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风雨欲来(兔/剧情向/无H)
一年后 “快快快让开!我要急事找总裁!” 凌晨两点,屿海集团29楼,小时一脸焦急的挤开两个堵在前面排队接水泡泡面的职员,蹬着快散架的恨天高往领导专用电梯走去,手里的文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这两年房地产市场低迷,分公司又在美国上市,秦屿为了长远发展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转型,卖掉了大部分版权所属的土地开发芯片发展半导体产业,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员都翻天覆地的动荡了一波,留下的都是当初的精英。 创新科技可不像之前做房地产一样只要能谈下地皮,签下合同就完事了,这个行业竞争激烈,如果在一定期限内没有做出新产品就面临淘汰,更别提屿海还没形成自己的技术团队。 小时作为总裁亲戚和贴身秘书,自然没有被裁掉的风险,也被这接连不断的问题急的头发都秃了一半。她虽然马马虎虎也是天性爱美,现在却脸不洗牙不刷,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急吼吼的冲到总裁办公室。 “总裁!总裁!合同出问题了!人家公司要毁约!叔叔!!” 门紧闭着,里面静悄悄的,半天都没有回音——秦屿因为这桩生意三天三夜没合眼,刚才签了合同就去睡了,能有回应才有鬼了。在骨干团队没有形成之前最忙的就是他,小时发自心底的不想打扰,但想想刚才下属呈上来的内容,让她连一秒都无法等下去。 她用手机调出了办公室的指纹锁,利用自己的权限把紧闭的门打开。里面窗帘紧闭,一片昏暗,她熟门熟路的闯到卧室,一点也不避嫌的搂着还没睡醒的老大肩膀,就是惊天动地的一阵乱摇:“叔叔!!快醒醒,大事不好啦!!!昨晚签合同的时候我手下人出错,把二版的传真过去了!现在人家说咱们是诈骗合同,不但毁约还要将咱们告上法庭呢!” “小时你声音再大一点我就不用醒了,直接睡死过去得了。” 秦屿才闭眼没多久就被吵醒,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痛苦的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别急,他既然签了就说明想做这桩生意,就是赔多少钱的事,冷静一点,把事情经过给我详细说说。” “就,就本来还好好的,我以为合同没问题,签完后就放进保险柜保存了。结果刚才张总突然联系我说合同有问题,说我们涉嫌诈骗,如果不给出合理解释就要把我们告到法庭上。” 知道没捅出大祸的小时心安了不少,定了定神,开始讲事情经过。秦屿边忍着抽疼的太阳穴边听着,时不时应两声,听到最后突然注意到了某个细节:“刚才?刚才是什么时候?我记得十二点左右才签下的,这么快就检查出问题了?这才不到两个小时。” “他们说是整理资料的实习生偶尔发现上面的数值有误····” 小时反射性回答道,突然发现自家boss衣衫不整,衬衫被她揪的松开几个扣子,露出大片结实饱满的蜜色胸膛。 “胡扯。” 秦屿起床气还没下去,闻言嗤笑一声:“实习生会懂合同上的东西?张严那个老狐狸精被害妄想症重的很,签什么生意都要从头到尾检查好几遍,换个纸都要研究看里面藏没藏东西,签合同的时候怎么可能没发现?就等着我们这边精神松懈下来再反手一炸,讹的就是你们这些没经过事的小菜鸟——把合同拿给我看看,还告法庭?这人可真敢张这个嘴。” “好,好好,给。” 男人平时都温温和和的,谈吐彬彬有礼,跟现在这尖酸刻薄的模样相距甚远,却多了别样的魅力。小时心脏从注意到那裸露的皮肤就跳的砰砰的,脸红的发烫,秦屿开口要了第二次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把胳膊肘夹的文件递了过去。 怎么平时没感觉叔叔这么好看啊?她想,小心翼翼的观察男人专注的侧脸。秦屿本来就胃不好,工作量一大更是什么都不想吃,又昼夜颠倒,现在瘦的下颚都削瘦了不少,像是把锋锐的尖刀。 他靠在床上,漆黑的发丝凌乱的别在耳边,鼻梁嘴唇的弧度像是被雕刻出来一样完美,凌乱的衣领露出深凹的锁骨,比那些杂志上故作姿态的男明星都要性感的多。 小时这才发现现在的情形有多么的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的还睡眼朦胧衣衫不整。她克制不住的想起原来高中看的什么等等狗血言情玛丽苏文,虽说从未对自己叔叔起什么想法,此刻心情还是有点飘:假如,我就说假如呢,真的出现那种情节我该怎么·········· “秦总···” 心动不如行动,小时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向男人伸出一只蠢蠢欲动的爪子:“你现在有女····卧槽?!