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蓝公子的真面目
这天晚上，素薇照例在饭后送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顾晴看着那碗汤药，苦着脸，连续喝了好几天的汤药，他现在一闻到药味就想吐。 “少主，不喝可以吗？”他和蓝公子商量。 “不行。”蓝公子答得干脆。 “我已经快好了。” “那就是没好。”蓝公子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账本。 “我只是皮外伤，为什么一定要喝药？” 顾晴实在是不理解，而且他的伤明明已经快好了。 “不只皮外伤，还有内伤。”蓝公子头也不抬。 顾晴本来想说我哪有内伤，但是刚想开口就把话咽了回去，他确实内部受伤……一想到今天早上蓝公子给他上药的事，他的脸就不由自主的发烫。 “少主，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件事？” “问吧。” “我这个月还有工钱吗？”他要早日还了那十两银子好出去闯荡，对着蓝公子太过尴尬。 “有。”蓝公子抬头看着他。 “那我这个月能领多少？”希望扣了病假后还能剩下一点。话说他这算不算工伤？能不能索赔？ “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我要一万两你也给啊？”顾晴斜着眼看着蓝公子，一副挑衅的样子。 “给。”蓝公子答得毫不迟疑。 顾晴有些心动，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这话古今中外通用，他想游历天下，想得倒是轻巧，但没钱怎么游？难 道当乞丐一路乞讨走天下？有钱才能谈理想！ 而想在古代站稳脚跟，肯定需要启动资金，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当苦力都不够格，那向蓝公子要点误工费药费精神损失费也不过份吧？顶多算自己借他的。 想到这里，顾晴真的就想开口问蓝公子借钱的，他知道蓝公子对自己始终心怀愧疚，肯定会答应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对经营一窍不通，而且这是古代，自己对时势一无所知，有没有地头蛇不知道，有没有官商勾结不清楚，光有钱就行了吗？到时候连本钱都亏了就惨了，拿什么还给人家？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还是先把伤养好，把钱还了离开山庄再算，有手有脚的难道会饿死吗？ 他念头转得飞快。 “你要是愿意，我养你一辈子。”蓝公子看到顾晴明显动了心思，很认真地对他说。 “我才不要！”顾晴脱口而出，一辈子寄人篱下，就算当米虫他也不愿意。再说了，自己如果利用蓝公子的愧疚向他予取予求，那自己成什么人了？蓝公子救了自己也没向自己索要回报。 蓝公子看到顾晴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仿佛一点也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似的，心中一抹失落一闪而过。 和自己在一起真的让他这么抗拒吗？ “我又不是宠物，哪有被人养一辈子的？”宠物养腻了还能丢呢，不然流浪狗流浪猫哪来的？他固然可以凭少主对他的愧疚在山庄当个吉祥物一辈子好吃好住混吃等死，但是这样有意思吗？他再活一次可不是为了当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的。 “我从来没把你看宠物。” “我知道少主你的意思，我也说过了，你不必对我愧疚，更加不用对我做小伏低，我被人拿刀砍了该恨刀还是该恨拿刀的人还是分得清的。”他看着蓝公子，语气诚恳，他不想蓝公子一辈子背着心理负担，当初他去找蓝公子时就抱着也许会送命的想法，失身比起丧命已经算是好的了。“一定要扯恩怨的话，你也救过我，功过相抵。我都不在意了，你也别愧疚了。”他其实是在意的，不过他在意的不是失身，而是对着上过自己的人会很尴尬，所以他才想离开山庄。 “我希望你留在山庄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蓝公子用他那一贯的清冷嗓音说出让顾晴目瞪口呆的一句话。 “少主，你刚才说什么？” 顾晴没想到自己生平收到的第一份告白竟然来自同性，而且来自相识不久的蓝公子。他该不会又在逗自己吧？ “我喜欢你。”蓝公子声音依旧是听不出情绪的淡然，告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跟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淡，自然。 “不是在逗我？”顾晴看着他，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看出他的情绪，也许是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大部分被面具挡住了。 “不是。” “那你喜欢我什么？”顾晴挺佩服自己在被同性表白后竟然还能这么淡定，死过一回心态果然不一样。 “我也想知道。”蓝公子一句话让顾晴差点吐血。要不要这么实诚啊？ “可是我不喜欢你。”人蓝公子都这么坦然了，自己也没必要虚与委蛇，顾晴也老实说。 “你讨厌我吗？”蓝公子问他。 “不讨厌。” “那就可以了。”蓝公子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顾晴。 就可以什么？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而不是在逗自己吗？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喜欢？他不说自己还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姑且算他说的是实话，可他喜欢自己什么？