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又只剩龟头被她含在嘴里。 这样来了几个回合,享受之
「北瓜,有件事情我一直闹不明白,你今年到底多大了?我老爹说你只比他 大一岁,可是你总说自己比他大三岁。」 那个年代的人口普查很难落实,很多人出生年月都是乱写的,但是像洪子这 样前后差距如此之大的却是少见,老头会记不得自己初为人父的日子吗?直芋不 信。这是本案第一个疑点。 「这事我到现在也没闹不明白,6年的时候我早就在省城上了三年学,到 了乡下,老头却说我只比斌斌大一岁,非得让我从头念。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不 讲究,也就稀里糊涂过来了。后来我还专门去省城的医院里找过我的出生证明, 结果也没找着,瞧瞧那个年代乱的……」 医院?这是老太婆故事里的最大疑点:老头被揍进了医院,为啥能硬躺上一 年,等娃都生出来了才出院?老头看着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啊…… 证人的脑子不太好使,城步堂·直芋决定使出招牌技能「震慑」:「老北瓜, 经过我严密的推理,你很有可能是当年老头捡来的……」 洪子手中的烤鱼跌入火中化为焦炭:「放你娘的屁!老头就算不待见我,好 歹也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喂大了!当年那个条件,家家户户都把养不活的孩子往外 扔,老头他干嘛非要捡我这么个克星来气自己?」 皮鞭夕赶忙上前稳定证人的情绪,示意直芋别胡说。 直芋也知道今天的庭审只能到这了,接过洪子手里的活计,默默烤起了鲢鱼。 那鱼一脸呆样,长着大嘴仿佛在问:当年那个诺言……到底是什么呢? ====== 直芋车的后胎被李婶给攮破了,车行下午派了人来修理,三人垂钓归来时已 然换上了新胎。 山中日月虽好,可奶奶一个人在家里肯定已等得心焦。最后香了几口满垛, 直芋把戏台上的老北瓜给抓上了车。 回去路上,洪子睡在后座,直芋和筱夕交流起了案情。 「我觉得老北瓜这里已经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事情过去太久,老头不想说, 咱们干脆就别查了。」 筱夕看着木渎的油菜花,撇了撇嘴:「我才不信你能想开。」 「线索断了,不想开点也没办法。」 「谁说断了?小姐姐智商比你高一倍,心里早就有谱了!」 「真的?你快说,当年老头的那个诺言是什么?」 筱夕转过头,对着直芋坏笑:「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切,就连我这个第一主角都想不出来的问题,你能知道?」 「那个诺言再明白不过啦,是你一直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而且小姐姐我不仅 知道当年老头答应了人家什么,还知道他答应的是谁?」 「我操!你别再说老头是在给领导背黑锅啦?不然老头又得爬出来了!」 「放心,不是那个。我就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比你聪明?」 直芋停下车:「你真知道?」 筱夕打开车门:「老公,你下车!」 「心疼老公啦?其实开回去用不了多久,可要是被老太婆看到是你在开车, 我的耳朵又得遭殃啦。」 筱夕跳进了油菜花田之中:「不跟你抢车开。跟上,清明那天晚上的梦我想 起来了,你下车我就告诉你。」 直芋狐疑地跟着筱夕走进了花田之中,却冷不丁地被她扑到在地。 「来,我们把那个梦情景再现一下!」 「再现你妈逼!你果然还是跟老头做了……」直芋的反抗瞬间被瓦解,因为 筱夕咬住他的耳垂喊了声「一二一」…… 油菜花的花籽在清明前后还没出油,但是花汁溅在身上很难洗去。筱夕扒开 直芋的衬衣,让他背过身,然后用油菜花在他背上写了一个字,笔划很多,直芋 隐约感觉部首是个「艹」,但下面是什么却感觉不出来。 「老头梦里告诉你他喜欢草,然后扒了你衣服,把」草「字写你身上啦?」 