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小灵犀的捣蛋史

    斯年在一颗树前拦住了灵犀，伸出双手将她禁锢在树与自己中间。灵犀抬头看他，一双杏目烂灼含嗔，娇嫩的小脸紧紧绷着，花瓣似的唇瓣紧闭，似乎还带着昨日承露被吸吮得红肿的楚楚可怜。

    灵犀在斯年跟树中间显得娇小可爱，风声漱漱自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吹得光影树影翻飞，斯年无奈的问她，＂昨天还没气消，怎麽今天又生气了？＂

    灵犀倏地脸红，眼神飘移，斯年大概猜出她的心思，＂我昨日没有节制，所以惹你生气了？＂

    斯年直至今日身体还带着虚弱，他猜灵犀大约气他不够爱惜自己，贪恋花色，病弱之躯还睡了她三次。

    ＂今天为什麽生气，是因为说了你在太虚山的那些调皮捣蛋的往事吗？＂

    灵犀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权作回答了。

    ＂你不觉得小灵犀既天真又可爱吗？＂斯年俊逸的容貌扬起灿烂的笑。

    ＂小灵犀既不天真也不可爱，一肚子坏心眼，那段日子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一天到晚只想使坏。＂

    灵犀纤细的手捂着脸，掩不去泪珠滚滚而下，那个时候她懵懵懂懂，昨晚想起来後她明白了。

    灵犀告诉斯年，赵小将军拉她下树，她脸着了地，额头肿了好几天。银霜笑她额头的肿包跟金鱼一样，那个时候她见了金鱼就发火，後来她失去记忆依然觉得金鱼刺眼，一次趁银霜不注意偷偷抱走他的鱼缸去太虚河倒掉，银霜发火她还装作无辜，说鱼长大了就会自己游回来了。其实她知道鱼不会回来，也知道自己坏心眼，金鱼根本没有谋生能力，猝然让她倒进河里，也只是成为其他大鱼的食物罢了。

    可是她实在太讨厌金鱼了，所以昧着良心做坏事，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讨人厌，心肠这麽坏，难怪没有人喜欢她。

    ＂我喜欢你啊，有点坏心眼的小灵犀还是我喜欢的小灵犀。＂斯年吻在灵犀的花钿上，惹得凤凰令发热，灵犀落泪不止还越流越多，眼眶跟着发热泛红。

    ＂那只讨厌的羊笑我不男不女，将来恐怕不能人道，所以我剃光了他下半身的毛，让人好好看一看他是公是母，若不是他一头撞死了，我还打算牵条绳带他四处蹓躂。死了才是便宜他。＂

    小灵犀只是把它牵回家，晚上它就上了桌变成羊肉炉，还有後面好几天的羊肉串。银霜夸奖她聪明，叫她下次还遇上这麽笨撞死的羊记得带回来加餐。

    ＂那只羊也算是以死谢罪，都被你吃进肚子里，你也该原谅它了。＂斯年听了真正的缘由，一开始对羊的怜惜没了，觉得它死得好，嘲笑小灵犀罪该万死。

    灵犀开始说着她跟孔雀的孽缘，孔雀趾高气昂，不分春夏秋冬一天到晚地开屏，像一把爱现的扇子还是镶在屁股上那种，看到它的屁股毛就想到扇子臭。

    她本来也懒得理它，可是有一回居然嘲笑她穿衣没品味，它不知道她的衣服都是银霜挑的吗？嘲笑她的品味等於嘲笑银霜眼神不好，所以她拔光它最得意的屁股毛做成扇子送给银霜当赔礼了。

    那只孔雀已开灵智会说人话，屁股没毛还蹦躂去找银霜告状，害得她挨银霜骂。银霜不但把扇子还给孔雀还勒令她去孔雀家登门道歉。

    她想着登门道歉总不能空手去，所以捡了一篮蛇蛋送给孔雀，不太真心也不太实意的道完歉拍拍屁股闪人。

    银霜问她道歉的事，她说她沿路捡了一些蛋送给孔雀了，孔雀收了蛋心情不错。

    银霜还在想孔雀跟鸡不是差不多的生物，孔雀会吃鸡蛋吗？收了鸡蛋很开心？

    没多久太虚山传来一阵孔雀的惨叫声，它被蛇寻仇，屁股毛被小灵犀拔光，还让蛇咬，一个屁股肿成两个大。

    这次孔雀学乖了，不告状了，让小灵犀上门来才是最可怕的事。

    隔几日小灵犀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带了烟火来探病，孔雀不让她进，小灵犀只好在门口玩起烟火来　，有一只烟火不小心从缝隙冲入了孔雀的巢穴，孔雀因闭门只能在火灾现场跳脚，差点变成成窑烧孔雀，从此孔雀单方面视小灵犀为死敌。

    斯年从头听到尾，觉得孔雀最可怜，看在它那麽可怜的份上他没有告诉灵犀，他从溯日镜里看了孔雀一天到晚跑去灵泉尿尿拉屎，偏偏小灵犀跟银霜最喜欢去泡灵泉，其实都是在泡孔雀的屎水。

