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恋爱晚了吗
摘掉钥匙上包着的无纺布，素素很快便从那串钥匙里找到了大门的钥匙。 在洁白的地垫上擦了擦鞋底，那白到让人忍不住蹂躏的地垫立刻逼死了强迫症，素素无暇顾及雪白地垫上乌漆嘛黑的脚印，一手推开大门，一手把秦御拉了进去。 “欢迎回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素素被吓了一跳。 “谁？”素素浑身紧绷，不会有人给她开玩笑吧，在这里守株待兔？ “欢迎女主人回家，我是您的智能助理小素。”一个人形机器人走了出来，屏幕上是笑眼弯弯的表情。 智能助理，小素？ 素素有些哭笑不得。周医生啊周医生，你人在美国，却还留了一个叫小素的智能助理在国内。 “请问您需要什么吗？女主人。”智能助理问到。 素素没打算多和这个智能助理沟通，她现在实在没空。以现在国内的技术发展，人工只能大多是个摆设，语气说是叫人工只能，不如说是人工智障。 “我需要急救包，你听不懂的话就不要说话。”素素头也不抬，她全神贯注地观察秦御的身体。 他受伤很重，满脸的血痕有他的，也有别人的，左侧肩胛骨中了枪，如果不及时止血，只怕她是白忙活了这许久了。 “好的。”智能助理答应着，悄无声息的驶离。 素素犹豫要不要叫救护车，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钟，救护车会很显眼，只怕救护车还没到，她和秦御倒先暴露了。 正胡思乱想，智能助理又走了过来，看到它“手上”拎着的急救包，素素这才发现这个助理的手是可以缩成拳头，也可以手指打开提着东西的。 “女主人，这是您要的，急救包。”智能助理又是一副笑眼弯弯的表情。 “谢谢。”素素真心实意的道了谢。 接过急救包，素素打开两侧的卡扣，急忙寻找无纺布和包扎带。周医生的急救包品种很全，设置手术刀，镊子，缝合针线都有，但无纺布却只有一点点，素素皱眉，“这样可怎么能遮住伤口呢？” 颤颤巍巍解开秦御的上衣，素素笨拙的手势好几次触碰到秦御的伤口，原本半昏迷的他，愣是疼醒了。 看到素素正在脱自己的衣服，秦御微闭双眼，“怎么？强暴我？” 素素顺手便要打他，但想到他有伤，只能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脱下秦御一只袖子，素素单手想要把他的上半身抬起来，身体倾斜，靠向秦御的身体，发力。 但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非但没有抬起秦御的上半身，反而积压了他的伤口，秦御皱了皱眉：“用剪刀，蠢女人。” 素素这才一下反应过来，她抬不动秦御的身体，但是可以把秦御的衣服剪掉，只要伤口可以完全露出来就可以了。 她真傻，怎么这个都想不到。素素一边自嘲一边找寻剪刀。很快，一把银白色不锈钢的剪刀便被她翻找出来。 外科手术用的器具真的只有在被人拿到手里的时候，人才能感受到这器具的精致，握着好似艺术品的剪刀，素素轻轻把秦御的衬衫剪开。 狰狞的伤口一下展现在素素面前，外翻的皮肤，血红的肌肉，还有那一片血肉模糊的中弹区，素素下意识地想要扭过头去不看。但是她必须克制住头皮发麻还有想要呕吐的感觉，秦御虽然现在看起来不算太糟糕，但是流血过多的话，他很快会失去意识，那个时候，只怕他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素素深吸一口气，却感觉没有什么帮助，浓浓的血腥气让她万分不适应。取过酒精和无纺布，素素对秦御道：“你忍忍。” 秦御不答，似乎认为她问的很多余。 素素用医用酒精把无纺布沾湿，轻轻擦拭秦御伤口外缘的血痂。秦御虽然不出声，但他紧蹙的眉头，好像在告诉她，他很疼。 终于擦拭的差不多了，素素取出洁净的无纺布，便要去按压伤口。 “嗯？”秦御发出了一声质疑。 “我要帮你包扎伤口。”素素解释。 有了伤口，不应该尽快包扎起来吗？素素觉得，用干净的无纺布把伤口包起来，至少秦御看起来完整许多。 秦御闭了闭眼睛，俨然实在忍受她的无知，“先取子弹。” “取子弹？”素素整个上半身都一颤，想到要从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处把子弹掏出来，她不自觉的发憷。 素素为难道：“可是，我不会。” “刀子和镊子给我！”秦御命令她，同时试图抬起自己的胳膊。 只是他的胳膊只微微动了动，便很快垂下去。 “你别动，”素素赶忙制止他，随着秦御的动作，他伤口处涌出更多的鲜血，素素赶紧用无纺布按住，但伤口岂是她能按住的，很快厚厚的一叠无纺布便染成了血红色。 秦御额角青筋隐隐，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素素心一横，拿过镊子，对着伤口中心那个金属色的圆点而去。 在那片血肉模糊的孔洞里翻搅了一阵，素素几次想要放弃，她甚至怀疑这样根本取不出子弹片。 如果韩素素稍微有常识，她就知道需要先切开创口，然后镊取子弹。秦御已经意识不清，被素素这样在伤口处钻来钻去，大脑早就选择了昏死以躲避身体无法承受之痛。 好在秦御在被素素拖拉的过程中，伤口轻微撕裂，素素镊了半天，终于把半个子弹头取了出来。 “呼...”看着手里的子弹，素素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帮秦御再次擦拭伤口，看着被擦拭干净的伤口，素素突然想起周医生给她缝合的事情。 周医生正经说过，缝合可以让伤口更快愈合。秦御的伤口比自己上次的伤口更严重，缝合看起来是必须的。 素素并不觉得缝合是个大问题，毕竟她已经见过一次，而且，缝皮肤和缝衣服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素素偶尔做一些手工，缝纫虽然并不好，但至少拿过针。 