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袖月与灵蛇真君

    这日袖月哭着睡着，夜里便因为腹痛冷汗淋漓，她紧紧捂着肚子在缕金海棠花纹楠木拔步床上翻滚着，她的动静吵醒了灵蛇真君，他连忙查看袖月情况，发现袖月应该坐胎已稳却从裙根处渗出血来，料想是伤心过度，才会影响了孩子。

    偏偏孩子不是什麽省心的乖宝宝，袖月伤心过度影响了他，他必然踢袖月出气，才让宝宝踢出血来　。

    灵蛇真君抚着他们的宝宝告诉他，＂今天你姥爷刚过世，娘亲才会哀伤过度影响了你，你要乖一些，陪娘亲渡过这些难受伤心的日子，爹知道你是乖孩子。＂

    不知怎麽地，也许是一物降一物，小蛇神在吃饱之後很好说话，又或许是爹得吹捧功力不错，小蛇神大度地放过了袖月。

    隔日来了一名不速之客，指名要见灵蛇真君。灵蛇熬了安胎的药膳给袖月喝，亲眼见了袖月喝，才告诉袖月他去去就回。

    灵蛇真君在大厅里见了他前世的父亲，他的父亲告诉他凌菲腹里有小蛇神乃是天命所归，要他赶快撇清袖月，改投到凌菲麾下。

    灵蛇真君忍着不耐烦，告诉父亲袖月腹里有他的骨肉，他怎可随意抛弃妻女。岂料父亲无耻至极，居然说袖月非蛇神，凭什麽号令蛇君，要他赶快回头是岸。

    ＂桑榆殿下尚在，凌菲怎麽可能是蛇神？更何况青蛇赤蛇一向看不起她，她腹中的孩儿怎麽来？若非青蛇赤蛇骨肉，她腹中孩儿怎麽可能是蛇神？＂

    何况桑榆殿下持有一半神躯与白蛇成亲，生下今生的袖月，袖月仍然不是蛇神。凌菲持有桑榆另一半的神躯，怎麽可能生下小蛇神？灵蛇腹诽，却没有告诉父亲真正的理由。

    无奈凌菲怀孕的时机跟四蛇君出生的时机吻合，灵蛇父亲深信凌菲腹中乃是小蛇神，告诉灵蛇弱不听从他的话，以後也别回蛇族了。

    此话逼灵蛇真君跟前世父亲决裂，他最後一次叫了父亲，告诉他前世的灵蛇真君已死，今生他的神躯是白蛇麾下的骆家所生，若是父亲执意如此，便当灵蛇已死。

    灵蛇父子不欢而散，袖月自帘後走出，从背後抱着灵蛇真君，＂我让哥哥为难了吗？＂

    ＂不曾为难。前世的灵蛇早已死去，前世的父亲以亲缘要胁我本是无稽之谈。既无血缘，那麽他与我便只有从属关系，所以让我听属下的话抛妻弃子改投凌菲为主，笑话。＂

    何况今生白蛇之死跟凌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白蛇既是他挚友又为他岳父，为了救他的妻女而亡，无论怎麽说，他都没有投诚凌菲的选项，反而是桑榆殿下一声令下，他就是抛了生命也要誓杀凌菲。

    灵蛇父亲来过，青蛇真君又来，他说他跟赤蛇皆被凌菲控制神智，生不如死，如此不如在临死前让他发挥最後的功用，他掏出属於他的内丹交给袖月。

    食人内丹跟食人肉有什麽两样？尽管此举对自己有益处，袖月仍是冷下心来拒绝。

    青蛇道，若袖月殿下看不上我的内丹便毁了吧，免得我受凌菲控制时伤了你们。

    青蛇红着眼，捏碎了自己的内丹。临死前告诉灵蛇，若实在躲无可躲，带着袖月殿下回蛇族圣地莲花池生子，那里即便是凌菲亦无法自由进出，总能争取到时间让袖月殿下生下孩子。

    这天袖月打起了平安结来，可惜她的手不巧，连着试了几次都失败，她见灵蛇走进寝室，连忙藏了起来。

    灵蛇早就看到，帮她拿出那些失败的线，他温柔的大掌帮她解开那些失败的线，又带着她重打平安结，告诉袖月无论做什麽事都一样跟她当初学跳舞一样，需要一点耐心。

    袖月潋灩的大眼漾着波光，她看着平安结逐渐成形笑着问，＂哥哥什麽都会做，有没有什麽事情能够难倒你？＂

    灵蛇想起他跟袖月相处的点点滴滴，＂有啊，怎麽没有。我话说得重了你要生气，说得轻了，你不当一回事。＂

    在他还是骆风和时，面对季然总是挫败。他总是想不通为什麽有如此冥顽不灵的孩子，她为什麽会相信人性本恶，总用最恶意的眼光揣摩这个世界，那一天季然踩碎了小狐狸的手骨，告诉小狐狸，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他差点气疯。