「真为你智商捉急,总之小姐姐已经把答案写在你背上了,待会你把老娘伺 候舒服了我就告诉你!」 直芋明白筱夕不是在诈唬自己,而且油菜花田美得催情,自己早已勃起多时, 便把筱夕按在了地上:「刚开始我两智商都差不多,只怪后来每晚我都要把内力 传给你!」 大伯还在车上,花田之中也不算隐蔽,故而这次「传功」不敢传太久。直芋 脱了裤子直奔主题,大操特操。筱夕在直芋左右肩上各咬了朵油菜花,就感到丹 田有一股深厚的内力传来,不禁大叫:「老公,好爽!以后我们每次回湖城都要 从这里走!」 完事了的直芋装出一副油尽灯枯的死人样子:「咳咳……我的内力已经耗尽 了……现在你可以把事情告诉我了吧……」 「自己看!」筱夕从包里拿出面小镜子递给直芋。 直芋拧着脖子在镜中看到了一个黄色的大字:「……蒋?」 「白痴,你一开始就把六十多年的关键人物给漏掉了!十个」极右份子「为 什么只倒霉了一个?大伯的出生日子为什么有两个版本?杨团长和老头有矛盾为 什么还要帮他养儿子?这些事情都解释不通就是因为那个故事前半段出现的一个 人,后来却被有意略过了!」 ====== 1957年,省教育厅的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到会的一共有九个人,荆重的 左手边空了一张椅子。 坐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军装的威严男人,他说:「今天我们之中要选出一 个。」 荆重不禁望向了那个空椅子:那上面本该坐着一个姓蒋的男人,一个对自己 恩重如山的人。 「我不同意今天选,老蒋还没有来。」 「不能等了,省报那边已经扛不住了,让我们今天就得交人。」 军装男人姓杨,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红头文件,落款空着,在上面签上名字的 人将万劫不复,今天的会就是要从这十个人中选出那个人来。 荆重明白,投票已经没有意义了,在杨厅长宣布会议开始的那一刻,文件的 落款上已经写上了自己恩人的名字。 「跟他们说,所有的社论都是我写的。」 杨厅长拍桌而起:「放你娘的屁!那你也得能写出来!」 在座所有的人学问都比荆重高,其中有不少都是从大学里直接抽调上来的。 56年红太阳号召大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些知识分子便争相在省报上 发表社论,可是文人终究骨头轻,等到红太阳问:「这是为什么?」的时候,他 们才发现自己写的都是诛心之言。 荆重不是文人,他是个义士。他从没写过社论,但是他却愿意为那个言辞最 激烈的人背起罪责。 「大伙的社论都是匿名发的,我进去了,他们难道还会考我学问?」 杨厅长不同意,在这个全是文人的教育厅里,就只有这个小伙子最对自己胃 口,他不想毁了他:「你不想投票就给我出去,我们继续开会!」 荆重抵死不从,和杨厅长的副官扭打在了一起,拼得一身伤,最后两边都退 了一步——投票发生在了医院的产房门外。 前天夜里老蒋的媳妇难产,他一直没睡守在产房外头,抽了许多包烟,他忽 然想开了:这个国家不会放过自己,不如担下所有罪责,用这份恩义换来那边母 子的平安。 所以他没有去开会,却没想到那九个人会这么快跑来医院找自己。 「档给我吧,我现在签……」 「不!会议还没开始!我们是来医院开会的!」 老蒋看着这个满身是伤的男人,想哭,又想笑:自己当初去湖城公办的时候 认识了这个小老弟,机灵能干,还认得许多字。平时喜欢唱着「情义千斤重,一 诺沉江底!」的戏文,说这是自家的家训。觉得这个小老弟是个可造之材,便把 他带进了省城,没想到他也争气,没过几年,已经爬到了这么高的位子。 伍子胥渡江的地方叫胥浦,老蒋从来不信这个小老弟会是那个渔父的后代, 可是当他满身伤痕地把一行人带到自己身前时,他忽然眼眶一湿:也许书里的记 载是错的。但他又想笑:没用的,小老弟,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江底才是我的 归处…… 「投票开始吧……」杨厅长说。 听着产房里自己孩子的啼哭,老蒋拦住了大家:「不用了,我发社论用的都 是自己的笔名,大家不用为难了。