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

    赵文东是在第二天一早和赵枝音两个人吃早饭的时候，听见赵枝音和他宣布：“我和你妈妈正式离婚了，我净身出户。”

    他放下勺子，抬头看赵枝音。赵枝音低头垂着眼喝着他刚买来的粥，表情平静。

    “因为什么？”赵文东故作镇静地问。

    “是说我有了外遇。我和你这种关系，早就该离了。”赵枝音陈述般地说完了这件事，也喝干净了粥，夹起一个小笼包，喂给赵文东吃。

    赵文东吃着包子，也不说话了。

    赵枝音看着他，手支着下巴，身上穿着的是他的T恤，有点宽大，露出他漂亮的锁骨和修长的脖子。

    “虽然我们离了婚，你妈妈以后也会有她自己的人生，但你不要因为这些和她疏于联系。你要多体贴你妈妈知道吗？如果她不想和你联系，你也别打扰她。”

    赵文东点点头：“嗯，我知道。”

    两人也便没继续聊这件事。昨晚有些低沉的气氛让他们彼此都有些夜不能寐，醒了大半夜，彼此也都没说话，只静静抱着，闭着眼。他们都对这件事前前后后想了很多，事情既已发生，代价也开始偿还，一切都已成定局。那么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好好过已经变化了的人生，因为这也是他们唯一应该做的事情。

    赵文东看着赵枝音，从今往后他们就真的在一起了。以恋人的方式。

    自从上次湖边赵枝音对他袒露真心之后，他的不安便被赵枝音完全抹去了。如今他的不安只有对两个人前路的一些担忧，除此之外，他不会再去揣测赵枝音对他的感情。

    这份爱，始于粗鄙的情欲，成长于一个注定得不到太多阳光的土壤。可它却成长得太过茂盛，如果说之前赵枝音的臀让他一叶障目，陷入了原始的情欲冲动，那么与他相爱的这段期间，赵枝音于他而言就已经长成了一片森林。他甘愿做一只栖息于此的鸟。

    他们之间面临的有很多。身份，年龄，社会的目光。

    他们之间拥有的也有很多。爱情，亲情，彼此的理解。

    爱情不是可以计算得失的东西。他们在爱情里迷失自我，同时也找到自我。失去很多东西，又觉得随之而来的东西不可替代。倘若他有一分一秒的后悔，那么这份感情便只是他的自我陶醉，称不上爱情。

    赵枝音一向早饭吃得少，吃了一碗粥就不吃了。赵文东就把剩下的包子都吃了，收拾干净桌面，便穿上外套打算出门打工了。

    赵枝音今天去学校辅导学生，他的学生汇演没结束之前，他还不能离职。

    两人一起出了门。出了楼，八月的阳光迎面洒在他们身上。今天是一个大晴天。

    他们在阳光下对望，赵文东怕赵枝音晒到，便把戴着的帽子摘下来给他戴上。赵枝音抬头冲他露齿笑了，赵文东也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两人并肩走到A大门口，赵枝音回头冲他挥了挥手，便转身走了进去。

    赵文东转身朝着打工店走去，他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动力。虽然他现在赚的不多，但已经是两个人生活了，这让他很激动。

    他的打工选的不远，就在A大附近的一家饭店。他体力好，打起工来一天也不怎么累。

    一天很快就过去，赵文东先下了班，到A大门口等赵枝音。两人结伴回家，买了点饭菜拎了回去。不远的路程，彼此工作的地点又离得近。让赵文东一天心情都甜丝丝的。到了家，心里这点小小的幸福更是要满溢出来似的，门刚关上，他便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赵枝音。

    赵枝音回吻了他一下，笑道：“先吃晚饭。”

    赵文东也笑了，露出牙齿。

    不大的出租屋，却让两个人更加亲密了。彼此围着一张小桌子吃饭也显得很温馨。吃过了饭，赵文东火速地收拾好了桌子，趁赵枝音洗澡的时候打扫了一下房间。

    打扫好了房间，赵枝音也还是没出来。他便坐在床边，静静等着。

    出租屋的卧室和客厅是连着的，没有任何的隔断，而浴室就在客厅的另一边。他坐在床上正对着浴室的门，他盯着门看，没一会，赵枝音就出来了。

    他笑了，看着他。赵枝音赤裸着身子，拿浴巾轻轻擦着头发向他走来。他白皙的身子滴着水，修长的腿，修长的身子。

    赵枝音走到他面前停住，赵文东大手握住他的腰搂住他，把他拉得更近了些。

    赵枝音的头发还滴着水，他低头看着赵文东，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嘴边。

    赵文东伸舌头舔掉了那滴水。

    赵枝音轻轻哼了一声。赵文东便张嘴含住了他的裸露在外的性器。

    刚洗过澡的阴茎还带着些水气，此刻尝进嘴里，赵文东只觉得鲜嫩。他吸吮着，很快便硬了。赵枝音鼻子里哼着，手摸上他的头，任他品尝。他嘴上吃着，右手伸到后面去抚摸他已经被软化了的后穴。

    手指伸了进去，赵枝音忍不住轻轻抬起头，浴巾掉落在地。

    赵文东吃着，手指轻轻抽插起来。前后的温柔快感让赵枝音腰眼发软，他轻轻摆动几下腰，带着些放荡与诱惑，又带着乞求怜爱的撒娇。赵文东吐出来，手指抽出，起身就把赵枝音抱起来放到床上。

    他的头发还是湿着的，带着水珠，在床上氤氲一片。赵文东胯顶到他的股间，把他的两条腿架起来，赵枝音的腿自然而然地缠上了他的腰间。

    赵文东低头吻上他，扶着下身，温柔地挺了进去。

    严格说来，这算是他们真正以恋人的自由身份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做爱。赵文东心中充满了激情和柔情，他握住赵枝音的肉臀，慢慢挺动起来。两瓣蜜桃握在手中，只觉得鲜嫩饱满，情色而又性感。他总算真正完全得到了赵枝音。

    性爱里不作他想，只极尽温柔缠绵。两人做了两次，他从他身体里慢慢退出来，摘下充满了精液的避孕套。高潮后的赵枝音慵懒至极，眯着眼不理睬他。他抱住他，把他搂在怀里，赵枝音便睡了过去。

    他知道这样的幸福不是很光明磊落，也知道他们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只能尽全力让他们的选择不后悔，不然这便是一场最愚蠢的闹剧，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们，和他们那浅显的情欲。

    但正因为有爱，情欲才能保留住情。人和人不尽相同，但是否学会去爱彼此，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们将活在这样的难题之中，不断地选择，不断地提醒自己。

    赵文东看着睡着了的赵枝音，他凝视着他的睡脸，此刻的内心无法形容。他一再清楚地认识到，爱情的重量，也一再清楚地认识到，他们的罪孽。

    此刻的夜已经很深了，他却没什么睡意。他静静感受着赵枝音的呼吸，闭着眼。女人，母亲，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显现，她在做什么呢？她可能在独自神伤，为之痛苦，或是冷漠决绝，剔除他们在心中的位置。

    他不能忘了她，他们不能。如果有一天，他们遗忘了她，那便是这段爱的终结。

    也是他们作为一个，磊落的，完整的人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