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月清早连风都凉爽，大早上曲儒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束，披头散发光着膀子趴在萧荣屋后贱兮兮的听墙角。

    颈间露着一路紫红的吻痕大张旗鼓，趴在窗下咧嘴笑的万分猥琐，连同右眼下到颈侧的长疤都显得狰狞。

    在后面跟来的连清拿了外袍，一把鸦黑及臀的发都拢在颈侧。

    听见身后动静的曲儒回头当场被男色砸蒙在地，足足呆滞了半晌。

    连清冲他笑的无奈，那外袍将人裹了预备偷个香　结果被一巴掌抵住脸。

    那厢曲儒连墙角都顾不得听了，一手捂住想要流鼻血的鼻子仰头红着脸瓮声瓮气。

    “别，别靠这么近。”

    正是你侬我侬时刻结果两人头顶上窗子吱呀一声打开，萧荣抱着肩膀冲他俩笑的和善

    “曲将军好雅兴，不如过几天随我去漠北继续雅兴？”

    最后雅兴俩字是咬重了吐出来的，曲儒想起来先前得罪了萧荣被踹的漠北鸟不拉屎的荒漠里驻守。

    半年里张嘴就是风沙，现在想想他还肝疼。

    于是曲儒讪笑，捂着鼻子有点滑稽，一手拉着连清预备跑路：“嘿嘿嘿，不必了不必了，那什么，连清啊我梦游你怎么不拦着我，走吧走吧困死我了。”

    两人走后明显清净很多，萧荣关上窗回头看床帐里隐约鼓起的一团。

    林随安还在睡，大半张脸都埋进被褥里，被憋的脸色通红也不肯出来透气。

    他好像格外喜欢将自己蜷缩起来是一种婴孩尚在母体里的姿态。

    蜷缩起来小小一只，像是小猫笨拙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两个腕子上先前结的痂脱落的七七八八，新长出来的皮肉带着淡粉色，佐着淡疤生肌的药膏过不几天应该能完全消下去。

    萧荣趁着他没醒拿了药膏给他涂，他这样的年纪大多都还没褪去稚气，带点肉乎乎的稚态才对。

    可林随安却没有，腕子上连突出的那块骨头很明显，细瘦一只萧荣很轻易握进掌心里。

    药膏的味道不怎么好闻，涩苦带一点腥的草气，林随安皱了皱鼻尖，人没醒，只是下意识将自己更往薄被里埋。

    浅绿色的药膏要再皮肉上揉开才好，萧荣摩挲着手里的腕子想着一会人醒了该怎么哄。

    昨天晚上的事林随安醒了跟他闹别扭是肯定的，萧荣倒是希望他能使小性子跟他闹一场。

    可他就怕昨天晚上的孟浪在吓着林随安，好不容易养出点生气又得被吓回去。

    萧荣猜的不错，林随安醒了并没怎么跟他闹。

    在被子里闷久了因为缺氧人有些混沌，氤氲水汽的瞳仁迷茫了许久才重新聚焦。

    然后视线下移才看见环在自己身前的胳膊。

    臂膀肌肉突出鼓胀，是常年执重剑的结果，还带着太阳晒出来的蜜色。

    萧荣很懂得分寸，只是隔着薄被将他抱在胸前，头顶是男人沉稳的呼吸。

    这样的姿势使得他整个人陷进萧荣的怀里，被子全被他霸占着，而萧荣只是穿了件犊鼻裤光着膀子隔着被子将他圈进怀里。

    是种完全占有的姿态，这本该是情人之间才有的缠绵。

    本该是……情人之间的。

    这样的念头一出来林随安几乎又忍不住要落泪。

    没有来的，只是觉得委屈，又好像是心酸。

    身后的男人醒了，动了动臂膀将他圈的更紧，下巴蹭在他发顶。

    因为刚醒的缘故原本沉哑的声音带了点柔软的鼻音。

    “随安，再睡会恩？”

    语气自然的像两个人早已是同床共枕了许多年的夫妻。

    这是林随安完全没有尝过的滋味，司商这个人阴鸷，从来不曾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过话。

    萧荣的确对他很好，最起码现在是真的真心对他。

    就拿昨晚来说，恐怕没有人愿意那样……那样侍弄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可萧荣对他没有嫌弃没有轻视也没贪欲，他能感觉的出，是单纯那种对他好。

    他并不是木头做的，说不动容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他不敢。

    他宁愿小心翼翼缩进自己冰冷的壳里也不敢去贪恋一丁点温暖。

    他怕这温暖是灼人的烈火，再次将他毁的体无完肤丁点不剩。

    仅此而已，说到底，终究是一己私欲而已。

    等林随安回过神来的时候萧荣正给他擦泪。

    他被比他大了几圈的男人抱进怀里拍背轻哄，男人慌张到手忙脚乱，给他擦泪时下手没轻没重弄得他眼尾更红。

    萧荣不开口还好，开口便是什么下次再也不脱他裤子不舔穴了。

    偏偏他还一本正经立誓似的。

    林随安磕磕巴巴你了半天，偏偏萧荣还不收敛，毫不自知的说着荤话。

    结果是林随安忍无可忍红透耳尖给了萧荣一肘，翻身将自己死死埋进被子里。

    那厢萧荣一愣，接着眉开眼笑死不要脸扯着被子跟林随安闹。

    三十几岁的男人像是个耍无赖的毛头小子，扯着被角极其不要脸的喊疼。

    “随安，随安，疼死我了，你看看，你看看。”

    “随安，真的疼，随安！别打了，我错了随安，随安……”

    一开始是林随安死活扒住被子不让萧荣去扯，偏偏萧荣还犯着贱勾着他闹。

    恼羞成怒的结果就是林随安拿被子蒙了他的头，觉得还不解气又拿枕头去砸他。

    磕磕巴巴半天也就这一句话：“你，你，你闭嘴！”

    连生气都是软乎乎的声线。

    闹了半天最终萧荣还是履行昨天的话带林随安去街上逛。

    不仅仅是玩，萧荣觉得也得给林随安置办几身衣裳。

    这些天他穿的都是萧荣以前身量未曾张开时的衣裳，连小衣亵裤都是萧荣的。

    每次萧荣看着穿着自己衣裳的林随安都心猿意马，要不是实在不合身萧荣就想让林随安就这么穿着

    先前他身子弱不曾出门也就用不着什么体面的外袍，可如今只能借着据点里和他年纪相仿小兵的衣裳。

    暗红色的窄袖长衫还是那个小兵今年刚做的衣裳，连一回都没穿过。

    正是因为此萧荣的脸色才好上几分。

    暗红色衬得人总是张狂上几分，可穿在林随安的身上却并不。

    他人生的骨架纤瘦，一双杏眼并没什么攻击力，是那种眉眼温润乖巧长相。

    但是林随安并不女气，顶多称得上是秀气，只是身架还没张开，但却不难看出以后出落成的绝对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

    因为许久未曾走路下地那刻他人还踉跄一下，被萧荣稳稳拢住腰印在鬓边一个轻吻。

    “慢慢来，随安，你靠着我，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