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肖燃长这么大，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老五的印象，可想而知，双方必定是在他小时候就闹翻了，疑惑其中的原因。

    肖父沉默良久，说了出来。

    肖家的条件在那个年代还算不错，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绝对是先过起好日子的那批人了。

    在肖父上大学时，父母先后去世，他当时消沉了好一阵子，重新振作后，决定用父母留下来的那笔遗产创业。

    毕竟那笔遗产看着不少，其实也用不了几年。与其坐吃山空，不如投入市场生财。

    这个老五，就是他大学的室友兼好兄弟，以及创业伙伴。

    老五家里对翡翠原石这类很在行，两人干脆就捣鼓起了一个小的珠宝行。

    他们的专业对此也有一定了解，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不过，资金却不到位。

    那段时间两人啃着馒头就着泡菜，把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东拼西凑终于弄来了初始基金。

    也得亏是他们运气好。

    挑中的第一块原石，就解出了极品翡翠，不仅雕出了镇店之宝的摆件，还用边角料做了一批小挂坠，很快就放在店里卖了出去。

    那块翡翠成像好分量足，哪怕只是卖掉了这些边角料制作而成的坠子，也足够他们还清欠款，正式发展起来。

    在肖父和肖母结婚以前，肖氏还只是一个刚起步不久的小公司，业务却已经蒸蒸日上了。

    但肖父万万没有想到，老五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公司里出了点岔子，需要那块作为镇店之宝的摆件救急，否则很有可能前功尽弃，导致破产。

    就在这个时候，老五带着那块翡翠摆件消失了。他谁也没说，在一个深夜进店拿走了那块翡翠，坐上了出省的车子，再也没有回来。

    两人合作公司也就成了肖氏。

    钱财上，是秦老先生知道以后，暗中资助的。他知道肖父性子倔，如果明面上给予帮助，肖父一定不会同意，所以特地让人扮成了投资人拉了肖父一把。

    人力上，正好他的另一个室友周烨，因为不满上司对他的不公正待遇，愤然辞职。

    两人一个被挚友背叛，一个没了工作，于是相约了去雪山冒险，打算发泄一下心头的那股气。

    谁知半路出了意外，多亏肖父背着周烨从雪地一路走了回来，才救了他一条命。

    周烨放弃了刚找到的另一份高薪工作，留在了肖氏，帮着肖父把这份产业越做越大。

    当年的事情，到底还是肖父心头的一根刺。

    他不信老五真的会因为贪图钱财而偷偷拿走那块翡翠，但对方又的确是这么做了，甚至没有一星半点儿的解释，他又怎么可能不介怀。

    没有想到，都已经隔了这么些年，却又突然听到了老五的消息。

    肖父的心情太过复杂，老五这是想用一块翡翠弥补了当年的过错？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他难道就是那种只看重钱的人吗！

    肖燃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肖父，“栖止已经让人守在熹城了，短时间内那个老五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爸，你……”

    “我可能要去一趟熹城。”肖父对肖母说着，然后拍了拍肖燃的肩膀，“燃燃，麻烦你从栖止那儿，把那些人的联系方式要过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肖燃一口答应下来。

    肖母却说：“不如我过去吧，公司里如今还需要你来坐镇，最近不是还有个项目要和……”

    “没事，大体上都有专门的人在负责，而且还有周烨看着呢！”肖父想了想，“你也和我一起去吧。老五那样子肯定是有些难处，我在劝说别人这方面可没有天赋，万一我说不动，还要你帮忙劝劝。”

    “至于燃燃。”肖父看向了肖燃，“我教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在毕业正式进公司之前练练手怎么样？”

    肖燃毫无兴趣，但他知道站在什么位置，就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对于这些自然不会拒绝，“行啊，只要你不怕我弄砸了就好。”

    “哈哈哈哈，放心。”肖父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别的项目我不敢保证，但这个，燃燃你就是想弄砸都不可能。所以，放心大胆地折腾吧，只要能学到些东西就够了。”

    他想弄砸都不可能？肖燃觉得他爸话里有话。

    肖家夫妇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了去熹城的飞机，那边一直守着老五的人已经和他们联系上了，就等着两人过去。

    肖燃在家收拾了一下，开车去了肖氏。

    这个项目具体的资料他还没有得到，肖父只是把助理的电话告诉了他，到了公司会有人帮忙解说。

    等到和助理会和，看到了合作方，肖燃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不认识对方，但人家手里拿着的文件封面上属于高家企业的logo可是明明白白的摆着。

    高家是什么地位，肖燃清楚的很，这次合作，对于肖氏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但凡能够登上高家这条大船，就可以说是和成功连在了一起。

    对方看到肖燃以后，也是愣了一下，很快就过来和他热情地握手打招呼了。

    跟在肖燃旁边的就是肖父的助理。

    这个助理本来心里还在纳闷。

    肖总这简直就是拿自家公司当儿戏，要让儿子来公司历练，他理解。但是，能不能拿其他项目练手？

    和高家扯上关系，那是多少大大小小的企业都渴望的机会，如果让肖燃毁了，公司的股东必定会闹翻天，手撕他们的心都有了。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职责就是按照老板的吩咐办事，哪有什么权力反对。于是，他就只能跟在肖燃后面，一边简单地介绍了项目的合作内容，一边在心里祈祷肖燃千万不要搞砸了合作，不懂就不要插手的好。