杨团长,把文件给我吧。」 荆重哭了,他哭得很大声,就像他第一次看的时候,他不明白那 个渔父为什么要跳进江底。 老蒋签完了档,安抚着自己的小老弟:「哥哥就要走了,我知道自己是一个 软弱的人,很可能挨不住里面的苦……」 荆重不可思议地自己的老大哥,批命地摇头,可老蒋只是温和地说:「你听 我说完……筠窈,你的嫂子,你们是见过的。她原先是我的学生,从来只知道看 鸳鸯蝴蝶的,什么营生都不会。前几日,她娘家那边传来噩耗,我的丈人已 经被打倒了……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啊。」 荆重哭着说:「大哥……我在湖城有一间房子没人知道,我把你和嫂子藏… …」 「别说傻话了。你不是总问我,当年私塾先生给你批的命是什么意思么?我 现在告诉你,你的五行有病,金盛木衰,是个大好的命局,不过以后最好找个名 字里带木的婆娘。行了……哥哥走了,待会小筠醒了你帮我告诉她,孩子的名字 我已经想好了,叫洪刚!」 ====== 洪子一觉醒来,发觉车已到了湖城。方才梦里似乎听到有人在哭,哭声时而 脆亮,像个婴孩;时而低沉,像个悲痛的男人。 「老北瓜,你刚才在路上是不是哭啦?」 直芋的衬衫上全是黄色的花汁,估计小两口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没干好事,可 是为啥他现在脸上一副要死的样子?还有筱夕,这个鬼灵精的脸色可从来没这么 沉重过。莫非是北瓜得了「百柳不举」之症?诶呀,看来老荆家传宗接代的使命 还得落到自己的肩上…… 「刚不还好好的么?北瓜啊,你听大伯说,夫妻两没有过不去的桥,男人嘛, 总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大伯这种事见得多了!行啦行啦……北瓜啊,我劝你别抹 不开面,去趟医院……」 筱夕从沉思里醒来,知道自己后面的江湖百晓伯又在发散思维了:「大伯, 我两没事。对了,还没敢跟你说呢,我这几天恶心得厉害,搞不好您的辈分又得 长啦!」 两个北瓜异口同声问:「真哒?」 世界上最大的一句废话就是「真哒?」,可这一次却没有白问,筱夕哈哈笑 道:「假的,直芋心里有事,我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洪子开始嘀咕:八成是真的,而且看北瓜的死人样子,估计孩子搞不好不是 咱老荆家的……学生仔就是单纯,江湖之中这种事多了去了,要我说,除了咱家 闺女,谁家孩子都应该拉去验验血…… 车到家时,奶奶正站在湖边。奶奶原先有个名字叫林筠窈,后来改了名字叫 林清,这事她从来没对人说起过,却在第一眼看到筱夕的时候想了起来。 往事已不可追,老人家就希望自家孙媳妇的命能比自己好,不过最好能快点 给老荆家添丁……但是女人十月怀胎最受罪,当年自己生洪子的时候就在鬼门关 里走了一遭…… 清明晚上两口子在楼上胡闹,老人家字字句句都听见了:筱夕是明白老太婆 的,一起变老不易,能一起死却是夫妻两最大的福气。可是为了遇到那个老头自 己已经把一辈子的福气用光了,真可惜没能走在老头前面,这两年来日日等死, 却还要偷偷染黑头发免得小辈担心。 不可追啊,不可追。陈年老事全被炖进了这一锅鸡汤里。 「妈!晓红她在家做好晚饭等我,我得快点赶回去!」洪子换下了老头的衣 服,就闻见了老太婆炖的鸡汤,瞬间比什么时候都想老婆,可那边的直芋和筱夕 却抢着在喝。 「哟,难道说老太婆的手艺真长进了?」 直芋砸吧着嘴:「奶,你的手艺已经到头啦!没有长进的空间啦!」 老人家满意点着头,「北瓜啊,李家的事情怎么样啦?今早上春红给我打电 话来,千恩万谢的,说等老太婆死了就把我宿个肉身菩萨供庙里……老大没这本 事吧……」 筱夕说:「奶奶,大伯这次下乡可神气啦!把李家人教训得服服帖帖的,不 愧是老江湖!换了是直芋那个学生仔,估计老头的坟都……」 直芋连忙捂住筱夕的嘴:「您还别说,老北瓜穿上了老头的衣服就像变了个 人似的,一折唱完,李家人就都服气啦!」 老人家也是被逗笑了:「能唱得这么神乎?改明我也得听听。