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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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阁楼的窗口望出去,灰色的天空被铁丝切割成规则的方块,像一幅静止的黑白插画。 有时白鸽远远地落在电线上,用一双黑色的眼睛打量你。偶尔,它们会落在窗前,隔着玻璃与铁网和你对视,离开时留下一根羽毛。 那一方窗口太具诱惑力,白色的羽毛熠熠生辉。你不止一次尝试着接近,脖颈上的锁链被拽得笔直,铁锈擦出红痕,空气从肺里逃离,通过咽喉时燎起肿胀的痛感。 锁链足够你在阁楼里自由活动,除了那扇一步之遥的窗。 你放弃了,又祈求起一阵风,吹落那根羽毛,落在地上,落在你的指尖。你会把它捡起来,珍藏在枕下或者书桌垫着的玻璃下,你抚摸它,白炽灯落下来,冷冷的光。 但你感到温暖。 路易斯有时来看你,他会解下你的项圈,让你颈部的皮肤短暂地与空气拥吻——你与他也拥吻,他亲吻你,像亲吻一朵玫瑰,唇瓣带着温度。 他抚摸你脖子上的红痕,或亲吻它们。 你感到痛晕目眩,头顶的灯光像是教堂的烛火,池塘的涟漪一圈圈扩散,你张嘴喘气,蒙眬着眼看他。 他也看你,绿莹莹的眼里分明跳动着情欲。 于是你更加卖力,路易斯的手指在你的唇舌间翻搅出水声,喉咙喑哑,乳头肿胀。你渴望亲吻,渴望拥抱,像冰川纪元的动物向温暖的赤道迁徙。肌肤相贴,体温相煨,你舔他的喉结,像狗练习扑咬。 你们跌倒在床上,肆意伸展着四肢,你脱下他的衬衫丢在地上。你渴望亲吻,渴望拥抱,渴望汗津津的脊背挠出抓痕,他撕咬拉扯,像狼啃食猎物,从喉管里扯出鲜血。 你渴望被占有。 可路易斯躲开,匆忙地从欲海里脱身,你读他的眼睛,读他眼里鲜明的爱与厌恶。路易斯用被子包裹你,胡乱地亲吻你的脸、眼睛、睫毛和嘴。 路易斯亲吻你,而你乐于被亲吻。 有时他会直接离开,来不及整理好皱成一团的衬衫,他几乎绝望地看着你,语序混乱地道歉,你无端想起雨中湿透的小狗,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你的掌心,你悄悄给它食物,妄想被亲近。 它确实如愿地亲近你,信任你,在午后依偎在你的怀里,追逐翩然而至的蝴蝶,在水坑里打滚——直到父亲将它踢到篱笆外,你不敢反抗,只能听着它痛苦地哀鸣默默握紧床栏。 小狗死了,但路易斯活着。 或许是母爱泛滥,你想。你安慰他,他不愿做你便不做,他要接吻你便吻他。你亲吻他的额头,像温柔的母亲落下的晚安吻,亲吻他颤抖的头发和手指,你拥抱他,妄图以此温暖他。 你感到怜悯,即便你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随便怎么定义,你觉得你们是爱人,相爱的人理所当然是爱人。你们不做爱,只是接吻和拥抱你便觉得快乐。 “伊莉莎。”路易斯喊你,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你跪坐在他的腿边,倚靠着他的膝盖,隔着单薄的布料汲取温度。 他喊你伊莉莎,你便抬头,温顺得好像一只狗,只要路易斯招手,你便兴冲冲地冲他摇尾巴。 你爱他,你从不怀疑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