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给我——跳起来啊——!”

    “没力气了……”段佐安丧丧地说道,他此时将刘海全都夹了上去,露出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我不想跳了,不想了,不想了。”段佐安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为什么要脑子一抽答应樱花,现在好了,肌肉酸痛得要命。

    “不可以,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你跳的真的非常好!”樱花拽着他的手,“你简直就在浪费你的舞蹈天赋!瞧瞧你这柔韧!之前绝对有练过,但是半途而废了吧!”

    “啊……是的,因为太累了。”

    段佐安懒懒地回答,他的裙摆掀起,露出黑色的安全裤,樱花一脸没眼看的表情帮他好好地盖上了:“真是的,好歹我也是个女生啊。”

    “不,你不算女生,”段佐安说起这个,马上就不累了,“你和我一样,是条咸鱼!”

    “请不要用言语干扰教学!”樱花摇着他的肩膀,“给我醒醒啊给我醒醒!不能这么消极怠工!”

    “只要你不让我当c位,啥都好说,”段佐安咸鱼瘫,“我就在角落当个花瓶就好了。”

    “你在想啥啊,舞台就那么大,你还能躲哪去,这么大一只美女,不可能看不见的好吗?”樱花撇撇嘴,“你再这样,我就让你社会性死亡了哦。”

    “别别,大姐,”段佐安一个鲤鱼打挺,“我这就来!”

    五分钟后。

    “对不起,英梨梨,这已经是,极限了……”段佐安趴倒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眼神凄切,“请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遗志,好好地活下……”

    “够了!你个戏精!不要再装死了!”樱花作崩溃状,“你这张脸就是用来装可怜的吗!不可以,一定要给我用出最大用途!”

    “怎么可以这样自暴自弃,明明有着这么好的优势,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樱花抿着唇,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段佐安,你有没有在听!!!可恶,你怎么做到短短这几秒钟的时间就睡着了的啊!”

    “Zzzzz……”

    “段佐安同学,我认真的,”樱花突然低下头,在段佐安耳边轻声呢喃道,“如果这次演出成功了,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

    段佐安睁开了眼睛,与樱花对视。

    “跳吧,”段佐安站了起来,“你先教我独舞部分吧。”

    “放学不用来接我了,”段佐安对着司机如此说道,“麻烦您了。”

    “诶,好。”司机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大叔,段佐安不记得这位兢兢业业为段家工作十几年的老资历叫什么姓名了,他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没想到在转角处碰巧碰到了他的便宜父亲。

    “为什么放学不用家里车来接?”段崎皱皱眉,“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司机晚点来接。”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太麻烦了。”段佐安啧了一声,如果是正常的放学时间,司机就能准时下班回家和家人团聚,如果按照他和樱花他们的排练时间,可能会捱到很晚。

    “麻烦?哪里麻烦了?”

    眼前的人聒噪得让人心烦,段佐安不想再回答,转身想要离开。

    “别走,你要是觉得麻烦到了其他人,我可以下班顺路去接你。”段崎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段佐安的手指。

    “不必了,”段佐安甩开他的手,眼睛里是淡淡的厌恶,“坐你的车,我怕出事。”

    段崎深吸一口气:“当年你父母的事,我很……”

    “别说了。”段佐安双手插兜,被长长刘海遮住的眼睛阴郁地可怕。

    “抱歉,我不会再提了。”

    “不要再和我提到我父母的事情,你不配。”段佐安咬了一下唇,段崎敏锐地发现他的眼圈好像红了,当即一哑。

    “抱歉。”

    段佐安扭头就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阖上房门后,他有点无力地滑倒在门后。

    “不是都说了吗,要放下从前,好好做自己,不要被过去束缚,”段佐安捂住了自己的眼,“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幼稚、随便发脾气了。”

    “你已经快十八岁了,段佐安!”段佐安给自己加油打气后很快又颓丧下来,喃喃自语,“只有小孩子才会自己给自己打字,唔啊,真是蠢透了!(?д?; )”

    “不管了,继续看老婆去,”段佐安满血复活,以一种奇快的速度飞奔到电脑前,“果然,纸片人才是最香的!”

    “都说了,这孩子肯定不会听你解释的。”半晌后,在空荡的大门前,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想起。

    “总要让他以后能开心一点。”段崎沉声说道。

    “哼,那让他走出舒适区不就好了,打破他自欺欺人的茧,割开他一直未愈合的疤——让里面的脓血流干净。”

    “我还是希望用一些柔和的手法,这样也可以达到目的。”段崎说。

    “随你,不过可能时间来不及了,段佐安不是要成年了吗,成年了就可以继承他父母的遗产了——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搬出去住了,到时候,这孩子就像一只飞出你手心的小鸟,再也回不来咯。”“诶呀,不如说,你就不能以监护人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接近他、掌控他了。”

    “不会的,一定还会有别的方法的。”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中最隐秘的念想,段崎恼羞成怒地反驳那道声音。

    “还有没有别的方法,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段大总裁,”那声音讥讽他,“不会吧,不会吧,段大总裁真的要压抑着自己的本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本来就要到手的宝物从指尖溜走?”

    “……我会好好考虑的。”段崎痛苦地捂住脸。

    “对啊,你的血液里,可是流着资本主义的罪恶的血液,商人嘛,就要追求利益最大化,”那道声音煞有其事地说道,“不如说,我的出现,也就证明了你要不择手段地将宝物据为己有。”

    “是啊,”段崎低低地笑了,“我的确如此邪恶,包括你也如此。”

    “我希望,下一次我抓住他的时候,他不会挣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