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沈逸第一次上沈盈素的床，乖巧的趴在那任由沈盈素给他上药。那药是九然亲手配的，涂在滚烫的臀上有一丝丝的凉意。 让这一世的沈逸替上一世的沈逸受罚，沈盈素终究有点小愧疚，却也不好同他说，重生这种事，只自己自己清楚就好。 “喜欢谷外的生活？” “没有，”沈逸怎么好意思说，他觉身处何地并无不同，只是沈盈素也只不许他擅自出谷，他违反了，就会受罚，才能看见她。 “你若是喜欢，就出谷去吧。” “谷主，是……是要……”沈逸忙要起身，被沈盈素又按回床里。 “乱动什么。”难得见沈逸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她只当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你既喜欢，我便许了，免得你隔三差五的往外跑。” 九然瞧着也是干着急，他也怕沈逸这回惹恼了沈盈素，就此被赶出去，他深知沈盈素对沈逸有多重要。连忙开口道，“主子，公子他不是这个意思。” “哦？你倒是更了解他些。”沈盈素回过头来，只一眼便将九然之后的话都堵住，哪敢再替沈逸分辨。 沈逸惨白着脸，原来这难得的温情，也是最后的温情，她终究还是厌恶他的。 “你如今年岁也大了，出去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不许再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这话的意思是并非赶他出谷，而是许他出谷？沈逸心上一喜。 “功课不能拉下，”她知道九然暗里一直在教导他，她也不曾过问，她对九然还是放心的，沈逸的功夫只怕不差。 “是。”沈逸不自觉勾起嘴角。 忙了这许久，她又是才转醒，只觉得胃里空落落。 “九然，去叫厨房做些吃食，拿到我房里。” “是，主子。” 见沈盈素要用饭，他留在这里也不好，便要回自己房中。 “上哪去，陪我一起吃些，瞧瞧你身上没二两肉，是我药王谷没给你饭吃。”说罢狠狠瞪了九然一眼。沈逸不言，他虽饭量不大，但也没闹过绝食来委屈自己，完全是他现在正处长身体的阶段，光长个儿不长肉。 九然心中也是大呼冤枉，他平日里还是跟着沈盈素多些，哪里知道沈逸何时用饭，用的什么饭。 “你爱吃什么，”她此刻发觉她连沈逸的喜好也丝毫不知。 “都好。”他一贯不挑食，倒也没什么偏好。 “吩咐厨房挑些少谷主爱吃的送过来。” 少谷主三个字一出，沈逸就呆住了，这意味着沈盈素承认了他的身份，认了他？太不真实，以至于沈逸朝着自己的手掌狠狠咬了一口，“嘶”疼得，是真的。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饿极了也不能咬自己啊。”沈逸实在是狠，沈盈素拉过手掌一看，竟隐隐泛了血丝。 “谷主……您……” “往后改口叫娘。”见沈逸呆愣住，沈盈素又道，“你不肯？” “不是。” 沈盈素继而点了点头，又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九然，“还不快去，等我请你？” 只留两个人在屋里难免有些尴尬，沈逸不爱说话，沈盈素却是想开口不知道说什么，她对沈逸了解的太少太少。这么多年都仿佛没有这个儿子，她一时也很难转变态度。 她没有父母，自己也是被老谷主捡回来养着，萧无忧待她很好，却是个痴人，整日里醉心于各种毒物，可以说她从未感受过亲情，沈逸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她也不过才十五岁。 沈逸静静的趴着，这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身后还被沈盈素一下下揉着，倒是缓解了不少， 五道菜被端上桌，分量不大却精致。 “不必起身了，我喂你。” 沈盈素净了手，接过九然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端起一个盛了米饭的小瓷碗，也不清楚沈逸究竟爱吃什么，索性每样都夹了些，在床边坐下。 “我……我自己来。”今日受到的优待已经够多了，哪里还敢让沈盈素喂他，可偏偏沈盈素来了兴致，一勺饭一勺菜的喂他，竟也足足吃下两碗去。 九然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沈盈素喂完沈逸，连忙把残羹扯下，又布了桌热的。 沈盈素觉得养个儿子，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和养个小猫小狗没什么分别。 沈逸确实伤的不轻，原本松松垮垮的裤子，如今被肿胀的臀部填了个满满当当，却也不肯整日在榻上趴着，便让季衡扶他去院子里站站。季衡是药王谷的家生子，世世代代都在药王谷为奴，父亲季佟更是药王谷的大管家。他自小便被派来伺候这位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小主子，临来时还被父亲叮嘱，虽然沈逸身份特殊，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让他好生伺候。 沈逸也不是个事多的，季衡也就是操心操心他的日常，旁的有别人来管用不着他费心。沈逸性子冷，不爱说话，除去九然也就和他还能多说上几句。季衡更多的是拿他当作弟弟照看着，平日里见他受罚也是一百个心疼。 “回屋歇着吧。” 沈逸身后有伤，站久了也觉得腿不好受，可他又实在不愿回去趴着，“去园子走走。” 沈逸走不快，季衡就虚扶着他，朝着园子慢慢走，一路上也能遇见不少下人，纷纷向沈逸行礼称“少谷主好”，想必是九然吩咐下去的。 任谁都能看得出沈逸这是挨了打了，还罚的不轻，但是沈逸浑不在意。 药王谷前几任药王还秉持着悬壶济世的宗旨，到了萧无忧这儿，整日里只醉心制毒，谷中更是养了各种毒物，来求医问药的人大多成了这些毒物的盘中餐。而沈盈素更是继承了萧无忧的衣钵，十七岁时便成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后’。 沈盈素也并非同她师傅一般‘见死不救’，传闻她只肯救容貌姣好的男人，是真是假倒也无从得知，毕竟能站在药王谷门前的人实在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