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死于黎明小仙鹤的场合,剧情向
秦屿最后还是把一人一猫给送去了宾馆。 天山财大气粗,给奥维尔这个短期FRM定的都是300平方米的豪华套房,装修地富丽堂皇,家具精美,地上铺着厚实华丽的意大利地毯,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维莉亚一进来就从奥维尔怀里跳了下来,踩着猫步逡巡了一圈后,对沙发上的柔软棉花毯非常满意。她敏捷的跳了上去,对着自己主人细细的喵了一声后,就趴着不动了。 “真是麻烦你了,秦。” 奥维尔把行李收拾好,将猫包从秦屿手里接过来,感激地道谢道,秦屿随意摆了摆手:“举手之劳,我最近不忙。” 去法国找顾亦乐是他临时决定的,怕公司有事,他走之前将自己的工作全部分摊了出去,结果现在倒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 “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上飞机才知道H市现在禁止携带猫狗上车了,我东西这么多,如果不是你帮忙的,都不知道怎么运到这里。” 对方半跪在地上收拾东西,转头冲他温和的笑了笑。他箱子里猫粮猫玩具很多,自己的行李服却只有简单几件,零零碎碎的,颇为可怜。 总裁一时冲动把顾亦乐给放了国际鸽子,现在神智清醒后颇为懊恼,想着把人送到就回去联系,结果看奥维尔孤零零地坐在行李里又一时心软,嘴里告别的话语拐了个弯: “如果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你有我的手机号。” 话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但是奥维尔却已经惊喜的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真的吗?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从刚才一直想请你吃个饭,但是天山要求我下午去公司一趟,你能在这里等我回来吗?很快的。” 这突兀而亲密的接触让秦屿有些不自在。他想把手抽出来,但是对方抓的紧紧的,棕绿色的眼睛充满期待的望着他,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松柏香味—— 这还是三年前他帮忙挑的,没想到对方会一直用到现在,让他到底把那句【你都有女朋友了,这样做不合适吧】没说出口。 “····我在公司等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好。” 最后,他只是这样回答道。 “也好。” 奥维尔看起来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就再次开心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望着他:“那就去我们以前常去的寿司馆吧,你最爱吃的那家。我看了他们家的微信推送,今天去的话有新款甜点免费赠送。” 新款甜点?秦屿精神一振,彻底打消了婉拒的念头,痛快地点了点头:“好。” 他出宾馆的门时才发现下雪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已经积到了人小腿的高度,萧瑟的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一月中旬的H市像是个脾气不好的坏孩子,心情多变,温度从零上10度到零下20度反复跳跃,天气预报形同虚设。 想着法国相对暖和的秦屿没有穿太厚的衣服,从旋转门出去就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冷颤。 他吸了吸鼻子,把衣领往脸上拉了拉,正打算以最快速度往自己公司赶时,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 “秦!秦等一下!” 他回头,奥维尔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颊冻得红艳艳的,倒衬的那双眼睛绿的发亮。 他跑到秦屿面前,摘下自己脖子上雪白的羊毛围巾,不分由说地往他脖子上围:“我刚才就想说你今天穿的太薄了,忽冷忽热的冻感冒的,喏,把我围巾围上再走。” “不用,就几步···嘶——!奥维尔你是不是皮痒了?” 秦屿反射性拒绝,却被人毫无征兆的摸了把赤裸的后颈。 冰冷的手指接触温暖的皮肤,他倒吸一口凉气,半真半假的踹了对方一脚,外国人嬉笑地躲了过去,顺带把围巾打了个漂亮的花结: “好啦,你就听我一次吧,别嘴硬。上次你不听我话非得去冬泳,结果回来发高烧还是我背你医院的,你忘了?” 六年前他们相遇也是一个冬天。秦屿心里愤懑,那段时间总爱尝试些正常人都不会做的作死行为——比如下雪天跑去蹦极,在浴缸里喝高浓度的红酒,这回又跑去冬泳,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重感冒。 