你怎么在这?”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总裁旁边卷起的被子诡异的蠕动了几下,随即一个小脑袋像是雨后的蘑菇般从里面冒了出来,一张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向她甜甜打了个招呼:“小时姐。”,然后充满依恋的蹭了蹭男人胳膊:“叔叔。” 竟是一年前被送去上学的许诺。 “他晚上给我送夜宵,我怕他回去不安全,就让他在我这睡了。”秦屿忙着看合同,没抬头,只是顺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任凭对方得寸进尺的钻进自己怀里。 “他一个18岁的大男孩有什么不安全的,boss你也太宠他了吧。” 被无情打碎一腔美梦的小时不满的嘟哝道,看他半天没停下的意思想去搬个椅子坐,结果抬头撞在了男孩的眼睛里——许诺有一双如小鹿般澄澈的眼睛,睫毛又黑又长,此刻正扑闪着,带着几分好奇的注视她。 他身上的稚气在这一年里褪去了大半,那干净纯粹的气质却没被充满戾气的大城市所污染。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如同一只开得正艳的梨花枝,素净却不寡淡,在哪都是人群注意力的焦点。 小时:“·······” 那还真的不太安全。 “还好,错误不是很多,你联系下张总,说半个小时后给他答复。” 在她思绪周转之时,秦屿已经看完了合同。他的头在这么长时间的集中思考下变得更疼,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大片大片的阴影。他强忍着不适,用秘书递来的马克笔把出入的地方圈了出来,心里飞快地思考应对方案:“把最终版的合同拿来让我算下差的数量和金额,再去准备一个视频会议室,我要跟他单独谈···嘶——” 他边说边往床下走,结果脚刚落地眼前就是一黑,脑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的钻心,幸亏身后的许诺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谢谢····刚才动静太大是不是吵醒你了?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会吧,早上八点还要上课呢。” “没事,我也不困。”许诺否认的摇了摇头,一脸担忧的望着他:“叔叔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白····是不是低血糖了?我书包里还有巧克力····” “没事,就是一时没站稳。” 满脑子合同的秦屿勉强朝他笑了笑,安抚了两句就去洗漱间草草洗了脸,水都不擦的往外走,小时 “等等我啊boss!” 小时左肩夹着电话右胳膊拿着合同,才吩咐了两句就看见人已经出门了,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 “boss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我把那个实习生叫过来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好好检查的错,如果罚就罚······” 科技创新没有休息时间,即便是凌晨三点,开发部也是一片灯火通明。无数脸色憔悴的技术宅在放着电脑和各种半成品的工作间忙碌的穿梭,如同辛勤搭建蜂巢的工蜂,气氛严肃紧张到进去都要屏住呼吸。 刚才还心魂荡漾的小时在进入这里后,沸腾的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坠入谷底———合同的事还没解决,她怎么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秦屿跟她有血缘关系,脾气又好,从小到大无论闯出什么篓子都会帮她掩护,从来不说一句重话。她至今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不小心把村里人刚买的小羊崽扔进了废弃的矿井里。 那井有三米多深,黝黑一片,只能听见羊羔凄惨的咩咩声。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六神无主的找了当时唯一在家的小叔叔。