    他从小便知道他是灵蛇真君的转世，照顾季然是他的责任，可是那一天他第一次丢下季然不管，独自回到他们暂居的山林。

    季然也负气，打死都不回山林，另外找一处居住。後来又想到灵蛇真君的手伤，她总是趁着灵蛇真君睡着帮他换药，一次为了熬粥太晚离开，睡在了灵蛇真君的怀里。

    那时候她被恶梦魇着了，浑身冷汗淋漓发颤，灵蛇抱着她，发现怎麽也叫不醒，他使了一个神通看了季然的梦。

    季然梦里叫做袖月，天帝第三子，身分高贵，可是他却藉由身分的便利强占了袖月清白的身躯，他听着袖月一边发抖一边说着，＂哥哥，你快醒醒，不要了，我好疼。＂

    她瑟缩着纤细的身躯，自己却强行撑开她细白的腿根，将两个孽根埋进她的处子花穴跟细白的臀穴里，每一次使劲地肏入，都带出血丝跟白沫来，刚破身的小穴已经被他毫不留情插得蚌肉外翻。後来他清醒了，敞开胸口的鳞甲死於龙太子剑下。

    梦中的他死了，袖月伤心欲绝，成日在溯日镜上跳舞，她利用溯日镜回溯时光，每一次都是回到他们到天庭之前，袖月求着母亲不要送她们去天庭，每一次都被母亲残忍地拒绝。

    他看着袖月一直想办法救他，可是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她在溯日镜上耗尽心血而死，死的时候孤独一人内心只有无限的凄凉跟绝望，而旁人对她只有无尽的讥笑嘲讽跟怜悯。

    她总是告诉自己再加油一点一定可以救活哥哥，她想告诉哥哥她从来不怪他，她亦心悦於他，可是不管她怎麽努力，她救不了哥哥也救不了自己，她活得好痛苦，她的身体好痛，腹部也好痛，全身像是着了火一样，最终她死得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说，哥哥，我想陪你了。

    那时候的他，终於知道季然性情大变的原因，时茜神形俱灭之前帮她融合了前世灵骨，季然有前世的记忆。前世天下人皆负她，让她受尽侮辱而死，与其让善心成别人为鱼肉她的理由，不如让自己成为恶人，这样便无人再敢欺淩她。

    所以他放任了袖月为非作歹，不管是打劫龙宫，还是用怀星月将人变成珍珠人偶，进而操控人心。只要她想，他便帮她，这是他欠袖月的，无关情爱。

    直到袖月让曼香所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终於意识到袖月於他不仅仅是责任，袖月爱他，他亦然。袖月先爱上他，才会让自己伤痕累累，她总是用幽深的目光看着他，却始终不曾对他诉苦。

    她曾用拙劣的言语诉说她的爱意，她说，哥哥，你要是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他在後来午夜梦回里想起那些话，心里总是一抽一抽地疼着。她说不出我爱你，她不相信自己会被珍惜着，被爱着。

    她是桑榆殿下的女儿，桑榆殿下是多麽聪慧自信，为何袖月会如此，因为没有人好好地爱她，她在孤独跟挫折里长大，她不是蛇神，她对於蛇族来说一点价值也没有，才会被送去天庭仰赖父兄过生活。

    所以小袖月练舞时从来不喊辛苦，她知道自己要是连舞都跳不好，全无凭仗，她将来只能任人宰割，所以再辛苦她都不曾懈怠过。

    灵蛇真君带着袖月打好了平安结，俯身吻了她，＂袖月殿下，我爱你。＂

    袖月灿烂的大眼洋溢着幸福，却偏偏问道，＂哥哥今天怎麽了，是担心我难过吗？＂

    ＂你要是难过了，有我陪你。＂

    ＂我要是不难过，便不陪我了吗？＂袖月搂着灵蛇的颈子，踮起脚尖吻了他。

    ＂开心也陪，难过也陪，袖月殿下忘记了吗？我们成亲了，一辈子相伴。＂

    ＂嗯，哥哥要记得，不能再丢下我。＂

    灵蛇真君环着袖月的腰，大掌抚摸着他们的孩子，袖月从小别扭，季然更是不乖，他们的孩子也是一肚子的坏水，可是他依然爱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