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终是我不配

    莫向晚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站在原地看着霍珏小心翼翼扶着白蕊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斥着愤怒、羞恼、茫然和委屈，眼泪不自觉地充盈了眼眶，逐渐模糊了视线……

    时间调回两个小时之前，莫向晚带着霍珏等人上了二楼后，楚宁立马带人迎了上来。她为了今晚的行动，专门把自己之前的“狐朋狗友”都请了过来，因此在看到霍珏投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莫向晚不免有些心虚，毕竟她之前可没少跟他们一起鬼混。

    莫向晚缩了缩脖子，悄悄地给楚宁递了个眼神。楚宁成功接受，她主动端起酒杯朝着霍珏等人示意，“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来，我们先喝一杯！”话音刚落围在楚宁身边的人也纷纷举杯，连李岩和白蕊都下意识地拿起了酒杯。

    却在这时突然插入了不合时宜的声音，“我今晚负责开车，就不陪你们喝了。”

    霍珏话音刚落站在楚宁身边的一个高个男人就瞪大了眼睛，在开口之前瞥到了莫向晚怒视他的眼神后呐呐地闭了嘴。心里忿忿地想着这人现在可金贵，当着莫向晚的面可轻易招惹不得。

    眼见着气氛因为霍珏的一句话就沉寂了下来，还是莫向晚及时打了圆场，“霍珏，你别担心。大不了一会儿叫代驾，再不济你们今晚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说完莫向晚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现在看霍珏还能找出什么借口不喝酒。

    听完莫向晚的话，霍珏轻声笑了笑，他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然后才淡淡地说道：“我酒精过敏，你不知道？”说完果不其然在莫向晚眼神中看到了几分茫然和慌乱。

    霍珏的话说得莫向晚一愣一愣的，她，她还真没想过霍珏有可能会酒精过敏。莫向晚的第一反应是霍珏在骗她，但是看着霍珏丝毫不像开玩笑的神色，她刚升起的那点侥幸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莫向晚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下，她好像还真没见过霍珏喝酒？！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莫向晚心中就是一惊，她颇为心虚地垂下眼睑不敢和霍珏进行对视。莫向晚悄悄伸手扯了扯楚宁的衣角，想要她帮忙解围。楚宁在听了霍珏的话后也是一呆，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莫向晚一眼，完全没想到这小傻妞和人家生活了三年结果连他是不是酒精过敏都不知道，现在可好，霍珏一句话就把她们今晚的所有计划都给堵死了。

    唉，楚宁在心底哀叹一声，认命地开始给莫向晚打圆场，她重新拾起笑容，转移着话题：“哈哈，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今天晚晚可是专门准备了很多好酒哦，看来这些只能便宜我们了。”周围人反应过来也纷纷开始附和。

    霍珏笑了笑不置可否，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这不禁让楚宁松了口气。眼见着气氛又重新活跃了起来，她趁着众人说话的间隙把莫向晚给扯到了角落。

    一到角落楚宁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她戳了戳莫向晚低垂的脑袋，恨恨地说道：“你呀，你呀！这主意还是你出的呢，结果霍珏过不过敏你都不知道。”

    莫向晚也很难过啊，她瘪了瘪嘴小声辩解：“我也没想到嘛……”

    眼见着莫向晚还搁着委屈上了，楚宁更是无语，“那你的脑子里还能想到什么？”楚宁说着一下没控制好声音，等看到周围有人小心瞥过来探究的视线后她才勉强压住了心中的火气，凑到莫向晚耳边，声音颇为咬牙切齿，“你们是结婚了三年，不是三天！到头来人霍珏什么你都不了解，我要是他，我也得跟你离婚！”

    “呜，对，对不起……”莫向晚一哭楚宁心中的那点火气就散了个干净，再不敢冒头。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有点激动，想开口安慰一下却又觉得不能一直宠着她，于是放缓了语气说道：“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应该跟霍珏道歉。”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正在这时莫向晚身边突然传来霍珏询问的声音，霍珏的出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莫向晚下意识抬眼看去，就把自己红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直接暴露在了霍珏的视线之中。

    “……”看着莫向晚委屈的样子霍珏瞥了楚宁一眼，眼神中满满都是控诉。此时霍珏已经在心中认定是楚宁不知什么缘由把莫向晚给训哭了，真是没有分寸。

    没有分寸的楚宁：“……”