    反正前期项目肖总都已经和对方谈好了，肖燃只要不自作聪明，按照计划走就对了。

    但助理没有想到，双方才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高家派来和他们谈合作的经理，虽然以前对肖总也是客客气气，但从来没有热情到这个地步，简直就像是把肖燃当成了——

    助理被他的猜测吓了一跳。

    就看到经理对着肖燃笑着说：“肖少爷，没有想到今天会是你代替肖总过来洽谈。不好意思，先生他有事耽搁，还要稍等一下才能赶到。等他来了，咱们就开始怎么样？”

    助理一脸懵逼。

    先生？

    是他想的那位先生吗？

    虽说是要和高家合作，但他没有想过还有机会见到高栖止本人！

    哪怕是前两天报纸刊登了高栖止的照片，这个人物身上还是有一层神秘的薄雾笼罩着，如今竟然会亲自过来和肖家谈合作？

    不是助理妄自菲薄，而是和高家比起来，才成立了十几年的肖家确实底蕴不足。

    更关键的是——

    他一直都跟在肖总身边跟进这个项目，对过程和细节都很了解，要不也不会被派来辅佐肖燃了。前面高家负责的一直都是这个经理，什么时候改成了高栖止了？

    肖燃并不知道这中间的细节，反倒是对项目更加期待起来。

    连高栖止都参加了，说明高家对这个项目十分重视，绝对不可能在半路上撂挑子。

    高家的企业在圈子里还是很有名气的，不仅是因为他们财大气粗，还因为他们从来不会和霸王似的压迫合作方。只要他们能吃到肉，合作那一方肯定也会跟着有肉汤甚至是肉骨头品尝。

    对于还处于不断上升期的肖氏来说，能够和高家合作，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肖燃连忙找助理要来了项目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这大半年来，肖父已经有意识地在培养他的能力，从理论来说，他懂的东西也不少了。这会儿看起资料，不仅没有出现一头雾水的窘况，甚至还能提出一些抓住重点的问题。

    助理的担忧少了些。

    另一边，高家的经理却是趁着这个空档出了会议室，进了洗手间给高栖止打电话，说是肖氏的负责人果然换了，今天来的不是肖总。

    “查一下这人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无所谓。”高栖止直接吩咐，昨天肖燃在微信上说了肖父和老五的往事，也要了那些人的联系方式，告诉他肖家夫妇要去熹城找老五了，所以肖氏换负责人这事，他和经理是知情的，想了想，强调道：“我们要合作的是肖氏，不是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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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打死不信。

    高栖止之前可是专门把他叫去了办公室，就是让他放下手里的另一项大工程，来接这个合作项目。

    然后听说高栖止去了熹城，第二天报纸就刊登了他和肖燃的照片。

    能坐到这个位置，经理机智的一批，哪能看不出高栖止和肖氏合作是为了谁。不过，作为一个听话的下属，他当然不会反驳老板的话，而是委婉地提醒道：“先生，我觉得这个负责人不用查了，我们都很熟悉他。”

    高栖止皱了一下眉头，严肃地说：“不是熟悉的人就没问题。我是看你办事稳妥，才让你接手这个项目，你……”

    “先生，今天来的负责人是肖少爷。”经理在高栖止发火之前就开了口，把肖燃搬了出来，“我对他说你稍后就到。这……要不，我还是先去查一查，再约时间商谈合同？”

    电话那边沉默了大约一秒钟，高栖止的声音再次响起：“让人在肖氏楼下等着。”

    说完就挂了电话。

    很显然是准备过来赴约了。

    经理从厕所的隔间出来，就看到了原本跟在肖燃身边的助理。

    助理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本来以为是过来练手的菜鸟少爷，在合同上却是熟练的堪比他这个老手，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细致，有的地方甚至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就好像这个少爷并不是第一次接手这种工作似的。

    虽说对于肖燃的工作能力表示了认可，但他也不是没有其他顾虑。

    站在肖氏的立场上，他之前尚且会怀疑肖燃这个少爷太过年轻，没什么能力。只是因为肖燃的身份勉强同意，后来才会有机会接触到他的另一面。

    可站在高家的立场上，别人又有什么义务接受临时换一个不靠谱的年轻人作为合作方呢。

    就算这个经理对待肖燃的态度十分热情，他还是有些担忧。

    之前也就算了，他以为肖燃没有什么能力，打算洽谈的时候自己多做一些。

    但现在肖燃明明有那个能力，他就不愿意让对方看轻自家公司未来的继承人了。

    他想的是，趁着经理出来，和经理随意攀谈几句，不着痕迹地夸一夸肖燃，让对方知道，肖氏的继承人看着虽然年轻，但并不是办事不牢靠的菜鸟。

    肖总派儿子过来接手项目，其实也是对高家的重视。

    谁知道刚进卫生间，就听到了经理给高栖止打电话。

    他原本担心对方会告上一状，甚至联想到了对方突然说这项目是高栖止在负责的事情，难道，是为了让高栖止亲自过来赶走肖燃？

    没等他担心完，就听到了后面的话。

    这哪是嫌弃，分明就是——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