他身体强壮,一般喝点药睡了一觉就好。结果奥维尔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旁门左道,弄了几瓶药酒跟他一起分享,说是强身健体药到病除。 秦屿被对方真挚的神色所蛊惑,信了他的鬼,结果就是两人喝了半瓶就趴下了,在零下几度的客厅里睡了整整一晚上——药酒里掺了极多的安眠药。 奥维尔还好,醒来顶多打个喷嚏,而本身重感冒的秦屿被活生生烧成了肺炎,温度直飚40度起都起不来,被奥维尔一路狂奔背到了医院,而他自己却因为太过紧张出汗过多,也成了肺炎。 ····两人就这么整整齐齐地躺了七天医院,花了几万块还瘦了十来斤,而起因只是因为一瓶价值18.88的药酒。 “你还好意思提,如果不是你非得给我喝什么破酒,我会发高烧吗?” 想起这事秦屿就来气,狠狠的刮了对方一眼,奥维尔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但是那个药酒买的真的很火啊,买酒还免费送药,我当时去的晚了,药都送完了。” 秦屿:“什么药?” 奥维尔:“头孢什么什么片。” 秦屿:“·····” 头孢配酒,随吃随走。 他突然对那些买药酒的人产生了浓厚的敬意。 正当他的思维还在停留在头孢陪酒上面时,奥维尔突然伸手摸了下他的眉心。 “你干什么?” 秦屿反应极大地往后退了两步,开口质问道,对方却若无其事的一缩手:“你现在的表情不就好多了吗?明明有钱有权还有脸,还总是皱着眉板着脸,跟个拖家带口的小老头一样——等等,你现在没结婚吧?” 对方脸色话语无比正常,一双眼睛坦然的注视着他,秦屿观察了好一会都没看出什么猫腻来,只能归于自己回国太久,已经适应不了外国习俗,举起自己光秃秃的指背: “你觉得呢?” “中国不戴戒指可不一定是没结婚。”奥维尔笑了,一丝晦涩难辨的情绪在眼睛里一闪而过:“表达爱意的方式可不只将戒指带上一种。” 秦屿:“我如果结婚肯定会带上的。” 奥维尔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你一向很重视习俗,要不当年也不会非得在小鬼节的时候在巴哈马烧纸,结果被怀疑是做什么巫术被警察逮到警察局。” “……”秦屿怒了。 “奥!维!尔!” 正当两人交谈时,单墨白拿着手机,正站在对面隔了一条马路的街道上。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久到肩膀上,头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嘴唇冻成了青紫色,暴露在外的手惨白僵硬,而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或许是心太痛了,已经让他感受不到这微不足道的身体感知了。 早在一周前,秦屿决定去法国之前,那个署名为X的人就告诉他,秦屿已经喜欢上了那个他包养了两三年的小男孩,并打算跟他分手搬家。 单墨白看了,却没回复,因为他知道秦屿是个很注重承诺的人,当初说要陪他,第二天搬进来后就再也没走,如果他真的决定要离开,不会这么不声不响。 再说,他跟那个男孩都认识两三年了,如果真喜欢早就在一起了,哪里会拖到现在。 这份微妙的笃定让单墨白在秦屿说要去法国的时候,什么都没说。而那个X看他没反应后就消失了,连带着他们两的聊天记录都一并在手机里蒸发。 他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却在秦屿出门后的第二天夜里,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 快递里面放着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一叠一个外国男人的图片和一张纸条,上面告诉他这是秦屿深爱,到现在都念念不忘的男朋友,会在秦屿去登机的途中跟他相遇。 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看秦屿会选择按原计划去法国找顾亦乐,还是会为自己深爱的前男友选择留下?我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定位芯片,只要你在明天五点半的时候打开你手机里名为追踪的APP,就会知道答案。 虽然纸条上没有署名,他也多半猜出是那个叫X的人搞得鬼。 他不在意这些,更不想像个变态一样监视叔叔的动向,但纸条上那句“他深爱过的前男友”就像是一枚埋在心口的尖刺,扎的他无时无刻都坐立不安。 无论再怎么伪装,爱都是难以遮掩的。即使秦屿对他再温柔体贴,耐心而包容,那双眼睛里也从未倒映过他的影子。 他并不爱他,或者说,他不爱任何人。 这对于之前动心,以为对方同样喜欢他的单墨白来说,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但在妹妹猝然离世,秦屿搬进来后,他开始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无法改变对方,只能将自己的那份情愫压在了内心深处,卑微的渴求对方能怜悯自己多一点,能陪自己久一点。 