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爱她
你不该爱她的,你不止一次这样告诫自己。你小声地、不间断地重复念着Orianna的名字,像是告诫,又好像是在祈求。 毫无疑问,Orianna是个难得的美人——否则也不会被困在宫殿里这么多年。她即使是奄奄一息,也能从几近支离破碎的躯壳中拉扯出惊心动魄的野性的美。你爱她的生机勃勃,爱她浪花一样热烈而精彩地绽放着,爱她浅褐色的肌肤,爱她璀璨的黄金瞳,甚至爱她破碎的尾椎和断裂的角。你不知道这份热切的翻涌的爱意从何而来,好像仅仅注视着Orianna就难抑制悸动的心脏。 好像她生来就是要被爱的。 更何况,Orianna并不完全置身事外。她总是轻声喊你的名字,Angelo,尾音挑起来,听起来和她的发梢一样柔软,绵绵的嗓音里带着隐晦的沙哑,像池塘底的泥沙,细碎又撩人。她有时故意蹭过你的手指,你便想象那一处落了火,缠绵的火焰一路烧到心口,她的手指也点到胸口,你慌忙地后退,生怕她借你的心跳猜出一二,怕她感知你灼烧的体温。 你不该爱她的,不该动心,不该动情,不该动欲,这让你想起宫殿里的酒池肉林,交媾重叠的丑陋的躯干,你身居事外地讽刺,又同他们一样沉迷其中。 你感到恶心,感到反胃,因为你自己的......欲望。是的,你无法否认,你对Orianna的欲望。 不,不是做爱。你只是想要触碰她,指尖摩挲她乌黑的长发,亲吻她的脸颊,颈窝和手指。她低头时露出的光洁的脖颈,你想象自己触碰她,用指尖、唇舌,你抚平她的伤疤,新生的嫩肉撩起细碎的瘙痒,她的头发落在你们中间,她的胸膛贴着你的胸膛。你想象她的牙齿,尖利的牙齿挨着你的大动脉,齿尖留下一排小坑。 你希望你们共享五感,共享知觉,你望着她时她也在望着你,你占有她时她也在占有你。 或许只是个借口,你关上吱呀作响的收音机,未关严的的窗让你有理由停在Orianna的床前,捻好被褥,夏夜的风有种潮湿的热,如同在阳光下暴晒了一日的海浪,温暖将你包裹其中。于是你靠近她,像冰原里行走的人靠近火炉。 “若我有条尾巴,定要把你拐到我的床上来。”Orianna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黑暗中长久地伫立让你得以看清她睫毛的颤动,然后她睁开眼,漂亮的金色眼睛近在咫尺。 你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你想要吻她!趁她沉睡,毫无防备,无法拒绝的时候亲吻她!你感到羞耻,感到愧疚,你猛地直起腰,喃喃着“抱歉,抱歉”,Orianna好像被你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短暂地愣了一瞬,飞快地伸出手抱住你的腰。 “别这样,Angelo,你别这样。”她把头抵在你的后腰上,断裂的角靠着你的腰窝,和她炽热的体温不同,那截断角好像捂不热的铁块,刚从冬日里带回的冰,几乎刺激得你打了一个冷颤。 这回轮到Orianna道歉了,不太诚恳,几句道歉黏黏糊糊地融化在她掀开你衣服的动作里,她亲吻她靠过的那一片肌肤,唇舌并用,用恶魔独有的尖齿轻轻地撕咬,你几乎瞬间失了力道,同她一起跌坐在床上。 “不要道歉!”Orianna赶在你之前开口,她翻身坐在你的腰上,低下头抵住你的额头,你盯着她金色的眼睛,紧贴着的距离让你怀疑自己可能已经对眼了——Orianna的笑声说明了这一点,你有些恼怒,但紧接着Orianna吻住了你的嘴,舔开了你的嘴唇,你猜测她可能不大会接吻,你们的牙齿碰撞在一起,她的舌头搅着你的舌头,热切的呼吸落在你的脸颊上。 她抢走了属于你的空气,你模模糊糊地想着,缺氧让你的思绪变得迟钝,她在你耳边呼吸,像海浪潮起潮落,海螺里大海的奏鸣曲,月光朦胧地落成教堂的光晕,颂歌,你吟诵颂歌,感谢神明将Orianna送到你身边。 “呼吸,Angelo,别忘了呼吸。”Orianna的声音变得很遥远,你听从她的絮语,温暖的空气霎时涌进了你的鼻腔,你大口的喘息,像搁浅的鱼,像高原的人醉氧,每口氧气都让你沉迷,让你感到头晕目眩。你像新生的孩子那样热切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是崭新的体验。 你感受到了新生,你看着Orianna的眼睛,她亲吻你,细细的手指抚摸着你的头发,你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摸她新愈合的伤疤,摸她的尾椎,新生的皮肉,Orianna小声地哼唧,抱紧你的脖颈。 你知道的,Orianna就是你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