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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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本来气咻咻要过来质问风格的炅异扑了个空，上课铃都响了风格还是没来学校，桌子上一如既往乱七八糟的，维持着昨天放学时的模样。 顿时觉得坐在最后一排好孤单，好寂寞，好冷。炅异裹紧自己的围巾，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老师画重点。 好不容易有耍小脾气的由头，对象却不在，他心里乱糟糟的，放弃了听课，编程书也看不进去了。 天呐！ 炅异习惯性看向风格的桌子，比他的思绪还要乱糟糟的，遂打定主意，帮风格把课桌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清理出来很多杂物，用了一半的橡皮，小型卷笔刀，口香糖，一副耳机……期间老师看了他好多次，谁知炅异只顾忙活着，没有接收到警示的信号，依然小仓鼠似的刨来刨去。 老师提前被打过招呼，看他没有发出声响，也就由他去了。 完事儿后炅异又拿湿巾擦了一遍桌椅，又帮风格把一百零八色铅笔削好后，彻底没事做了。 也想逃课了。 可是他答应了妈妈不能随意逃课，难办。 怎么才过了一个半小时…… 他是一条废鱼了。 课间文清主动把笔记给换了过来，炅异眼神木木的，盯着三个一模一样的笔记本发了半节课的呆，这才回过神来，认命地三选一打开了笔记本，对照着课本开始抱佛脚。 距离考试还有五天，既然姐姐说了这件事，还专门整理了笔记，他的成绩就不能太难看。 加油炅小异！你可以做到的！ 炅异是知道风格的字体的，但是吧，即使他有再厚的滤镜，风格几节课狂抄下来的字儿，是真的一言难尽……每个字都有它自己的特色，却又神奇的组合到了一起，姐姐是怎么做到的。 他把复习抛在脑后，拿出一张纸，饶有兴致开始临摹风格的字，先是从数字开始，炅异翻了好多页才凑齐了从零到九，一排数字开火车似的。 接下来是汉字，炅异一排排瞅过去，认真地寻找自己的目标。 “炅异同学。”地理老师看不下去了，停顿下来点了某人的名字。 小孩儿“腾”地站了起来，一张俊脸瞬间涨了个通红，两只手无措地绞着自己的围巾下摆，眼巴巴看着老师发呆。 “马上就要考试了，据我所知你的成绩不算太好，自己注意，坐下吧。” 这位老师教三班和五班、七班的地理，知道炅异是个什么情况，他不再多说，顺着自己的进度继续讲了下去。 小孩儿软着腿坐了下来，蔫儿了吧唧的，终于开始认真抱佛脚了。 …… 苏兰在下课要出去打热水时，看到后面小可爱趴桌子上睡着了，脑袋下面还压着一本摊开来的笔记，没翻多少页的样子。 她认出来是风格的那本，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风格。 兰兰仙女：［格格，我要告密！！！］ 兰兰仙女：［你说，他起来时，脸上会不会有字哈哈哈］ 兰兰仙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可爱在课上睡觉。］ 苏兰打完水回到教室，风格才回消息。 风格：［抚额……］ 风格：［倒霉孩子］ 风格：［今天教室里不冷吧？］ 别再把孩子冻出毛病来，她真是操碎了心。 明明该批评他上课睡觉的，可是风格想了想自己上课时的表现……算了，她不配。 兰兰仙女：［不冷鸭鸭～］ 兰兰仙女：［你怎么没来学校？？？］ 兰兰仙女：［啧啧啧啧，你是没看见，小可爱进来时没看见你，那小表情，都要哭出来了］ 风格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她一般会比炅异早到教室，小孩今天没见到她，定然是像小鹿一样懵懵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是自己走错教室了。 她闷闷笑了两声，缓缓打字。 风格：［我感冒了……］ 风格：［他好不容易快好利索了，别再传染他。］ 兰兰仙女：［严重吗？要不要我去慰问一下你］ 风格：［还好吧，有点烧，鼻子也堵］ 风格：［就是有点废纸，我擦鼻涕用两卷纸了，还好家里有储备。］ 兰兰仙女：［哈哈哈哈我要不要给你送点纸过去，吃药了吗，吃饭了吗］ 风格：［没呢，药是三年前的，早过期了……我总算是知道小可爱一直擤鼻涕有多难受了。］ 她照了镜子，鼻子通红通红的，碰一下就疼，偏偏还得一直拿纸擦鼻子。 