明明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久，难道像无数霸总和非霸总书里写的一样他对自己一日生情，迷上了自己的肉体？想一夜情变多夜情？ 他马上摇头把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他自问自己的身体还没有那个魅力能让人上一次就非他不可，自己当时晕过去了，蓝公子又被欢合蛊操纵，哪有什么情趣可言？除非蓝公子有奸尸的嗜好……不过感情这回事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不然那句“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就不会流传开了。 算了，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早点睡觉养好身体，早点奔向自由。 对蓝公子喜欢他这件事，顾晴觉得没有一点真实感，也许是蓝公子的表白太突如其来，而且平时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喜欢自己”的迹象。 蓝公子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变化，依旧是淡淡的，没有追求一个人该有的热忱和积极。 “我下午要进城一趟，你去不去？”这天蓝公子问他。 顾晴本来想不去的，因为他不想和蓝公子多接触，但是闷在山上半个多月，他迫切地想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自由的可贵。所以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坐上了下山的马车。 车厢里依旧只有他和蓝公子两人，安静得可怕。 自从他和自己告白后，就没有再帮自己上药了，顾晴一方面庆幸免除了尴尬，一方面仍在忐忑他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现在和他同坐在算不上宽敞的密闭空间中，顾晴觉得那要命的尴尬又来了，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但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蓝公子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再次进城，顾晴的心情还是很雀跃的，他不再装睡，撩开窗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闷了半个多月，看什么都特别新鲜。 “要下去逛逛吗？”蓝公子问他。 “要。” 蓝公子戴上带布帷的斗笠，掀起帘子下了马上，然后伸手来扶顾晴下马车。 顾晴不想扶他的手，但又不好意思拂他的面子，就硬着头皮放手放到他的掌心，蓝公子握住他的手扶他下马车。 下了马车，蓝公子并没有马上放开他的手，并且低声问顾晴：“讨厌我牵你的手吗？” 显然，如果顾晴说讨厌，他会马上放手，如果顾晴说不讨厌，他就会一直牵着。 “……”顾晴不知道该违心答讨厌还是老实答不讨厌，只能说：“你不觉得两个大男人手牵手很奇怪吗。” 蓝公子听了也没有纠缠，放开他的手。 “你想买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买的。”顾晴说。“我想自己逛一会儿。” 蓝公子看了他一会，然后说：“逛累了去揽翠楼等我。”说着塞了一锭银子到他手里。 顾晴于是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地逛，天色暗了下来，似乎要下雨了，于是他加快脚步往揽翠楼走去。 经过那天做衣服的布庄所在的街道时，他突然想去做两身适合干活的衣服，就转向布庄的方向，快到布庄门口时，他看到蓝公子站在门外和一个少年在说话，于是就停下了脚步，准备等他们说完话再过去。 蓝公子面向布庄，并没有留意到街对面被商贩的摊子挡住半个身子的顾晴，那个少年不停地拉着他的手摇晃，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他伸手摘下了蓝公子的斗笠，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下了蓝公子脸上的面具。 蓝公子面具被摘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四处张望，似乎是在找谁。 顾晴终于看到了蓝公子的庐山真面目。 蓝公子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疤，而且他长得十分英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顾晴见过他！ 那张脸属于曾两次出现在他梦里，让他恨之入骨的一个人，顾晴连这个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姚靖书！ 一直以来他都怀疑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但是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一股无比强烈的憎恨顿时占据了他的整个胸膛，几乎要从胸腔里喷出来。 姚靖书！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他掐着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按在床上，重重地甩自己耳光，然后强暴了自己的景象。 “姚靖书”也看着了顾晴，对上了顾晴充满恨意的眼神。 被发现了，但是顾晴并没有跑，他知道自己根本跑不过姚靖书。 大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