秦屿当时也不过十几岁,脸蛋白净穿着整齐,跟满脸泥土脏兮兮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就这么个安静漂亮的少年,为了不让她挨打自己爬下了矿井,废了将近一天功夫,才把羊羔抱了出来。他浑身都被汗浸透了,手臂小腿都有爬上来时蹭的伤口,脸上却还是笑着,将羊羔轻轻放在了她的怀里。 所以虽然之后的十几年里她再也没有见过对方,对方父母出事,人人喊打的时候也不过站在人群后,远远的看了对方跪的笔直的脊背,却在他离开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跟随对方,甚至不惜跟族人断了关系。 这么多年里,秦屿履行了当时把她带出时的“我会对你好的”的承诺,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她,扛起了公司,扛起了所有员工的期望。她做事马虎容易出错,每次都是秦屿一点一点的教她,帮她把漏洞百出的计划补好,就算知道她大大咧咧,也会特地给她一部分生意锻炼自己。 她的叔叔从始至终,一直在默默帮她,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嫩懵懂,遇事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了呀。 生平第一次,小时被那如山一般的羞愧压的抬不起头来,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对方身后,像是个犯错的孩子:“都是我的错,boss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却因为一时马虎····人家要赔多少?我,我有存款,还有房子,假如要上法庭让她告我一个·····” “你想什么呢?哪有那么严重。”秦屿头疼不想说话,一声不吭的听女孩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结果越听越离谱,感觉对方都要自刎谢罪的时候才无奈的开了口:“双方签约前检查合同是否一致是明文规定的,就算问题在我们这边,他们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真上法庭的话两败俱伤,不会那么傻的。” “可是·····” “秦总给,合同。” 飞速将合同印好的经理匆匆的递了过来,秦屿伸手接过,看着女孩垂头丧气烟头眼脑的样子,曲起手指弹了弹对方脑门:“事到如今道歉什么都没用了,他们明显就是讹我们一笔,给了就是,反正这桩买卖我们也不吃亏——小时儿,生意场上只有金钱和利益,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解决的。赔不了多少钱的,你也别太自责。” 男人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味道。小时吸了吸泛了点酸意的鼻子,重重的“嗯”了一声,心想自己叔叔怎么可以这么好,明明是手下办事不力要他擦屁股,却还是这么温柔,堪比下凡拯救世人的耶稣。 正想着,就听见对方微笑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因为该自责的是你那个蠢蛋下属,这次赔的钱会均匀分布到你的整个团队,按人头从工资里扣。连合同都能看错他眼睛是摆设吗?还是食堂饭吃撑了脑子?猪都比他聪明。去吩咐一下食堂,下周肉菜全是猪脑,给你们补补脑子。” 小时:“········” 她收回那句话。她的叔叔只不过是不太爱发脾气,但也不是没脾气。 而且,他今天明显心情不好。 **** 哄完侄女以后,秦屿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视频会议室。 投影仪已经打开了,屏幕上出现的是张严那张布满皱纹,像张干涸橘子皮的老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人能力虽强却无半点道德底线,为了抢生意什么下三滥伎俩都用过,偏偏还满嘴仁义道德,表里不一的很是令人厌恶。 原来他家出事,诱骗他不去活动关系的父亲上司也是这么一副嘴脸,秦屿向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自身再抵触也无半点用处。所以他忍受着越发疼痛的大脑,向对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张总好。” “小屿来了啊,快坐快坐。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刚才没休息好?哦··对,是合同的事,真是不好意思了啊,这么快又把你叫过来。” “哪有的事,都是我们这边办事不力。