兰兰仙女：［这么惨？我去看看你吧，给你带个药带个饭什么的。］ 风格：［别告诉他，怕他以为是自己传给我的。］ 兰兰仙女：［那你铁打的身子怎么还重感冒了，嗯？］ 风格才不会说她是半夜洗完头没吹干智障一样出去跑步了，跑得满头大汗就为了找一个灵感。跑完步热水器懒得开，洗冷水澡还没吹头发，她太高估自己了。 这么作死，不得病就怪了。 风格：［谁知道呢。］ 风格：［你要来啊……行叭，姐姐没白疼你。］ 风格打完字，如潮的睡意席卷而来，她强撑着睁开眼睛，颤悠悠打字。 风格：［不行了，我要睡了，帮忙带点药和饭和纸，到了给我打电话，给你开门。］ 风格：［睡了］ 她扔下手机，回复都没看，一秒沉入了梦乡。 大半夜不睡觉，就是这么个下场。 苏兰是住校生，之前周末时来过她家玩儿，风格不怕她不认路。就是没想到，她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踉踉跄跄到大门口，开门后，看到了苏兰身后还跟着个小的。 她脑袋缺氧晕晕乎乎的，睡一觉看起来没有什么用，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乱飞，甚至睡衣里面还挂着空档。 这副尊荣怎么能让小可爱看到？ 风格猛然清醒过来，双手交叉在胸前，“你怎么也来了？” 不出声不知道，一说话才发现她的喉咙里像是含了沙子似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怪不得这么疼。 “你快进去吧，穿这么少。”苏兰把手上的东西随手一放，推着风格走进了院子，进屋门前还回头交代炅异，“你先别进来，让格格梳洗打扮一番。” 风格有气无力锤了她一下，什么梳洗打扮啊，她有心无力好不好。 炅异乖乖站在外面站岗，满脑子都是姐姐生病时的憔悴模样，恨不得自己能替她生病。 他好奇地四下看了看，姐姐家还是个老宅子，炅异只有在跟着妈妈去乡下探亲时在路上见到过，没想到镇上也有。 院子里很空旷，不像是他见过的有农作工具鸡圈鸭圈的那一种，反而失了生活气息，空的让人不舒服。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风格扒拉着自己的头发，略带无奈地问苏兰。 “哎呀说来话长，你内衣呢？” “在柜子的抽屉里。” 苏兰拉出一件内衣甩给风格，自己背过身竹筒倒豆似的一通叨叨：“班主任想让你画最后一期海报，问你在哪里，我只好说你生病了晚些再补病假。这不，被小可爱给缠上了，非让我带他来看你，大眼睛瞅着我我能拒绝吗，显然不能。最关键的是，我不带他来他就要去找应帆要你的地址，老天鹅！让他个社恐去问你前男友，指不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风格还是没精神，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两人遇见会闹幺蛾子，她穿好衣服后哑声说道：“我好了。” 苏兰向门口走去，“那我让他进来喽。” “嗯。” 一个个都是来催命的。 “进来吧。” 炅异缩着脖子走了进来，不知不觉就要往风格身边蹭。 小孩儿软软地叫：“姐姐……” 被风格伸手无情拒绝。 “离我远点，怕传染给你。” 小孩儿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无措，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脑壳更疼了，风格长叹一口气，捂着肚子提醒道：“兰兰宝贝，姐姐的饭呢？” 苏兰看了看空空的两只手，哎？她提的东西呢？ 她在脑子里记忆倒带，“哦……我放……挂门口了，这就去拿。” 苏兰匆匆跑出了门，放在外面这么久饭菜估计早凉了，她这个脑子呦～ 屋里只剩下两人，炅异默默后退了两步，低声道：“姐姐生气了吗？” “没有……就是不舒服，不关你的事，你找个凳子坐吧，别认生。” 她生什么气啊，小家伙太小心翼翼了，她脾气这么好的人，一般不生气。 苏兰又风风火火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一袋子是打包过来的米饭炒菜，一袋子是药和风格要的纸。 “我给你热一下吧，放凉了。” 风格连忙制止：“千万别，热好我都能饿死了。” 袋子正好放到了炅异眼前，他站起身来，提议道：“我烧水，姐姐喝药。” 凳子都没有捂热。 风格表示怀疑：“你烧过吗，那里有电热水壶，会用吧？” 娇娇小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计，别再把她家给炸了。 