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销魂阁

    姚靖岚一时昏迷一时清醒,顾晴一直陪在他身边,两天后洛城来了几个人,其中几个和顾晴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石莲,真正的小九,还有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公子。

    石莲一进来顾不得和顾晴寒喧,打了声招呼就问姚靖岚在哪个房间,顾晴让人带他去,他就急匆匆地跟着随从去见姚靖岚了。

    顾晴看着眼前的小九,心里想的却是姚靖岚假扮的小九,他跟在自己身边那么久,自己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是姚靖岚太会演,还是自己对小九太不了解?也许是因为小九性格太内向,假扮他只需要静静跟在自己身边就行了,一天下来连话都不用说一句。

    “属下擅离职守,请主子责罚。”

    小九一见到顾晴,就直直跪在他面前,垂着头等待顾晴的责罚。

    “小九。”那个青年公子脸色一变,马上伸手去拉他,但是小九不为所动,依旧直挺挺地跪着。

    “起来吧。”顾晴没有想过要责罚他什么。

    “小王爷,在下莫芜,想和你谈谈舍弟,也就是小九的事。”那位青年公子用力想拉小九起来,但小九一动不动,双腿仿佛和地板长在了一起,他只能放弃,看着顾晴浅笑着开口。

    顾晴打量了一眼这个自称莫芜的男子,长相普通,属于过目就忘的路人脸,但是神色倨傲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当初姚靖岚易容的莫芜无论外貌还是气质都毫无相似之处。

    “不知道莫公子想和我谈什么?”

    顾晴明知故问。

    “我要带小九离开王府,还望小王爷成全。”说是请求,但莫芜的语气更像是施令,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顾晴很不爽。

    “莫公子言重了,只要小九愿意,你随时可以带他离开。”顾晴扶起小九,看着莫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毫不意外地看到莫芜脸色骤变。

    顾晴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变脸,小九自幼在王府长大,早就被洗脑成忠犬了,对他和世子大哥绝对是忠心耿耿,叫他去死都不带眨眼的那种,你让他走他还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主子不要他了,哪会轻易自己离开主子?这个莫芜要是能有办法让小九离开自己跟着他走,早就带小九走得不见影了,哪里还会让小九回来对自己卑躬屈膝?

    “只要小王爷归还舍弟的卖身契,放他离开,条件随你开。”莫芜脸上笑意不改,只是带上了一丝胁迫的意味。一边的季越顿时警惕起来,提防他冷不防出手。

    “我不知道小九有没有卖身契,就算有也不在我这里,不过即便有也没系,我说过了只要小九愿意跟你走,你随时可以带他走。卖身契等我回济州见到撕了就是。小九,你愿意跟他走吗?”顾晴看着小九,和颜悦色的问他。

    “属下誓死追随主子。”

    果不其然,小九的回答让一旁的莫芜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他毕竟是你哥哥。”顾晴拍拍小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我先去看看石莲大哥那边。”

    说完,他看了一眼莫芜,然后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走到姚靖岚房前,里面静悄悄的,季越推开虚掩的门,顾晴走进去,看到石莲正在案上写着什么,看到他来就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写。

    顾晴看到床上的姚靖岚还没醒,就问他:“他现在怎么样?”

    “还好,吊着一口气死不了,慢慢养总能养回来的。”石莲叹了一口气。“我跟了他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伤得这么重,要不是龟息功护住了他的心脉,现在我应该是在他坟头祭拜了。”

    石莲的话里并没有怪罪顾晴的意思,但仍让顾晴眼神黯了黯。

    “我已经喂他吃了续命丹,他很快就会醒,不过我身上带的丹药不多,军营里的普通草药对他助益不大,只有从最近的销魂阁派人带药材来了。”石莲搁下笔,等墨迹干透,小心地把纸折好。

    “销魂阁?”顾晴眼皮跳了一跳,总觉得名字很熟悉,回想一下之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是那个卖春药给原身结果坑了自己两次的地方。他还以为那里是杀人放火卖禁药的黑店,毕竟连名字都那么贴切。