    霍珏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安慰莫向晚，却没想到莫向晚下一秒像是突然惊醒一样，伸手把霍珏轻轻地往后推了推，一边狼狈地低头说道：“我，我先离开一下。”一边转身落荒而逃。

    霍珏站在原地看着莫向晚匆匆离去的身影一时无言。而站在一旁围观全程的楚宁更是毫不留情地发出了一声嗤笑，心中感叹着一物降一物也转身离去。

    ……

    等莫向晚整理好情绪重新出现时，却发现宴会厅里怎么也找不到霍珏的身影。莫向晚颇为失望地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暂时找不到霍珏后就走出了宴会厅，打算去外面的花园散散心。

    莫向晚站定在喷泉前面，她看着水中映出自己的倒影，不禁为自己的无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在她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之际，却突然听到旁边的花丛后传来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莫向晚对探听别人说话毫无兴趣，本打算先行离去却突然听到有人叫了“霍珏”的名字。莫向晚前行的脚步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她蹑手蹑脚地朝着草丛走去。

    而正在说话的霍珏和白蕊两人根本就没有发现会有人躲在草丛里偷听他们说话，更何况此时他们也没有心情管别人。霍珏现在属实有点尴尬，他在斟酌着到底要怎么拒绝白蕊的告白才会显得比较委婉。

    白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霍珏表白，哪怕她知道霍珏有爱人却还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她想着并不一定需要霍珏的回应，只是想要让霍珏知道这件事罢了，也，也没什么吧。白蕊怀着一丝隐秘的期待把霍珏约了出来，向他剖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满心羞涩地等着霍珏的回应，却迟迟不见对面的人说话。白蕊悄悄抬眼朝霍珏看去，就看到霍珏罕见地皱着眉头，似乎是很苦恼。

    白蕊心里咯噔一跳，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连忙上前一步靠近霍珏，眼中闪着亮光真挚地补充道：“霍珏，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霍珏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正打算拒绝白蕊，却被突然从旁边插进来的莫向晚打断。

    一听到“喜欢你”三个字莫向晚瞬间不淡定了，怒气一瞬间涌上心头。她不再躲躲藏藏而是直接跳了出来，快步走到两人身边插入中间来隔开两人。莫向晚冷笑一声，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一、点、都、不、喜、欢、你！”

    莫向晚一字一顿地替霍珏给出了答案，被当场抓包的白蕊有一瞬间的慌乱，而在听完莫向晚的话后更是直接脸色苍白，她的眼中蓄满泪水，又是羞耻又是慌乱地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不是我想的哪样？”莫向晚毫不留情地打断白蕊无力的辩解，“是你不知羞耻地纠缠有妇之夫还是你当着别人妻子的面向他告白？你站在我的地盘上挖我的墙角，白蕊，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白蕊被莫向晚咄咄逼人的质问给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这时她才真的从心底感到了一股寒意，如果莫向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那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白蕊连刚才的那丝羞耻都不见了，她以手掩面哭着想要辩解：“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要向霍珏老师表达一下我的心意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听了白蕊的话可把莫向晚恶心坏了，她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粉碎着白蕊的自信心，“收起你的眼泪吧，这里没人会为你的眼泪而怜香惜玉。”看着白蕊果然因为她的话而渐渐止住了哭声，莫向晚嘴角勾起恶意的角度，“喜欢一个人本没有错，但你这样的喜欢可真让人恶心啊，更何况你还说出来了，那就更是不要脸。既然你自己都不要脸，那我又为什么要给你脸？”

    白蕊这次是真的被莫向晚的话给刺伤了，脸上火烧火燎，连眼球都因为愤怒和不堪而充血。她怒视着莫向晚却又一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而莫向晚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霍珏此时也意识到不能再让她肆无忌惮地说下去了，他伸手正想阻拦莫向晚，却又因为莫向晚接下来的话停住了动作。

    只听莫向晚接着说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你也配？”

    话音一落，三人之间的空气都因此凝滞了，只听到了微微吹动的风声。“你也配”三个字不仅伤害到了白蕊，更是刺痛了霍珏的心。作为霍珏为数不多的底线，“不配”二字是他这么多年都无法化解的心结。在和莫向晚无数个同床异梦的夜晚，霍珏总是忍不住想他和莫向晚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最终思来想去，总结为“不配”二字最为合适。不论是家世，经历，爱好和其他许多方面来看，他同莫向晚都是不般配的。