炅异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大不了多研究一会儿就可以了。 “……我可以的！姐姐少说点话。” 说话时候喉咙肯定是疼的，自打他和苏兰过来，风格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肯定很难受。 风格在这边硬往嘴里塞饭，每次都像咽秤砣似的，炅异成功烧上了水，坐在她旁边研究药品说明书。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苏兰猛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傻子都能看出来炅异喜欢风格，这不，看个说明书还要偷偷瞟两眼风格，就风格自己不知道，还当小可爱是弟弟，缺的心眼儿比天还大。 嗐～平时的聪明劲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饭后吃完药，苏兰借口下午要回去上课，把垃圾带出来就溜了，留下炅异和风格大眼瞪小眼。 轻易不得病的人得了病和要命一样，风格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慢慢挪到床边，坐上床躺进了被窝里。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抬头看炅异时才发现他竟然哭了。 男孩无声流泪，红红的眼眶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风格扶额，喝了一口热水后，趁着短暂的舒坦问小孩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上了？” 不说还好，一说小孩儿哭的更厉害了，炅异听着风格嗓子的沙哑就不舒服。 他带着哭腔回答风格的问题：“姐姐病……我难受。” 风格摸不着头脑，不自觉放软了语调：“你难受什么呀，嗯？没事儿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小孩儿金豆子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本来就不太通顺的鼻子又一次堵住了，抽鼻子声音听得风格不落忍。唉～还是个小哭包。 风格叹了第n次气，磨蹭到小孩儿身边，安慰道：“宝贝儿，别哭了，我就是感冒一次，又不是什么绝唔……” 风格被炅异捂住了嘴巴，被迫咽回自己的虎狼之词。炅异怒视风格，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风格拿下炅异的爪子，忙改了说辞。 “瞧我这张嘴，说错了。” 她眉眼弯弯，拉着炅异的手轻轻抽了下自己的脸，继续说道：“真的一会儿就好了，乖～我头疼，没精力给你爱的抚慰了，让我再睡一觉好不好？醒来肯定能好了。” 炅异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中，他怎么就直接捂上姐姐的嘴巴了呢，还被姐姐带着摸了她的脸，那一处的柔软感觉仍残留在掌心消散不去，他要幸福得昏过去了。 风格眼看着小孩儿思绪飘散，她也没在意，重新挪回到床上，她上下眼皮直打架，大脑接近宕机，下一秒就能倒头睡过去。 “我不行了，电脑随便你玩，想走了锁住大门就行。” 谁知炅异竟然从书包里掏出了笔记。 风格：……这是早有预谋吧，打定主意不走了是吧？ 她无奈一笑，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悄悄在被子里把内衣扣子解开了，释放天性后舒服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前后还不到两秒。 …… 风格醒来时，目光正好落进一双澄澈的眼眸里，炅异不知什么时候搬过来一个小凳子坐在了床边，两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风格盯着眼前的男孩儿，第一万次感叹他的盛世美颜。 怎么就越看越顺眼了呢。 她正偷偷摸摸扣内衣扣子，就听见小孩儿严肃的话语，吓她一激灵。 “风格，不要再生病了好不好？” 天知道他酝酿了多久的勇气。 “嗯……我尽量。”问题是生病不生病这种事情，她做不了主啊喂。 话说，苏兰买的是什么特效药，她现在喉咙也不疼了头也不疼了，就是一身的汗比较烦人。 