行啦, 你们不想说,老太婆就看报去啦……」 「老佛爷,您别走啊!您陪我们聊会天啊……」 老太太戴起老花镜,仔细打量起了直芋:「该不会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吧?怎 么忽然这么想听老太婆唠叨?」 直芋摆出了一个「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奶,您和老头咋认识的故事 我一直都没听过瘾,您就再跟我讲讲呗,我保证不告诉大伯!」 「跟我这耍宝来了?去去去,把碗给我洗咯,这个故事老荆家传女不传男, 闺女啊,你记住咯,这事你分上一百集,每年给北瓜说一段,保证他对你服帖一 辈子!」 「奶!你真是我亲奶奶哦!」直芋一脸苦相地去了厨房,看到了洪子扔在那 里的老头衣服,忽然计上心头:哼,小哥哥我智力超群,拿捏起筱夕来还不是跟 闹着玩似的?待会就让她求着我来听她讲故事! ====== 那一年,林筠窈二十一岁。 她的父亲号称「林半湖」,因为他曾经在半座瘦西湖边种上竹子。原因就是 算命先生说她的女儿五行缺木。 筠窈从小都是被娇惯大的,十八岁前有她的父亲,十八岁后有蒋先生。 蒋先生是她就读的那所女校的校长。两人的结合父亲起初很反对,可是后来 蒋先生被破格提拔为了省厅的高官,她的父亲才屁颠屁颠跑来祝贺:当年算命先 生早就说了,林家未来女婿的姓氏是个草字头。 蒋先生公务繁忙,有时晚上回不来了,都会让人给筠窈带话。 带话的那人叫重官,是蒋先生从外面带来的小老弟,机灵能干,脾气还很好。 知道蒋先生回不来的时候,筠窈都会把气撒到重官的身上,可是重官从来都是好 好哄着,没有埋怨过。 那个时候,筠窈都还不知道重官的大名叫荆重,而且当时已经是教育厅里数 得上的高官。 在筠窈二十岁那年,她怀上了蒋先生的孩子。她开始每天翻看手边的, 想给孩子取一个事情画意的名字。可蒋先生说:现在时代变了,孩子的名字要俗 气些才好。 时代变了么? 筠窈躺在床上,看了一天的日出日落:时代没有变啊! 1957年,那一年,筠窈二十一岁了,孩子的生日本来应该和她在同一天 的,却硬生生卡在那里不愿出来,似乎是感知到了外界的危险,似乎是知道一个 黑暗的时代就要来临——他是那么的敏锐! 可是她无知的母亲却硬生生把她赶了出来:孩子,你看看这个世界是多么的 美好,这个时代是如此的欣欣向荣,富有生机! 筠窈睡着前,那个孩子哭着对她说:一切不是这样的……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丈夫不在自己的身边,看护在那里的是那个叫重官的小 老弟,他的眼神让自己想起了孩子出世时的哭声:一切不是这样的…… 「重官儿,老蒋人呢?」 「大哥去首都开会了,国家很看重他,不知道他这次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哩……对了,他让我告诉您,孩子的名字他想好啦……就叫洪刚!」 重官的声音很哑,很干,很疲惫;衣服很乱,很脏,染着血——筠窈从来没 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间都忘了这个俗气的名字是多么入不了她的眼。 「官儿,你是咋啦?昨个你也生孩子啦?」 重官勉强笑道:「嫂子,你饿不?医院的饭食粗,我怕不和您口味。」 「老样子,银鱼肉丝面!官儿,你肯定带来了吧?」 这里的口重,筠窈唯一能入口的只有银鱼汤,后来蒋先生改进成了银鱼肉丝 面。每次蒋先生回不了家,都会在单位做好一碗让重官带回去。 重官就像失了魂,慌慌张张地说:「啊,大哥临走时没准备!」 「那银鱼汤也行……」 那年头,银鱼是稀罕货,重官走遍了全城也没找着一家卖银鱼汤的店,他只 好带来了一碗鸡汤。 「官儿,你这样老从在外面买来也不是个事,改明嫂子教你做菜,男人没几 个看家菜可讨不着媳妇。」 在医院里的那几个月,重官儿每天都来给筠窈带饭食,她过意不去,于是从 来没下过厨房的她开始按照里写的方法教重官做菜。 头几天,重官按照她教的法子做出来的饭食根本不能吃,终于有一天,重官 眼圈红着给她带来了一碗银鱼肉丝面,味道居然和蒋先生做的一模一样。 