    想明白之后霍珏也就不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看好他和莫向晚的婚姻。但是其他人的看法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独莫向晚，她不可以。每次只要一想到就连莫向晚都羞于承认两人的关系，他的心就似烈焰灼烧般疼痛。

    所以霍珏最是在乎这两个字，因为这代表着他深藏于心底最隐秘的禁制，一旦触碰便会撕开那血淋淋的伤口，露出可悲的现实——霍珏和莫向晚从一开始就是两条毫不相交的平行线，只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和一厢情愿才造成了今日这进退两难的局面。

    莫向晚难得敏锐地觉察到气氛有点奇怪，她一回头就看到霍珏脸上再也没有往日温柔的笑容，反倒是冷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莫向晚直觉霍珏生气了，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看着莫向晚一脸的茫然，霍珏心中一阵无力。他忍不住自暴自弃地想着：看吧，这个小傻子永远都是这样，搞不清楚状况。她永远都在自顾自地欢乐，却从不肯给他分享快乐地机会。霍珏知道自己这样想有点不讲理，却又忍不住自己心底一茬茬冒出来的阴暗想法。因此连说话的语气都隐含着愤怒和指责，“那我呢？我们岂不是更不配？”

    听了霍珏的话莫向晚一瞬间瞪大了双眼，她慌乱地上前抓住霍珏地手腕，想要解释：“不是的，你和她不一样……！”

    “哼，有什么不一样。在你看来不都是痴心妄想吗？”莫向晚从来没有听到霍珏对她这样说过话，一时间又急又怕，竟然说不出反驳地话。

    莫向晚不说话霍珏就当她默认了这个事实，他低头看向莫向晚紧紧攥着他的双手，一时间心思百转。他抬眼直直地看向莫向晚，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冷峻的倒影，没想到有一天面对莫向晚他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终是我不配。”这句话仿佛宣告了两人关系的死刑，说着他无视莫向晚眼中逐渐蓄起的泪水和眼底的恳求，坚定地一点点掰开莫向晚的手指，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莫向晚不敢相信，她紧紧地追随着霍珏的脚步，不自觉地伸手想要重新抓住霍珏，一边哀声说道：“不是这样的……”

    却被一旁看了许久好戏的白蕊插了上来，她小跑几步凑到霍珏身前，一脸关切地说道：“霍珏老师，你没事吧……”可还没等她伸出的双手碰到霍珏就被莫向晚眼疾手快地给拦了下来，莫向晚只要一想到现在这一切都是白蕊引起的就非常恼火，她气急败坏地指责白蕊：“你竟然还敢凑上来？！我……”

    “啊……！”还没等莫向晚说完白蕊就突然朝后摔去，看起来就像是莫向晚因为愤怒故意把她推倒一样。“咚”的一声让两人都吓了一跳。莫向晚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指，她不可置信地抖着手指说道：“你，你竟敢……”

    “呜，我的脚，好像扭到了。”看着白蕊白着一张脸地模样，霍珏连忙绕过莫向晚上前去查看，他皱着眉看了看白蕊的脚踝，低声问道：“是这里吗？”

    “嗯……”

    眼见着两人当着她的面“你侬我侬”，莫向晚快要气炸了。她没想到白蕊这么狡猾，她刚才连白蕊的衣角碰都没碰到却还能被栽赃，关键是她还把霍珏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一想到这里莫向晚就忍不住剁了剁脚，她正想凑上去分开两人却看到了霍珏看向她警告的眼神，弯腰的动作顿时僵住。

    之后就只能听到霍珏耐心询问白蕊情况的声音和白蕊时不时的应答与痛呼。似是终于确定了白蕊的情况，霍珏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打算离开，在经过莫向晚身边时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可是就算霍珏能够不理她，她却不能不理霍珏。莫向晚强忍着酸涩拉住了霍珏的一片衣角，低声说道：“不是我，我没有……”

    霍珏顿了一瞬后就又继续离开，徒留风中那声微不可闻的“嗯”，却又没说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莫向晚的骄傲让她没有选择继续追上去，她看着霍珏和白蕊相偕离开的背影甚至忍不住想只要霍珏现在回头说相信她，她就选择原谅霍珏。可是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霍珏都没有再回头，莫向晚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在心里发誓她以后再也不要跟霍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