麻利地穿好线，打了一个死结，小心的用持针器夹住缝合针，手腕翻转针尖轻松穿入皮肤，但鱼钩一样的手术针进入容易，出来的时候却很难，持针器更是不如手指来的灵活。素素想要伸手去捏针，但是这针又短又弯，手指完全捏不住。 半小时后，看着秦御左侧肩胛骨处皱皱的缝合线，素素竟然有些想笑。 伸手探了探秦御的鼻息。 还好，他还活着。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 素素这才如释重负，忙了大半夜，她终于稍微轻松了些，心神一放松，素素不觉窝在秦御身边，在他身侧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是夜，秦御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人扎他小人，而且只扎肩胛骨，杀伤力虽不大，但烦人度急高。秦御几次三番气的想要爬起来，奈何身体一侧好像被泰山压住了一般。就这样憋憋屈屈睡了一晚上。 次日天未亮，秦御便醒了。 看了看睡在身侧的素素，秦御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泰山压顶的梦了，这女人睡的四仰八叉，身子一侧重重压在秦御的胳膊上，压的他快麻木了，她也不嫌硌得慌！ 如果不是因为她身材发育的好，再加上漂亮的脸蛋，这样睡相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秦御毫不留情的踢下去。 秦御动了动，左肩胛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皮肤好像被人揪在了一起。他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素素反应倒是快，一个咕噜爬起来，忙道：“你醒了？” 秦御动了动被压的半边麻木的胳膊，“嗯”了一声。 “为什么，救我？”秦御开口，他声音嘶哑，甫一开口忍不住干咳两声。昨夜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他这才明白素素为了救自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因为，你是他弟弟啊。”素素胡乱收了收头发，动作利落地挽了一个低发髻。看秦御状态尚可，她神色舒缓，身上穿着的白衬衫衬托的她好像一个女护士。这白衬衫是周医生的，精梳 纯棉的材质，舒适的很，也合身的很。 秦御斜了她一眼，嘲道：“你和大哥不过认识了几天。” 秦御还没有告诉素素他的大哥还活着，好像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和她提起。 “是啊，”素素并未反驳秦御的话，她和秦阳认识了没多少天，但她就是喜欢他，素素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他说要和我好好谈恋爱的，你知道吗？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我想，我真的会只喜欢他。” “呵，”秦御无力的笑了笑，好像这是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 “他的世界，没有你了。”秦御不想让大哥再和素素有任何联系，不说别的，只说她是韩启明的女人，大哥一定不能再和她有任何关系。 素素手指按了按额头，脸上划过一丝落寞，她看了看秦御，努力弯了弯嘴角：“我知道。” 虽然知道她的落寞是为大哥而生，秦御还是有了一丝莫名的妒意。 “我以为，”他看了素素一眼，半真半假地道：“我以为你救我，是因为多少喜欢我。” 说完，他满不在乎的自嘲的笑了一下，素素却笑出声，她眼睛里没有抱歉，没有恨意，只是淡淡的，好似接下来的话天经地义，天经地义道恰如人要吃饭喝水，太阳会东升西落一般。 她语气淡然又明确地道：“怎么会，我要是喜欢你，是强奸出来的喜欢？还是说蹂躏出来的喜欢？” 素素俯身靠向秦御，撩开他额前粘血的头发，让他看起来稍微有精神一点，语气娇懒地道：“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喜欢被害。” “是吗？那我们做过多少次？”秦御也不怕惹恼她，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处境。“比你和我哥在一起的次数多吧。” 素素诚实地“嗯”了一声，捏了捏他受伤的肩膀，疼的秦御冒冷汗，但他一声没吭。 女人，真狠。好不容易自己包扎好的男人，一个不高兴，就敢拆散他。 秦御却并不在乎这些疼痛，而且素素并未铁了心要弄伤他。女人这样的行为，在他看来不过是猫儿抓挠一般，虽然来势汹汹，但小爪子一真的伤到人，就自动缩起来了。 “你和他，没有可能了。”秦御抓住那只作势要挠他的小爪子。 素素稍稍用力，收回被秦御握住的手，道：“但我没有杀你的哥哥，你知道的。” “嗯，”秦御点头，他早就猜到了。得知秦阳死亡的那一天，他气昏了头，所以深信是素素害了大哥。时间过去这许久，理性的分析判断后，他知道素素没有杀害大哥，但大哥是因她而伤。 秦御叹了一口气，自嘲道：“在你之前，我和哥哥关系最近，现在，我倒是开始嫉妒他了。”他眸光一闪，露出一副纯然少年的笑容，道：“既然他不在，那现在和你谈恋爱，晚了吗？” “谁？”素素刚刚走神，并没有听清楚秦御的话。 “我。”秦御答。 “晚了呀。”语毕，素素不再多说什么，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