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拔，不安心
国内，秦家。 任征消失了半年，当他再次出现在秦御面前的时候，秦御有一种错觉，好像任征已经随着大哥死去了，现在大哥没有回来，任征自己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顾不上寒暄，秦御压抑这满腔的怒意，上下打量任征。 半年不见，任征精神依旧，似乎没有因为秦阳的死而有丝毫改变。 任征是秦阳的副手，向来不在秦御的管辖范围内，他对这个二少爷，最多是恭敬二字，被问话的时候，他没有主仆间的谦卑，反而更像是个平级的人。 “一直在照顾大少爷。”任征答道。 “大少爷？”秦御的心一滞，然后黯然道：“他的尸体，你找到了？” 如果有人能找到秦阳的尸体，那个人必定是任征。想到任征对着大哥的尸体凭吊了半年，秦御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不够。 半年过去了，自己做了什么？除了起初的怒气让他险些杀了韩素素，他好像并没有为了大哥做什么。韩家还是那个韩家，他没能奈何的了他们，反而秦家的事业隐隐有堪忧的样子。 国外的生意没有保住，六子虽然出手杀了一批蠢蠢欲动的敌手，但也只是暂时压制。完结了现在的几笔订单，只怕国外的业务要断了。 半年，原来只需要半年，他对大哥的思念，就可以变得这样单薄了。 任征看秦御紧锁眉头的样子，道：“大少爷，没有死。而且大少爷让我告诉你，不许逼韩启明。” “大少爷没有死” 这几个字 犹如一道惊雷，秦御抬头，完全没有听到任征后面说了什么，他颤抖道：“什么？你说什么？” 任征重复道：“大少爷没有死。” 秦御难以置信地看着任征，眼睛里是狂热的喜悦，他声音颤抖：“真，真的？” 任征似乎对他的反应有所准备，淡淡点头，又重复道：“没错，大少爷，没有死，他昏迷了数月，近期刚刚转醒，现在一切安好。” 秦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满面笑容，一时不知道要从哪里问起。 大哥中枪，竟然没有死，任征不会骗他的。 “为什么一直没通知我？半年了，一点消息也不告诉我。”秦御总算缓过神来，急迫地问。 “起初我是担心暴露大少爷未死的消息，所以谁也没有通知。后来，不通知你，这是大少爷的意思，”任征老实回答。 秦御有些不满，但是这些不满已经被喜悦冲淡了，他并不生气。 任征重复此行的目的，道：“大少爷说‘不许逼韩启明’，请您记住。” “为什么不？”秦御这才听到任征转达的这个事。这半年，虽然他对韩启明没有下杀手，但是生意上总是和他过不去。 更可气的是，韩启明也有意和他过不去，国外的生意丢了，这里面有七成是因为韩启明在捣鬼。 秦御想着任征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大哥刚刚转醒，只怕也不知道其中的事情，他“哼”了一声，道：“这个韩老鬼，大动作小动作搞了不少，处处和我作对。前几日去了挪威，便是要断掉秦家的运输途径，我不动他，秦家就翻不过去这道坎。” “动他，你没有那个本事。”任征的话说的毫不留情。 “没有那个本事，我也动了，怎样？”秦御有些小小的得意，没错，他在韩启明去挪威的这段时间削掉他不少爪牙，韩家毕竟不是专做枪火生意的，主子不在，这些喽啰无用的很。 韩启明临时决定回国，也是听说了这些事情。 任征看着一脸得意的秦御，淡然道：“你以为，没有大少爷，你的进展就这样顺利？” “我，”秦御噎住，去除韩启明爪牙的时候的确顺利无比，他甚至没有牺牲什么人，但他一直以为这是韩启明部署疏忽。 任征道：“大少爷在暗处，让韩启明才掉以轻心，以为只有你这样的绣花枕头当差，不然韩启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安心去挪威。” 秦御被训斥的有些不耐烦，不管怎样，他成功去除了韩启明的爪牙，这够韩启明头疼一阵子了，即使有大哥在暗中帮助，但办成这件事的，依旧是他秦御！ 秦御不想和任征争执，他更关心大哥的现状。“大哥他现在在哪里？” “美国，南加州疗养院，他，他现在动不了，一时不会回国。”任征道。 秦御蹙眉，“动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动不了就是动不了的意思。”任征不愿多谈，因为这个经过太长了，他没有得到秦阳的许可，不知道是否每个细节都能告诉秦御。 “哼，”秦御看出了任征的忠仆架势，知道任征不愿意多说，秦御不服气地转身，摔门要去。 “秦御！”任征叫住他。 “怎？”秦御没有回头，但停下了脚步。 “回来。”任征的话透露出几分秦阳的气势。 秦御非常想要抬脚走人，但他知道任征是带着大哥的任务来的，大哥不会无事找事，便停住了脚。 “说吧。”秦御扬眉，抬高音调。 任征对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见惯不怪，倒也并不生气，他道：“大少爷让你帮他给人送个东西。” “谁？”秦御想不到大哥会叫他送给谁东西。 任征显然也不知道要送给谁，他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任征转身抓起什么东西，秦御接过来，没想到是个粉红色的包装，他以为大哥叫他去和某个合伙人接洽，但这粉色的东西好像是个玩具。这大大的反差，倒是引起秦御的好奇心。 把粉色包装的玩具送到秦御手里，任征微微鞠躬，推门而去。 ＊ 韩启明带着素素回到安庆市的韩家别墅。他发现一个问题。 素素睡眠的时间太久了，起初以为是倒时差的缘故。 但有一次夜间他发现素素梦游了，找了市区最顶级的医生来看诊，可是所有的结果都是一切正常。 没有任何问题，这让韩启明更加不放心。 拨通了周百玉的电话，韩启明讲述了素素的情况，他并不认为是记忆削减手术导致了素素的现状，但是问一问，总是更安心一些。 岂料周百玉听了症状以后，却道：“素素的问题，很大可能是削减手术导致的。” 韩启明一惊：“不是说没有后遗症吗？” 国际电话有延迟，隔了几秒钟，周百玉道：“她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会提前恢复记忆，平常人需要3－5年，根据她目前的情况，也许不到一年，她就恢复了。” “我现在不关心她是否恢复记忆，”韩启明道。是的，他不在乎素素是否会恢复记忆了。秦阳已经死了半年，再深刻的感情也会变淡。他现在关心的是素素的身体。 韩启明继续道：“我只想知道她这样的情况什么时候好转。你说过没有后遗症。” 这话好像是秋后算账，这是韩启明最讨厌的思维方式，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必要去纠结为何会变成这样，所有的纠结都是浪费时间。但是他现在还是忍不住责问对方，明明说过没有 后遗症，怎么会这样。如果知道有风险，他一定不会让周百玉给素素做这个手术。 “我保证。没有后遗症。”周百玉声音沉稳，听起来信心满满。 “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后遗症？”韩启明疑惑道。 周百玉详细解释，说这只是恢复记忆的一个必经过程，记忆恢复以后，一切症状都会消失。 听了周医生的话，韩启明略略放心，他道：“我需要你回来一趟，给素素做一个全身检查。” “抱歉，韩总，我有一个紧急手术需要做一个月的准备。” “你的意思是，现在回不来。”韩启明微觉不爽。 “抱歉。”周百玉道歉的语气诚挚自然。 韩启明很少发怒，但他现在真的怒了，不过怒意在他的脸上稍纵即逝，“好，”他确认了周医生现在无法回来，他不想浪费时间去争论。 “我需要做什么才能避免加速她梦游的症状。”韩启明希望，即便这个梦游的事情只是个恢复记忆的过程，但他希望这个过程是顺利的，希望素素可以安然渡过。 周百玉道：“不要让她焦虑，不要给她压力，放开手。” “周医生，你在开玩笑？”韩启明怎么舍得给素素压力，怎么舍得让她焦虑。 “并没有，韩先生。”周百玉道。 “你觉得我给了素素压力？我认为，我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自由。”韩启明觉得自己做的足够了，他甚至可以接受素素和其他人的关系，难道她还不够自由？ “是吗？那天在我车后面虎视眈眈的，原来不是韩先生啊。”周医生微带戏谑。 韩启明皱眉，原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不一，一边说放她自由，一边不许她和其他男人走的亲近。 韩启明以为自己只是讨厌秦御，误杀了秦阳也是因为讨厌秦御，原来，他讨厌所有接近素素的男人。在挪威的时候他安排了十几个男模，希望来证明自己并没有约束她，但如果她真的选择了其中一个或者几个，他可以平静的接受吗？ 不能，韩启明越发坚信，他无法接受。 秦御，这个名字如同一根刺，深深的嵌在他的心里，不拔，则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