张总时间也紧,话不多说,这次确实是我们这边审核不力,但是合同也已经签了,临时反悔也没多大收益是吧?您要赔多少,报个数吧。” 秦屿半句废话都不想讲。 “8000万。” “不可能,最多800万。您先别生气——张总,咱们也认识这么好几年了,合同到底是实习生不小心捡到发现有问题还是别的,您能骗得了我下属,能骗的了我么?我们签的保密条款里可分明有说双方确定后才能签字,您说我们涉嫌阴阳合同,您公司难道就不用担负一点责任吗?哦,对,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每次签合同都会拍摄视频封存的。我记得当时签时您可跟自己秘书低语了几句啊,要不我调出来,找个懂唇语的看了一下?这样也还了此事清白。” “你······你竟然拍了视频?提前未告知这可是没有法律效益的!” 张严的确在发现的时候告诉秘书安排了几句,但内容也做不了什么证据。但是他没想到秦屿冷不丁的会来这么一招,心里一慌就落了套。 “哦?是吗?我在我们办公室安个防止偷盗的摄像头哪里违法了?我可不没藏着掖着,那摄像头一直在您面前的墙壁上挂着呢。” 他们会议室压根没有摄像头,但这也不妨碍秦屿瞎扯:“公共场合不侵犯个人隐私权,是可以作为证据的影像。这事本是我们不对,800万,行吗?张叔大人有大量,给小辈一个面子吧。” 秦屿长了张极能忽悠人的温柔脸皮,平时又彬彬有礼,一派君子作风,隔着屏幕还真把张严给骗过去了——屿海初来乍到不到一年,平时做事严谨低调不惹人注意,他还没查清查对方的底细。 本以为的稳赢局被对方反将一军,气的张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直挺挺的坐在椅上上,鼻翼因愤怒而剧烈翕动着,胸膛快速起伏,过了好半天才勉强稳定住了情绪:“不管怎样,合同是你们那里搞错的也是既定事实,如果告上法庭你们损失可比我们惨重多了,靠800万想把这事摆平也太贪心了吧秦屿?这都不到你们公司的一个零头。” “既然张叔知道上去两败俱伤,就麻烦别用这套来吓唬小女孩了,她胆子小,不经吓。”秦屿目的达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放松身体靠在椅子靠背上,腿交叠着,修长的手指玩着一只通体漆黑的钢笔:“别的赔偿就有话好商量了······1000万,如何?我们也才是刚进门的小本生意,多了真的拿不出来了啊,张叔。” “秦屿你!” 这可跟他一开始的打算差之千里了,张严一时气急,差点没隔着屏幕把杯子摔到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搞了半天你这小子这彬彬有礼的样子都是装的啊?表面装的比谁都可以,实则心里算盘打得比谁都精,他还真是看走眼了,以为自己陷阱里掉了只单纯愚蠢的傻兔子呢。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珠瞪的老大,隔了半天才稍微冷静下来,强忍着怒气点了点头:“再加一批ac零件。” “好说。”这个他们一天就能产几亿吨,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秦屿见好就收,一口答应了下来,叫一直站在门口聆听的小时把新改的合同拿来,亲自检查后给人传真了过去:“也是辛苦您了。张叔不是爱喝酒吗?我家里还有两瓶珍藏多年的红酒,下次约个时间吃个饭?也让晚辈好好感谢你的仁慈与宽厚。”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这事向来都是张严使的,现在吃了这么一个结结实实的亏又被这样羞辱,气的他头顶都快着火了。 秦屿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望着他,脸色虽然不好嘴角却是勾起的,像是只偷吃了鸡的小狐狸。张严碍于脸面不愿发作,强忍着怒气跟人假笑的道了别,却在关掉视频的下一秒摔了杯子。 “砰!!!” 玻璃接触大理石的地面,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把刚进门的秘书一跳。 “怎,怎么了boss?谁惹您生气了?” 消瘦懦弱的中年男子绕过四溅的玻璃渣,战战兢兢的问道。 “屿海集团吗……我会让那小子付出代价的。” 哪个公司会议室会特地装摄像头?那地方又不用来储存机密文件。张严没一会就琢磨过味来,脸色红白绿蓝的转换了好一阵子,冷笑出声:“程晓,你过来。” 他招了招手把秘书叫了过来,脸上是一贯的仁慈笑容,眼里却闪过一丝狰狞:“叫那人……把秦屿给我好好查一查,我就不信找不出什么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