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到最后，还是韩愈冷着一张脸将万安郡主送回了镇南王府。 虽然是冷着一张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张冷脸下面，是炙热滚烫的温度。在韩家巷子里，那个大胆火热的吻印在他的脑子里，迟迟挥散不去。 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大胆，和他见过的世家女子完全不同。大胆，热情，甚至是勇敢。 凭心而论，韩愈是欣赏这样的女子的。只可惜，如狼似虎的对方是自己，这就不太美妙了。 “将军，下次见。” 说这话的时候，万安郡主忽然凑到韩愈的耳边，浓烈的花香袭来，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记住，我叫楚嫣。” 说罢，轻快的从马车上跳下，进了王府。 只剩下韩愈，骑在马上有些怔愣的看着缓缓关上的王府大门，迟迟没能回神。 ……………… 春猎过后不久，就快要到太后的生辰。按照大齐的惯例，都是要举天同庆的。不过今年楚衡下了令，要节俭皇室支出，因此，就成了皇室内部举办。各位大臣前来宫中庆贺即可。 据说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当即砸了一座玉雕。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衡的怀里正抱着韩桃。底下的双喜脸上带着笑意，将头低着。 因为怕韩桃害羞，所以大家都是低着头的。 “才这样就这么生气了，她的度量实在是太小。当了几年太后，也没能让她安分一点。” 握着韩桃的手，慢慢将一颗黑棋放在棋盘上。 “皇上，那半月过后的诞辰，还需要缩减什么吗？” 双喜是很早之前就跟着楚衡的，自然是知道楚衡和太后之间的恩怨。在听到楚衡说完，他的脸上表情不变。 甚至，还说出这番话来。 “你看着办吧，近年来战事吃紧，边关将士也是吃了不少苦。能缩减出来的，全部让底下人给边关的将士置办些抵御寒风的棉衣便是。” 双喜领命，带着人退了出去。 听了许久的韩桃这才用一双含情的眸子看着楚衡，太后和楚衡的关系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如今居然放在了明面上，看样子，楚衡也不打算和太后保持微妙的平衡关系。 “这样没事吗？” 她担心这样做，会给底下的臣子留下不好的把柄。毕竟古来百姓就喜欢嚼帝王皇室的舌根，要是传出去了，说不定对楚衡有什么不利影响。 “没有事的，桃桃，不用担心我。” 韩桃能想到的，楚衡自然也能考虑到。摸了一把她娇嫩的脸蛋，楚衡的声音显得并不在意。 他这么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况且太后整日都想着将他从皇位上拉下去，自己或者是陆家人来坐这个位置。 这是他的江山，怎能轮到她陆家人！ 怀里的温香软玉，让情绪有些翻腾的楚衡忽然想到了很小的时候，自己还活着的母亲，当时的宠妃。 梅妃。 印象里的母亲是非常温柔美丽的女人，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拥有无上宠爱，还有个天资聪颖的儿子。 一切都很完美，甚至连楚衡都意味，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下去。 后来，他的母亲死在了池塘里。皇后带着欺骗的笑容将他纳入自己的名下，因为皇后没有儿子，理所应当的，他成了皇后的嫡子，顺理成章的太子。 再后来，他知道了自己母亲真正的死因。 一切都是因果。 “桃桃，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当然。” 不明白楚衡怎么了，但韩桃的回答依旧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犹豫。 拥紧了怀里的韩桃，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向怀里人儿倾诉的冲动。这些秘密藏在他心里很久了，压抑的他每夜都无法正常安睡。 还好，还好有桃桃。 将头埋在韩桃的肩窝里，楚衡的声音低哑，像是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桃桃，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太后吗？” 这次他直接用的恨字，听的韩桃忍不住握紧了楚衡的手。她其实并不懂这些恩怨，可要是楚衡想说，她也会静静的听着。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当年我母妃的死，是太后一手策划的。是她，害死了我的亲生母亲！” 说到这里，楚衡的情绪有些不稳。