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芙蓉(剧情章,大美人的心酸过去)
两人与湛秋相处了些时日,只觉得他实在是温柔美丽,和顺妥帖。要把他带回宫里受折磨,他们心里谁都不愿意。 于是这一日,陶楚歌把楚晋叫道自己房里,问道:“我们是不是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楚晋叹气:“我也不想。但是有什么别的法子?我们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况这是皇帝的吩咐,你我要是撒手不干,这辈子也不要在这行混了。” 陶楚歌恨恨道:“不混就不混!” 楚晋看他一眼:“你是同情湛秋,还是被上次那小桃花妖迷了心?” 陶楚歌一愣,嘴硬道:“什么桃花妖?” 楚晋笑道:“你别跟我装傻,那个叫小月的桃花妖。你最近不是还见了他一次吗?怎么,上次把人欺负成那样,又舍不得了?” 陶楚歌惊道:“你怎么知道我见了他?” 楚晋哈哈大笑:“快,叫我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 陶楚歌翻了个白眼:“你就比我大几个月,我才不叫呢。话又说回来,你不是也留着人家的梨花耳坠子呢?” 楚晋噎住,也不肯说话了。 陶楚歌叹道:“我们把湛秋放了,其余花神就要遭殃。可如果把湛秋带回去,我想到他以后的遭遇,就觉得实在实在不忍心。做这种事情,我良心实在有愧。” 楚晋蹙眉道:“谁说不是?我一想到那个石榴花神,目中无人成那个样子,因为湛秋的事情,都肯低下头来求我。我如果就这么带湛秋回去,恐怕也没脸再见雪儿。” 他们二人又商议一会儿,毫无结果,只得再把此话略过,各自做事去不提。 楚晋又与陶楚歌心情不同。他有故人与湛秋有旧,可那位故人已经去世,他摸不准那人与湛秋的关系,也不知道湛秋知不知道他的死讯,故犹豫至今,也不曾向湛秋提起。 湛秋纤细敏感,这一晚同睡时,他轻声问楚晋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楚晋思忖许久,见湛秋自己都发问了,心想既然如此,那就说了。于是问道:“你认识楚晏吗?” 此话一出,湛秋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紧抓着楚晋的手,急促地说道:“楚晏?!你认识他?!他、他现在在哪?!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他身体好不好?有没有生病?他、他……” 话音未落,湛秋已带了哭腔。 楚晋看他模样,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全猜对了。 “他怎么样?!”湛秋仍急切地问。 “……他去世了。大约三四年前的一个春天吧,病逝了。” 湛秋脸色惨白,跌坐在床边。楚晋看他脸色实在不好,心道自己冒失,刚想伸手扶他,就见湛秋张了张嘴,似要开口说什么。还没出声,便晕了过去。 他骇了一跳,连忙叫陶楚歌过来。二人又是请大夫又是喂药喂水,折腾了半宿,湛秋才悠悠醒转。 他醒来看到楚晋,又是两行清泪滑下来。 “晏哥……”他哑着嗓子喊道,“晏哥,你怎么不肯等等我?” 楚晋陪了湛秋一天,两人把自己知道的当年之事讲出来。 湛秋知道真相后大恸,哭得昏死过去。楚晋和陶楚歌也免不了落下泪来。 原来当年湛秋与楚晋的叔叔楚晏相爱,情投意合。可楚晏被皇帝看上,屡次强硬要召他进宫,楚晏宁死不从,与湛秋约好私奔。 湛秋道:“我和晏哥心里清楚,如果仍在这人世间,无论我们躲到哪里,都会被皇上找到。除非晏哥也做花神,我们两个住在花神界中,任凭皇上再有本事,也找不到我们。” “人也能修炼成花神么?” “可以。”湛秋点点头,“虽然很难,但是不是不行。我当时想,我司木芙蓉,晏哥就司水芙蓉好了……也衬他……” “可我们那次私奔,并没有成功。” 他们在私奔当夜,被皇帝抓住。皇帝震怒之下,把两人分别投入天牢,严刑拷打,酷刑折磨。 很快,皇帝便发现湛秋体质与凡人不同。又使出种种手段逼问楚晏湛秋到底是什么人。 楚晏酷刑之下,神志不清,说出了湛秋的身份其实是芙蓉花神。 皇帝最初不信,但找了许多能人方士后,渐渐相信。又打听出要彻底杀掉芙蓉花神,就必须得知道他的真名才好。 于是皇帝又狠命拷打二人,但这回无论是什么样的刑罚,都没撬开楚晏的嘴。 皇帝不忍心真的将楚晏摧残至死,便把楚晏接到宫里好生将养。 但他又不肯放过湛秋,既然杀不死他,他就骗湛秋说楚晏已经变心,决心背叛他,投靠自己。 湛秋最初不肯相信,但慢慢感觉自己体内灵气越发枯竭,又迟迟见不到楚晏,再加上没日没夜的折磨,他终于精神崩溃,相信楚晏抛弃了自己。 花神将真名告诉给凡人后,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了这个人手里。一旦他变心或是背叛,自己的灵气就会慢慢枯竭。这一过程伴随着浸入骨髓的痛楚,灵气一点点逸散,直到彻底变成一个凡人。 湛秋以为自己的灵气枯竭是因为楚晏变心,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其余花神认为湛秋犯了大错,不配做花神,便撤了他的画像,以至于无人供奉,灵气自然衰竭。 湛秋当时被关在大牢里,一天天憔悴下去。濒死之际,从前与他交好的几位花神求了段炎程瑾,合力将他救了出来。 “我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凡人之躯,不能再回花神那里。”湛秋含着眼泪,“我许多次都想死,可到了最后关头,又想着,还没有再见晏哥一面……哪怕他不要我、不喜欢我了,我也还是喜欢他,想见他……” “只是没想到……” 陶楚歌在旁边听着,眼里也含了一点泪。忽然问楚晋:“可是照这么说,皇上应该始终不知道湛秋的名字才对。那你为什么会知道你叔叔和湛秋有旧?是你叔叔把湛秋的名字告诉你了么?” 楚晋摇头:“他不算是告诉我……实际上,他……” 他看了湛秋一眼,似有不忍,“他被皇上带进宫里,封了妃。但他那个时候,已经疯了。” 湛秋狠命咬着嘴唇,颤声道:“然、然后呢?” 楚晋道:“叔叔一直疯着。我小时候去看他,他那个时候只会说我们的家乡话。我们家乡话,其实很少有人讲,我也只能听得懂,并不会说。再者说,大家觉得他反正疯了,也不会认真听他说话。我那次去,他抓着我,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要我去找湛秋。” “我并不知道‘湛秋’是谁,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直到他去世了,宫里把他的东西都送出来,我才知道。他厚厚几本子的空白纸上,写的全是湛秋两个字。他只写这两个字,好像也只会写这两个字。” 湛秋终于听不下去,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