风格突然坐起来，双手直奔炅异的小卷毛而去，一点也不像生病了的样子。 一本正经的炅小异太好挼了。 “小屁孩儿，敢直呼我的名字啦？” 很好，她要让炅小异在她面前能毫无顾忌地放飞自我，做他最真实的自己。 “姐姐……风格……”炅异想过了，不能一直再叫姐姐了，不然风格能一辈子拿他当弟弟，那样子的话简直太可怕了。 炅异决定要改变自己的思路，先慢慢表现出自己的意图，再依靠风格的反应来决定自己的追求路线。 他要主动出击！ 风格收回自己的魔爪，“好了，不逗你了，今天为什么要哭？嗯？” 主动出击啊炅小异！ 怂包嗫嚅半天没个准信儿，他闪烁其辞：“就是心疼嘛。” “嗐！心疼什么呀……生病而已，不是很正常嘛。” 炅异不想理她，只顾低着头玩儿手指，算他白担心不就行了，姐姐好讨厌。 缺了个心眼的女孩终于咂摸出不对来，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据说别人家的姐姐生病了，弟弟不是要拍手叫好幸灾乐祸的吗？怎么会心疼到哭唧唧？ 风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谢谢你，小异。” 炅异一秒钟涨红了脸，纳闷道：“谢……谢什么？” 风格淡淡一笑：“没什么，醒来看到家里有人，好长时间没有过了。” 她倒不是伤春悲秋，就是看到一个这么乖的小孩儿眼巴巴看着她，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那我……”我以后都在你的身边好不好，保证每天起床时，我都在你身边好不好。炅异差点一个冲动，把这一串话给秃噜出去，他咬着下嘴唇，忍下来说出口的欲/望。 “什么？”风格却不放过他，她看男孩儿的表情，似是有重要的话要说一样。 炅异手指绞紧围巾，要说出来吗？这种话一听就是求爱，万一姐姐把它当作小孩子的玩笑话该怎么办。 一声呼喊从外面传了过来，“风格！” 风格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倾耳细听，没瞧见炅异暗自松了一口气。 解除窘境的小孩儿同时又有些惋惜，假若姐姐继续问下去，他会不会鼓起勇气直接坦白。 “外面谁在喊？” 苏兰吗，风格拿过手机检查自己的微信，小妮子怎么不提前发信息。 炅异正在为自己未能说出口的话难为情，他站起身来主动说：“我去开门。” 说完便闷声跑了出去。 苏兰又拎着大袋子小袋子进来了，她为自己智障的喊门行为解释道：“我手机没电了，格格你家有充电器吗。” “屋里怎么这么暗，格格你不舍得开灯吗，是没电费了吗，手头紧的话我先借你。格格，我给你带了瘦肉粥和奶茶，就是那一家店的，老板娘都记得你爱喝的种类了。你现在还好吗？哎对了生病是不是不能喝奶茶，那就给炅异吧，炅异你喝吗？就知道你没走，也给你带了饭，你们俩一起来吃吧！” 她自打进门嘴巴就没停下来，活像憋了好多天没说话一样，少女声音甜美，叨叨起来不带换气的。 风格还真没注意到没开灯，她指了指开关打发炅异去开，自己打开衣柜找换洗衣服，“你们俩先在这里聊着，小异该吃吃该喝喝，我去洗个澡，满身汗膈应死了。” “先吃吧，放一会儿就凉了。” “没事，我不洗澡吃不下。” 苏兰：“哦。”就你事儿多。 她在电脑前找到了手机充电器，充上电后自顾自玩儿手机，看起来没有和炅异聊天的想法。炅异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来找自己尬聊。 炅异托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翻着笔记，硬着头皮往脑子里记东西，看个书和要了老命似的。 其实他思维能力强，多少能瞧出点规律出来，更别说风格列的详细有条理，但凡他有那么一点兴趣，早就该看完一本历史笔记了。 风格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炅异用笔戳下巴就脑壳疼。 “宝贝儿，地理在大学里可是理科，这个不搞明白可不行吧。再说历史，翻来覆去就是考你意义和影响，从政治经济文化三个方面出发总是差不离的。再说政治……这个其实也要看悟性，同样的论点，这个人能写到满分，另一个人只能得一半，小老弟，你要承认自己的悟性不够吗？” 炅异默默点头，他承认的。 风格：…… 她深吸一口气，怒指笔记：“承认也没用，快点来吃饭，吃完饭开始晚自习！” 炅异：“……哦。” 姐姐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