因为一个女人的嫉妒，所以他的母亲失去了性命，他也失去了母亲。 那个时候他还是很敬爱太后的，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总觉得这个女人即便是对他不是很满意，可至少让他当了太子，让他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有了依靠。 可笑的是，刽子手就在自己身边。 那段时间，楚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再后来，就遇到了韩桃。或许她已经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初见了。 可楚衡记得，永远都记得。 那是皇上，也就是当时他的父皇生辰宴上，韩御史带着家眷来贺寿。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当时还被韩御史牵在手里，楚衡当时想，这个娃娃怎么会这么好看，好看的不像是人间的。 一整个宴席时间，楚衡都在看那个娃娃。 后来小娃娃跑出去玩，他也偷偷摸摸跟着。几个顽皮的皇子总喜欢逗她玩，最后给逗哭了。 看的楚衡心头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冲上前去就把自己的兄弟们打跑。 哭的泪眼朦胧的娃娃抬头看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楚衡。” “我叫韩桃。” 大概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两个人今后的羁绊。后来情窦初开的他，才知道自己这种惦记，叫做喜欢。。 喜欢这个小人儿，一直到现在，甚至会延续到以后，永远。 “不要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有我，你不是一个人。” 眼前的楚衡给了韩桃一种很脆弱的感觉，曾经她一直觉得楚衡是威严的，高大的，甚至是理智清醒。 可现在，她忽然觉得，楚衡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他也有喜怒哀乐，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这一面，此刻就展现在她的面前。 脆弱，无助，迷茫。 紧紧握着楚衡的手，韩桃的眼里是包容，肯定，以及看得懂的情意和鼓励。 “桃桃……” 眼前的阴霾散去，这样的韩桃让楚衡心头一暖。情难自禁的将韩桃紧紧抱在怀里，面前的棋盘被宽大的袖子甩到地上。 我该如何回应你的爱，我的桃桃，怎样才能配的上你呢？ 恐怕这辈子，他死都不会放手了。 “砰！” 丞相府，陆成安阴沉着一张脸，将面前的茶盏全部拂到地上，摔得粉碎。 旁边站着的仆人全部噤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这怒火延伸到自己身上，引起祸端。 “这些贱人！居然敢背地里骂我是残废，都给我去死！” 猛地将面前的椅子踢到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陆成安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些嘲讽他的人杀了。他只不过是伤到一条腿而已，又不是真的残废了！ 攥紧手心，那些嘲讽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荡着，让他几欲发疯。 “这是怎么了，乱发什么脾气？” 刚刚下朝回来的陆丞相看了一眼杂乱的房间，目光落在自己唯一的儿子，陆成安身上。 “他们居然说孩儿是残废，简直该死！” 陆成安的话让他的目光沉下来，他自然也是听到过那些流言。外面都在传他的儿子变成了残废。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安抚着自己的儿子。 “他们知道什么，别担心，我刚刚已经找过你太后姨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辰，韩家最近不是很风光，想着退婚吗？到时候，我自然是会让他们没办法退掉这桩婚事。” 提到韩家人，陆成安的脸色更加阴沉。脑子里浮现出韩桃的模样来，那玲珑娇软的身段，以及对方看向自己冷淡的眼神。 都让他暴躁和恼怒，想要撕开这冷淡矜持的伪装，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嘴里只能发出求饶的声音来。 “想要和我退婚，这辈子都不可能！” 迟早有一天，韩桃会属于他。她会在他的胯下，彻彻底底的臣服于自己。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韩家老大手握兵权，也不至于委屈你娶他家那个姑娘。