他的手。

    云霜捧起容大河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有一天，他们可以一起回家。

    ＊＊＊

    一行人带着袖月殿下给的陪嫁浩浩荡荡的往京城去。

    袖月殿下用的是边陲小国的名义给老皇帝送美人，美人天生有异香，他们不敢受用，只能进贡给真龙天子，带去的书信当然是满满好几张的连环彩虹屁，顺便跟老皇帝诉诉苦再讨讨赏，说他们最近遇上乾旱啦，收获不好，急需伟大宽宏的君主救济，他们会永佩洪恩，万世不忘。

    这封信看得云霜瞠目结舌，他以为袖月殿下是深刻寡言的个性，没想到拍起马屁来可以引经据典，穿凿附会，说什麽找到异香美人时天有异象，出现祥云啦，鼓吹老皇帝要多多睡她，这是上天专门赐给老皇帝享用的美人。

    明明才打劫完龙太子满载而归，转眼哭穷，说他们边陲小国物资缺乏，缺得也不多，茶叶能来个一百斤就好，各色丝绸来个几十匹，贡品瓷器来个三十套，送个美人没给多少陪嫁，反而要了一堆东西，这些东西又恰恰好踩在皇帝的底线上，不给有失大国气度，看样子老皇帝只能摸摸鼻子给了。让云霜赞叹不愧是天帝的儿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袖月殿下送去的美人叫做曼香，长得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奶小屁股小，走一步喘三步，一看就是标准难产相，生不了孩子的类型，如此才不会引得各宫娘娘惦记。相比之下云霜的长相太招人恨，袖月殿下给云霜易容，用法术换了一张平凡些的脸蛋，跟曼香是同一挂的小白花长相，曼香是主，云霜是仆，实际上曼香不能做云霜的主，她的性命捏在袖月殿下手里，带去的侍女又不听她使唤，她反过来要听侍女的话。她多少有些不满，又不敢当着袖月殿下的面表现出来。

    ＂霜琴在哪里？这东西能喝吗？让我喝冷的茶水，喝坏肚子怎麽办？＂曼香横眉竖目，打翻了一套茶具。

    云霜记得照顾这位姑奶奶的工作不在他身上，他有趣地看着曼香，给她沏了一杯茶。

    第二次曼香又嫌太烫，她总有理由这个嫌弃那个嫌弃，云霜实在懒得理她，纹丝不动，任她大发小姐脾气。

    曼香见使唤不动云霜，只能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然後转头开始折腾使团里的其他人。

    进京後还没等曼香得宠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个不知死活的妮子居然跟宜妃要了一只金丝猫，她还没承宠呢，这只猫扑了有孕的昙贵人。

    昙贵人滑了胎，在侧殿里要死要活。

    然後曼香一行人被罚跪在碎石子路上，任其风吹雨淋。

    最後因为涉及暗害未出生的皇子，曼香跟随行的人被判了绞刑，只有云霜被路过的贵妃捞了出来带回素香殿。

    ＊＊＊

    ＂云霜，你怎麽进宫来了？＂贵妃云瑕回了宫撤去所有宫人，甫坐下便揉揉额头，一脸疲惫。＂进宫了，怎麽没告诉姐姐一声？＂

    云霜没想到自己穿着女装，变了一张脸，三姐还认得出来他，只能腆着颜，＂三姐，我有苦衷。＂

    云瑕冷着一张脸，她在五姊弟里容貌跟云深最像，容长脸丹凤眼。云深明艳爱笑，最爱看书却没什麽书卷味，脾气最差一点就炸；云瑕艳丽的容貌带着冷淡矜持，今日穿了朱槿色缕金撒花洋绉裙，鞋子绣面跟衣着相仿缀了珍珠，浑身贵气，上衣之外披了一件稀奇的珍珠衫。可是无论衣着如何艳丽敞亮，珍珠如何光莹温润，都掩不去她脸上的疲惫。

    云瑕严厉地道，＂有什麽苦衷让你跟三殿下混在一起？甚至跟着他进贡的美人一起进京？＂

    ＂容大河跟我一起被三殿下抓，他现在还扣在那里。＂

    ＂所以他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云瑕说这句话时脾气上来了，她生气的样子倒是跟云深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云霜听懂了姐姐这句话的潜台词，回道，＂我不会答应三殿下对付你，还是我们家的任何人。姐姐呢？会对付我吗？＂

    ＂我疯了不成？对付你於我有什麽好处？＂云瑕气得头痛，忍不住又揉了眉心。一边担心云深，一边云霜又出状况。

    ＂三殿下告诉我你是时婧，时茜又死於斯年之手，你必然不会放过我跟容大河。＂云霜倒是很敢说，袖月殿下告诉他什麽，在姐姐面前抖出来跟姐姐对峙。

    云瑕见云霜模样，就知道她不说清楚，云霜不会善罢甘休，彼此都留了疙瘩，改天不知道会不会又坑了主人。

    ＂三殿下是主人养大的小白眼狼，主人不顾自己安危把灵蛇跟时茜留给他，结果时茜为了救他牺牲自己，他却坑了主人。＂

    ＂主人是谁？＂

    ＂云深。＂

    云霜听了差点炸了，＂四姐是袖月殿下母亲？＂

    ＂三殿下母亲是凌菲，不是主子，上一代的黑蜧神蛇一体两魂，一对姊妹花个性迥异，凌菲跟天帝生下袖月，　袖月一直是主人疼着长大，一直到主人殒落，主人封住灵蛇跟时茜记忆，让他们两人跟着袖月。＂

    ＂主人心里喜欢的大概是魔君，仙魔大战後魔君死了，主人跟着殒落，魔君又待二殿下如自己的亲子，所以主子大约不会怪你害了时茜，人各有命，时茜选了逆天而行，没有谁该为了她的死负责。要说谁欠了她，也该是三殿下那个小白眼狼，轮不到你跟容大河。＂

    ＂时茜跟我各为其主，仅仅如此。＂

    ＂小霜儿，别让你四姐又疼出一个白眼狼来。你知道吗？三殿下设计贵妃省亲，让陛下到云家来，封了父亲承恩伯，要云家出一个女儿和亲，大姐二姐不在，你也不在，云深要去和亲了。＂

    ＂我要回家找四姐。＂云霜才为了斯年跟灵犀被袖月拿捏住，没想到转眼间四姐也被袖月殿下坑去和亲，急得一双水汪汪大眼要冒出泪光来。

    这件事情才是最让云瑕头痛的事情，如果大姐或者二姐在，无论付出什麽代价她都会求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去和亲，不会让和亲一事落在云深头上。

    ＂你别回家了，云深在宫里。＂

    和亲也就罢了，总有办法使人替换云深，偏偏老皇帝对云深一见锺情，现在把这个妹妹也扣进了皇宫，现在和不和亲还两说，最怕的是老皇帝收用云深，让她们姊妹一起折在皇宫。

    云瑕一双丹凤眼若有深意地看着云霜，不，最差的状况是她们三姊弟通通折在宫中。云霜是双儿，一身柔滑玉肌比起姊妹也丝毫不差，年纪最小，容貌清丽又带着几丝媚态揉合得浑然天成。她简直要被容大河那个废物气得吐血，小霜儿跟了他六年，为什麽到现在还是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