    ＂我是不是很坏？＂小灵犀是故意捡蛇蛋送孔雀，掏了好几个蛇窝，集齐各式蛇蛋，只要孔雀啄了蛇蛋，那些蛇一定会找孔雀算帐。

    ＂不坏，那只孔雀欠修理。＂斯年摸摸灵犀的头宠溺地说道，他依旧不改其性，就算是别人有理，他还是只想帮小灵犀欺负别人。

    ＂斯年，我不是真的喜欢银霜，只是害怕改变。所有会改变的东西都令我恐惧，我很胆小还很没用。＂

    她明明知道师兄们相爱很久，却因为害怕他们改变，故意说她喜欢银霜，想要嫁给银霜。幸好师兄从头到尾只当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笑置之，没有因为她感情生变。

    斯年以为灵犀分不清亲情跟爱情，没想到她是因为害怕改变的缘故。他不知道赵小将军的事在她的心底划下这麽深不曾癒合的伤口，她害怕她深爱的人离她远去。

    ＂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们不会再分开，亦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伤害你。＂

    斯年吻在她诧异微张的娇嫩唇瓣上，灵犀逐渐闭起眼，踮起脚尖环着斯年的颈子。

    ＊＊＊

    斯年牵着灵犀的手走出树林，夏木见了直吹口哨，慕白见厨娘忙得差不多了，帮忙端菜出来，喊着孩子们吃饭。

    灵犀进了後院一间僻静的屋子里给小少爷喂奶，喂完奶後交给青黛照顾。青黛见了小少爷的轮廓逐渐长开，越来越像大少爷，粉妆玉琢的小娃儿，小嘴跟眼睛像大少奶奶，他们两人无论像谁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小少爷长开越来越好看啦！＂

    灵犀听了青黛所言笑了笑，取了棉布净身，才刚拉好衣襟。

    ＂像大少爷也像大少奶奶，将来一定是个俊俏的儿郎。还不知道我能陪着小少爷到几岁！＂青黛一边收拾着灵犀用过的布巾跟水盆，还有小少爷的物什。

    ＂定了夫家了，嫁了人到时候回来当嬷嬷，你想陪小少爷到几岁都行。＂

    灵犀觉得李姑妈调教人的本事不错，挑人的眼光也好。四青年纪都轻，有些跳脱，至少守本分，不会想爬床翻身做主人。

    灵犀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人爬过床，不过她信任斯年不会贪图眼前年轻女人的肉体。师兄容貌比她精致些，这一世的师兄既纤细又娇柔，年轻貌美，跟她以往熟识的师兄截然不同。她只见过斯年对师兄以礼相待，不曾因为师兄的美色另眼相待。

    ＂那感情好，多谢大少奶奶成全。＂

    青黛知道成亲过後还能回来小少爷身边服侍，眉开眼笑。这可是个天大的凉缺，大少爷大少奶奶不喜欢指使他们，做好本分的工作後还能跟青璇她们聊天嗑瓜子哩！

    她可不像红袖姐姐，刚被李姑妈给了大少爷就爬床，大少爷那年还在赶考也没心思处罚她，叫洛歌带着她去找李姑妈，要李姑妈处理。後来李姑妈念在红袖老子娘是老夫人的陪房，只是远远打发了她。

    那时候她刚进府，她觉得红袖姐姐已经长得很好看啦，大少爷都看不上眼，真不晓得什麽样的天仙美人大少爷才会动凡心！

    直到大少奶奶进府，她才只知道天底下真的有天仙似的美人儿，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大少奶奶出自武林世家，穿戴亦非凡品，有次拿出一套莹白的瓷碗，居然有保冰的功效，这麽神奇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

    ＂嫁妆备得如何了？＂灵犀随口问了。想着小少爷出生以来，四青还算尽心，不妨给她们添妆。

    ＂回大少奶奶！差不多了，可惜大牛哥扭着，非要买一套天衣坊的衣裙给我。＂

    ＂未婚夫婿疼你是好事，你好好挑一套，从府上支银子，算是大少爷跟我给你添妆。＂

    灵犀穿好衣服又将小少爷抱在怀里，小少爷眨着大大晶亮的杏目，用粉嫩的小嘴吐泡泡，小手也不安分，抓着灵犀的衣服不放，直到把灵犀的衣服都沾上自己的口水，小少爷才呵呵笑着。

    灵犀把小少爷抱了出来，丢给斯年。斯年见灵犀衣服湿濡一片，便知道是小少爷捉弄娘亲，打了一下小屁股。＂不准捉弄娘亲，知道吗？＂

    小少爷改成吐泡泡糊在爹身上。

    ＂你这个小脏鬼。＂打小屁股第二下，小少爷便哇哇大哭，把眼泪鼻水一起糊在爹身上。

    斯年看着自己的衣服，＂算了，你高兴就好。别害得你娘春光外泄，否则我一定揍你。＂

    ＂小少爷真的听得懂话吗？＂青黛见大少爷跟大少奶奶抱他，小少爷似乎特别高兴，还会作弄人呢！

    ＂他听得懂。＂斯年了解自己的儿子，当初他也是甫出生便开了灵智。

    ＂不愧是小少爷，脑筋真好。＂

    一行人说说笑笑，傍晚便上了马车回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