而现在却告诉他,这样一个毫无缺点,如神灵般完美无情的人也曾经对某个男人动过心,爱过他人,为对方一句话彻夜不眠,梦里全是对方的影子吗? 这怎么可能? 这几个月一直强行压抑的情感在这个前男友的出现后爆发了,失落,自我怀疑,慌乱,妒嫉…………各种各样的情绪宛若河堤崩溃,宣泄出来的洪水,将他的理智冲击的一干二净。 这份复杂的情感在他点开那个app,看见那个本该在飞机上的小红点出现在机场时转换为了纯粹的愤怒,让他捏紧手机站起身来,向着门外冲去—— 怎么可能?单墨白愤怒而不甘的想。 叔叔怎么会真的对别人动心呢? 一个离别六年的前男友都能挽留住他离别的脚步,为什么我不可以? 怀着强烈的嫉妒,他叫了辆出租车,下了车后不顾漫天的大雪就往对方的定位冲了过去。 他想看看那个他曾经深爱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想问秦屿对方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地位,让他能临时改变早已安排好的计划,他想问对方还去不去法国,还回不回家,还·······要不要他。 单墨白在漫天大雪里不顾一切的飞奔着,呼出的热气刚喷出来就结成了冰晶。 凛冽的寒风打在他的脸上生疼,赢弱的肺承受不了过度的运动,窒息般的收缩着,他眼前阵阵发黑,只是死死的咬着牙,想要把这一切问个清楚—— ……但是满肚子的疑问,满心的不甘,满脑子的质疑在看见雪地里站着的两人的瞬间,消失了。 没有注意到单墨白的秦屿被奥维尔揭黑历史揭的恼羞成怒,抬脚就踹,眼窝深邃的英俊外国人灵巧一躲,抓着一团雪就往他领子里塞,两个加起来都有80岁的男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在漫天大雪里打起雪仗来。 原来叔叔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啊。 而单墨白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男人看似恼怒,其实嘴角上翘的愉悦神情后,有些恍惚的想。 秦屿比他大了将近20岁,虽然没有年长者惯有的倚老卖老,装腔作势,却总是有份长者的自持,无时无刻都扮演着一个照顾人的角色,冷静自持,单墨白甚至从没看过他发过脾气过。 但是他就算再完美无瑕的像个神灵,也是生在尘世,拥有一身凡间皮囊的普通人。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对方真的不动感情,不会爱上任何人呢? 醒醒吧,单墨白。 对方不是不会爱人,他只是不爱你而已。 一把锋利的尖刀在瞬间贯穿了他的心脏。 尖锐剧烈的刺痛在瞬间席卷了他整个心室,单墨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向后踉跄的推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对方的笑,对方温柔的注视,对方温暖的陪伴·····无数两人相处的画面纷沓而来,如同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尖刀,将他刮的体无完肤。 他痛的眼前发黑,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在喉口翻滚着,身体发抖,甚至连站立都有些吃力。 但是他却像是个非得看自己被行刑的死刑犯一样,即使痛的浑身战栗,但目光却依然倔强的放在秦屿的身上。 秦屿好不容易才把故意捣乱的奥威尔给赶了回去,摸了把额头上的细汗,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公众场合——他有些不自在的张望,没发现讶异的路人,却看见了站在街对面的,脸冻成青白色的单墨白。 “墨白?!你怎么在这?” 震惊和意外让他的瞳孔在一瞬间缩的极小。单墨白没穿羽绒服,身上单薄的白毛衣在北风中瑟瑟发抖,整个人冻的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都没时间思考对方为什么在这里,飞奔过去解开自己的大衣,披在冻的浑身僵直的男孩身上:“穿这么少就出来你干什么?找死吗?!” 对方身上冰的像是个死人,眼睛黑漆漆的,一点光都透不进去。秦屿心焦的都失去了冷静,大声吼道,而单墨白却只是望着他,嘴角弯了弯,然后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口血来。 鲜红的血液飞溅上他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像是一只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仙鹤雪白的羽毛,消瘦如柴的少年闭上眼睛,毫无知觉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