    “那个地方还卖药材?”回想自己因一日销魂膏受过的罪,他语气不怎么好,不过石莲没听出来。

    “当然,销魂阁有很多别处找不到的好药材。”

    “这些药要花多少银两?”他怎么感觉从石莲的语气中听到一丝自得的意味?虽然姚靖岚大概率上不差钱,但他是因为自己才伤成这的,医药费自己出合情合理,就算不为这一层,姚靖岚都跟着他了,他养姚靖岚也是天经地义的。

    虽然那种专坑人的地方卖的东西肯定不便宜,不过没关系,他背后可是有一整座济州王府。

    说起来,等战事结束后,自己也得去想法子赚钱了,总不能一辈子当米虫啊。想太远了,先把这场仗打完再算。

    “多少钱都没关系。”石莲笑着说:“就算把整座销魂阁搬空也没关系。”

    “我还真不知道你家少主这么财大气粗。”

    顾晴心里酸酸的,来自上辈子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多少钱的996社畜的怨念。

    “主子。”一旁沉默的季越轻声说:“销魂阁是姚二公子名下的产业。”

    “那他果然......”很有钱......是他名下的产业?

    顾晴眼皮又跳了两下。“销魂阁是你家主子名下产业?”他问得有些狰狞。

    “少主没跟你说吗?”石莲有些后知后觉的问。

    “一日销魂膏也是出自你们的销魂阁?”

    “当然,那是我历时三年研发的。”石莲回答得颇为自豪,虽然医术他比不上许神医,但是在研发药物这方面不是他夸口,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然后还没等他自豪完,他就被赶出来了。

    摸摸差点被门撞到的鼻子,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石莲十分无辜:他做错什么就突然被赶出来了?他还要等少主醒来跟他说正事呢!

    把石莲赶出去后,顾晴看着季越:“销魂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季越有些迟疑,另一个声音代替他响了起来:“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

    是姚靖岚,他已经醒了,不知道是不是石莲喂他的药起了效,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

    “等你精神好点再说。”顾晴心里虽然憋着气,但是看到他这样子,又狠不下心来了,但脸上依旧冷冷的不怎么好看。

    “现在就可以说了。”姚靖岚挣扎着想坐起来,顾晴连忙扶起他,季越看了他们一眼,手握紧又松开,然后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销魂阁是我舅舅......也就是我义父一手创立的,他是魔教右护法。销魂阁是他在加入魔教之前就已经创建的,但他一直懒于经营,直到魔教教主被左护法篡位,他隐性埋名躲避追杀的同时才把销魂阁做大,地位直逼魔教。舅舅一生未娶,当初我娘成亲时就说好要把第二个孩子过继给他,但因为还没有正式过继。所以我既姓姚,也姓蓝。魔教教主复位后,舅舅也重回魔教,销魂阁就归我管理,后来舅舅身份泄露,我也被杨柏青针对,被阁里的叛徒暗算,中了花宵的欢合蛊,再后来的事情,你也大概清楚了。销魂阁虽然做的不全是正当生意,但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一日销魂膏因为太过阴邪,所以不对外出售,流出的一部分是被叛徒盗出去的。”

    姚靖岚极少一次说那么长的一段话,说完后气息有些不稳。

    顾晴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感觉有气也无法出,叛徒就跟背锅侠一样好用,他还能说什么?

    “所以当初你戴着面具,并不仅仅是因为不想让我看到你的脸?”

    “是。销魂阁阁主从来不以正脸示人。”

    顾晴看了他很久,最终只得一声叹息。

    “我叫石莲回来看你。”

    “小晴。”姚靖岚拉住他的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再隐瞒你。”

    “我知道。”顾晴握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你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也让你尝尝一日销魂膏的滋味......不对,应该让石莲这个始作俑者尝一尝!不过,一日销魂膏是他研发的,他有没有以身试药过呢?等一下去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