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八卦风云

    气氛再次陷入了僵持。

    张老师再一次站了出来，笑得眼角的皱纹一抽一抽的，亲切地拉住卓薇的手道：“小卓，你的病才刚好，多休息几天也是应该的，至于晚自习我们都替你安排了，不用担心。”

    “那请客的事，我坚持。”卓薇沉吟了一下道，她一向不欠别人的，今天收了这么多补品，也不能白拿。

    “好吧。”说罢转身对大家宣布，“小卓今天晚上请客，我们大家走吧。”

    大家陆陆续续出去了，只有张老师一直待在卓薇身边，还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东拉西扯，不停地没话找话说。

    快走到宿舍大楼门口的时候，她突然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卓，你是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啊？”

    卓薇一愣，不知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方面来了。

    “你平时那么忙，我们都猜到你没有吧。其实，我认识一小伙还蛮不错的，不如……”

    “谁说她没有男朋友？”

    管理员李阿姨正巧从这里经过，看到卓薇有些担心，听力超强的她在五步之遥就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时对这张老师有些鄙夷，想卓薇那么年轻，端端正正，工作出色，怎么会还没有男朋友？于是，她非常好心地要为卓薇澄清“误会”。

    鉴于李阿姨的嗓门实在不小，此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三个人身上。

    李阿姨继续扔炸弹：“卓老师和她男朋友感情好着呢，你们知道她为什么生病吗？就是因为那天卓老师和男朋友约会，一时忘了时间，回来晚了结果不巧在路上淋了雨。”

    张老师尴尬的笑着，其他人则表情不一，而卓薇的脸早已经成了猪肝色。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李阿姨的嘴也太快了吧。

    “呵呵，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不知小卓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红娘当不成，张老师的八卦细胞却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一问，结果正和大家心意，众人的目光闪闪发亮地望向卓薇。

    卓薇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大脑一片混乱，她天生就不适合说谎，信口开河更加不是她的强项。

    结果在短暂的沉默过后。

    “算了，小卓不想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我们走吧。”张老师笑得有些难看，心想这个姑娘也太不识趣了，情商这么低，以后有的是苦头要吃。

    而卓薇现在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如何把那罪魁祸首找出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张老师瞥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卓薇，心里有些不屑。

    晚饭后，卓薇不幸被灌了一点酒，终于不再坚持要去上班，而是晃晃悠悠地回了教师宿舍。

    疲惫的一天，即使现在安静地躺在沙发上，脑中还是不断地有那些人嗡嗡叫的声音，像赶不走的苍蝇。

    本以为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结果到了晚上大概九点的时候，她又被无情地吵醒了。

    那声音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大，从楼下一直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在半迷糊状态睁开双眼，凝神一听，竟是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卓老师，卓老师，卓老师……”

    厚重的男声伴着些许沙哑，一浪高过一浪。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趴到窗前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路灯下，竟然是几个班上的学生干部，七八个少年仰着头，望着她，不断地齐声大喊：“卓老师！”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既惊讶于他们可以来看望她，又担心这样下去会打扰到别人休息，造成不良影响。

    心里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控制，压抑莫名。

    当她匆匆跑下楼时，学生们很有默契地停止了呼喊，看着她一点点走近，你推我搡地最后把阮影雒推出了人群。

    “薇姐，听说你生病了，我们很担心，所以……”阮影雒站了出来，看到她的摸样，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坦然。

    阮影雒虽然是班长，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这次的探望是他费了很大劲儿策划的。

    “薇姐，你没事就太好了。”

    “薇姐，你以前从未请过假，这次可把我们吓惨了。”

    ……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地轮流上来问候，言语亲切自然，如果不是学校对尊师重道这方面规定地很严格，他们更想随时都可以叫她“薇姐”，她在他们心里更像一位年长的姐姐。

    卓薇的眼眶渐渐红了，她没有想到这些半大少年会专程来看望她。

    凌翌航站在人群里，不远不近，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她。

    “薇姐，喝水。”阳寒殊递了一杯水给她。

    “薇姐，你坐着休息，我们一会儿就走。”有人见她要起身忙把她按下去。

    有的人东瞧瞧西看看，对她的宿舍布置更加好奇。

    一时之间，小小的屋子喧闹不已。

    她捧着杯子抿了一口热水，嘴角扬起笑容，清了清嗓子：“大家安静一下，我真的很高兴你们能够组织起来看望我。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没事，很快就能恢复陪伴大家度过最艰难的两个月。”

    “薇姐你就不能说点儿轻松的？”提起高考，立刻有人苦了脸。

    “好吧，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卓薇笑了笑：“半年前，我刚刚从青阳师范大学毕业。我本来是投了简历给青阳女子高中，但是运气不好，第二轮面试通过的时候最后一个名额被前面的人抢过去了。所以我被调剂到男校继续接受最后的面试，也许你们不知道，这所学校几乎是拒绝收女教师的。如你们所想，终面的时候我被考官拒绝了，我不服气，问他原因，他说是这所学校没有女生，所以一般也不招聘女教师。我又问他既然这样为什么还通知我来面试，他说我很优秀，所以对我的长相还有所期待。意思是如果我很丑，他可能会考虑雇佣我。”

    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被感染而已，众人笑得更欢了。

    “那您是怎么得到工作的？”一个充满好奇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随即得到了很多附和。

    她眨眨眼道：“我说你们学校有什么要求，除了整容什么都行。”

    “切——”一片嘘声。

    “说真的，我好不容易说服了面试官，合同只签了一年，明年能不能留下还不好说。”她顿了一下，逡巡了一遍她的学生，笑容依旧轻松自如，“不管怎么样，我很庆幸当初排除万难地进来了，并遇见了你们。”

    她郑重的语调让大家都沉默了。

    其实依照青阳中学尊师重道的传统，只要有老师生病住院，班干部大都会组织来看望，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但卓薇这次却给了他们一种异样的真实感。

    “好了，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谢谢你们来看我。”她若无其事赶他们回去，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她的视线，心里面既满足又伤感。

    大家依次和她道别，直到最后一个人。

    “卓薇。”一身黑色校服的俊逸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干什么？留下来嘲笑我吗？”她不客气地用手肘捶了一下凌翌航的胸膛，低头掩去了眼中的晶莹。

    “是啊，你刚才说的故事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凌翌航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

    见她不言语，他突然拉过她的手腕，压低声线：“走吧，我觉得你应该和我出去散散心。”

    “去哪里？”

    “去放松一下。”说罢，不管她是不是情愿，扯过她就大步往前走去。

    “凌翌航，快放开我，被看见别人会怎么想？！”

    “如果你真想别人看见，就叫得再大声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