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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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地暖开得很足,孟怀锐一踏入许椿酒的卧室,就解下厚厚的羊绒围巾,往许椿酒颈上胡乱绕了两圈,拿他当个人形衣架:“热死了,帮我戴会儿。” 他毫不客气,直接将这里看作自己的领地,倒到许椿酒干净整洁的床上,巡视般环顾一周:“你房间挺小嘛。” “对我来说已经够了。”许椿酒纤白手指灵巧地将堆在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叠好放在床头。 孟怀锐耸了耸肩,翻身坐起,手伸进背包里找游戏机:“你平时喜欢干什么?打不打游戏?” 他报出一串游戏名,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可许椿酒只是摇头:“我没有玩过。” “连这些都没玩过,你是不是男生啊?算了算了,没玩过正好,我教你。”孟怀锐不容分说地将一个游戏手柄塞到他手中,自己则拿着另一个,脱了鞋盘腿而坐,“上来,陪我打几局。” 许椿酒挨他坐下,鼓起勇气说:“你是叫孟怀锐?怀念的怀,锐利的锐?” “嗯。”孟怀锐忙着连网,眼皮也没抬,随口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许椿酒。” “春天的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 “不是,”许椿酒双手撑在床沿,微微侧头看着孟怀锐,“是大椿的椿,木字旁,课文里学过。酒是喝的那种酒。” “木字旁,课文里学过……”孟怀锐皱起眉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哦——‘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对吧?不错,长命百岁的名字。” 许椿酒颊边清浅的梨涡罕见地显露而出。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能与眼前这个同龄少年成为朋友,对方纵使脾气骄纵霸道了些,却也是这些年在郑家,除了养父郑钺之外,唯一一个不将他视作空气,反倒主动和他交往的人。 他是满心欢喜的。 薛妈端来一碟马卡龙,五颜六色,甜到齁,他们就着咖啡吃。孟怀锐带来的小狗在床边跑来跑去,许椿酒见它不住摇尾巴,就问孟怀锐:“它好像也想吃东西,我可以喂它喝点酸奶吗?” “随你便,想喂就喂。”游戏开始了,孟怀锐全神贯注于屏幕,“我先打一局单人的,你看我怎么操作,下局我们组队,我带你。” 许椿酒应着,拆了盒酸奶倒在碗里,放到地毯上。 小狗凑上去吧嗒吧嗒舔得雀跃,他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心中难得宁静而高兴。 “别管它了,过来。”孟怀锐在旁催促。 “就来。”许椿酒乖乖坐回去。 初次玩很生疏,加上多少有些拘谨,几乎落地成盒。但是两局过后,他渐渐掌握了窍门,玩得越来越好,有一次甚至赶超孟怀锐,打出了MVP。 “嚯。”孟怀锐有点意外,下一局索性放下手柄,将下巴搁到他肩上看他玩。 许椿酒平静地操纵,游戏机里不时传出击杀的特效音。 “那边。”孟怀锐给他指余光一晃而过时瞟到的装备。 裹挟着热度的呼吸拂在颈侧柔腻的肌肤上,微痒,许椿酒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你靠这么近,我不太好操作呀。” 句尾略带撒娇意味的语气词,已经好几年不曾使用过,他是真拿孟怀锐当了朋友,愿意交付一颗赤诚之心。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来的路上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是女生。”孟怀锐懒懒地说,在许椿酒不易看到的角度,表情玩味。 自卑感作祟,许椿酒没有接话。 现在的孟怀锐颇为热情,然而一旦知道他的身体异于常人,会不会对他心生厌恶呢? 那时的许椿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句他所认为的无心之言,有朝一日会化成一条肉欲的河流,掀起滔天洪水,将他淹没。 三年后,当孟怀锐发现了他的秘密,这个名义上的小舅舅竟会以此作为要挟,逼他和他发生不伦关系。 一个得偿所愿,一个沦为埋葬在河床下,无人问津的尸骸。 “快到午餐时间了啊。”孟怀锐看了看手上的名贵腕表,坐直身,“下午不玩这个了,没劲。我有一副VR眼镜,之前过生的时候姐夫送的,应该在阁楼上,吃完饭你上去帮我找找,找到了,我送你份见面礼。” “不需要见面礼,我也会帮你找。”游戏结束,许椿酒退出界面,将设备收进保护袋,递还给他。 孟怀锐注视着他黑湛湛的双眼,眼尾似乎弯了一弯,过了一会才伸手接住:“不,我乐意送。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