等水到渠成之后，爹会给你纳几个你心仪的女子为妾，多生几个孩子。咱们陆家，人丁过于单薄了。” 想到韩桃，年近五十的陆丞相眼里也不禁闪过淫邪的光。他是见过韩桃的，名动大齐的美人，谁不喜欢呢。年轻时就很荒唐的陆丞相只觉得有些可惜，这女子许给了自己儿子。 不然的话，就冲着韩愈和韩桃本身的美貌，他自己都要下手了。 陆成安完全不知道自己父亲心里的想法，对于妾他更是没有任何的想法。如今他只想要自己这双腿恢复过来，正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爹，我的腿，到底能不能治好？” 一提到这个问题，陆丞相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是碍于自己儿子在这里，说实话说不定会刺激到他。 只能是笑笑：“你的腿，已经安排御医过来诊治，放心，就算是耗费再多，爹也要治好你的腿。” 那就是说也快要残废了，陆成安面无表情的想着。 然而心里的暴虐几乎要冲破胸膛，对于楚衡的恨意越发明显。一定是楚衡派人做的手脚，一定是！ 他想在，总有一天他会将楚衡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然后，自己坐在那龙椅上，踩着楚衡的背。 这一切，都是他的！ 太后生辰这天，韩桃早早的就起来洗漱，身边的侍女竟然还给她拿了一件艳红的襦裙。 在看到那裙子的时候，韩桃心里一跳，最后让侍女换了一件素雅的。 这生辰上主角是太后，哪有其他人穿的姹紫嫣红的道理。别的不说，这件总让韩桃莫名想起了婚服。 到皇宫的时候，宫人们还在准备。楚衡此时正在御书房，和她的大哥等人不知道在商议什么事情。 无事可做的她，只好来到韩莹的永宁殿。 殿内倒是没有外面热闹，看到韩桃来，将手里的猫递给宫人，韩莹起身拉过自己的妹妹。 “怎么这么早就进宫来了？” 她还以为，韩桃会跟着自己父母一起来呢。 “大哥说送我进宫来，说晚点人多，免得我不适应。” 想着自己大哥，韩桃有些苦恼。其实昨夜楚衡也说过类似的话，要她早点进宫，避免人多。 所以一大早，就跟着韩愈进了宫。此时她不想别的，只想趴在榻上好好休息一番。 “小懒猫。” 眼见着韩桃趴在了软榻上，韩莹笑了她一句。也知道她平日里喜欢赖床，今早这么早起来，一定是困极了。就任由她趴在榻上，小憩一会儿。 ……………… 韩桃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划过，痒痒的，睁开眼，就看到楚衡正低着头，手指在她的脸上来回摩挲。 对上韩桃睁开的双眼，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 “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姐姐呢？” 坐起身来，韩桃有些意外楚衡会在这里。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却没看到自己的姐姐。 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怎么一醒来就要找你姐姐，我在这里还不够吗？” 像是有些委屈的样子，楚衡坐在塌边。一双眸子落在韩桃的身上，仿佛无声的控诉。 看的韩桃心里居然莫名生出一点心虚和愧疚来。 “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不会找你啊。” 低垂着头，韩桃忍不住小声嘀咕。她只是因为楚衡在身边，很安心。所以才不会去找。 要知道，这里可是她姐姐的寝殿。如今看不到姐姐，她自然是会下意识的去找人。 楚衡当然知道，说这番话也不过只是为了逗逗面前这个在他面前很容易脸红的小兔子罢了。 至于韩莹，刚刚已经带着人去了此次寿辰的地方。作为贵妃，后宫目前位份最大的妃子，自然是要亲自去监督的。 至于是真的监督，还是假的，这和楚衡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只知道，面前脸红的韩桃，双颊嫣红的，仿佛真的成了一只可口的水蜜桃。 又香又甜的，引诱的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嫣红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湿润的吻，韩桃被楚衡搂在怀中，没有更加过火的举动，却让她下意识的颤抖。 一双手搂紧了楚衡的脖子，急促的呼吸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和无措。 “别怕，今天不做什么。” 楚衡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引得韩桃又是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