筠窈满足地吃完了那碗面,忙问重官儿是怎么做出来的。 重官颤抖着说:都是嫂子教得好。筠窈却不知道,这是蒋先生在狱里的绝笔: 一世人,一碗面,清清爽爽。 有一天,筠窈听到新来的产妇在议论:城里有一位姓蒋的先生死了。 筠窈问她们那个蒋先生全名叫什么,却看到了重官从门外走了进来。 重官说:「别听那些女人胡讲。」 筠窈问:「那为什么今天的面你做不出昨天的味道?」 重官打着哈哈:「走手了,走手了,明个一定会注意。」 筠窈忽然发疯般地吼叫着:「你骗我!你骗我!你不安好心!你把老蒋给我 叫来!你给我把他叫来!」 重官痛苦地开口,每一个字都象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蒋大哥走了,他给您 留了封信。」 筠窈抢过了那封信,读完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时代真的变了,因为她的天 已经塌了…… 筠窈晕了过去,醒来是在第二天早晨,重官满眼血丝地坐在她身旁——这一 个碗,他白光了头发。 「我要回扬州……」筠窈无力地说。 「您父亲已经死了……」 「那我也要出去!我要去找老蒋!他肯定是外面有别人了!你们都在骗我! 我要出去找他问清楚!」 重官死死按住她:「不行,嫂子你听我说,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找您!您一出 去,洪子就没娘了!」 那一年,林筠窈二十一岁。 那一年,她死了。 1957年年底,荆重带着一个叫林清的护士出了医院,两人居然还抱着孩 子。 风言风语传的满城都是,荆重却没羞没臊,见人就说:「俺婆娘别的本事没 有,只知道哭,跟俺的那天,差点把鄱阳湖给哭出来了!」 ====== 筱夕红着眼睛上了楼,却发现直芋正穿着自己爷爷的衣服妩媚地躺在床上: 「小姐姐,你把老太婆跟你说的事跟我说一遍,老头子今晚包您高潮十次哦~」 直芋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遭来筱夕一顿毒打:「啊啊啊!你这个变态! 以后都不许碰我!奶奶!今晚上我要跟你睡!」 筱夕抱着枕头就下了楼,留下直芋一脸茫然地躺在床上:自己的卖相就这么 差么?以前大学里自己的花名可是「玉面小白薯」啊! 自尊受伤,辗转难免……约莫到了凌晨,直芋恍惚间忽然发现一个黑影出现 在了自己床边。 「啊!!!」 「嘘……筱夕刚被我哄睡着,你别把她吵醒啦?」 「奶?你这么晚来干嘛?怪吓人啊……」 老人家悠悠地坐上了床:「老太婆这是来传授你夫妻的相处之道啊……」 直芋猛然想到了什么「阿弥陀佛」的东西,提着裤带就跳下了床:「奶…… 那天晚上我那样喊筱夕都是闹着玩的!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对您有别的想法啊! 奶,您回去吧……这一切都是误会啊……」 老人家难得老脸一红:「死北瓜!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啥?!我怕你以后 被孙媳妇治得太死,当年的事最关碍的地方都没跟她说,现在趁她睡了,特地偷 偷告诉你……」 直芋立刻跳上床,抱住奶奶大腿不肯松手:「奶奶!您大小就最疼北瓜了! 您要说就说个全套的吧……今晚上这么一闹,我估计筱夕她一辈子都不能告诉我 ……」 「乖孙儿,该你知道的,奶奶一句话都不会少说;可我告诉孙媳妇的,你得 自己从她那里问出来。这就是夫妻的相处之道:每个人都抓着对方的痒处,这样 每天的日子就都过得跟新的一样。一边要是把另一边全都吃透了,那肯定就得天 天瞄着外面的,这日子就没法过啦……」 屋外一张贴在墙上的嫩脸一红:老太婆,算你厚道,小姐姐也不欺负你孙子 了,大不了不听就是。捂着耳朵,便蹑手蹑脚下了楼…… 「奶?你说啊,你怎么不说啦?」 老人家高深地一笑:「死丫头片子刚才在外面偷听,现在走啦……哼!还想 跟我斗?来,北瓜,奶奶跟你说个全套的!」 ====== 她接过那张户口簿和医院开具的工作证明,原来她是一个叫做林清的护士, 农村来的,粗手粗脚,没啥文化,却被派去照料一个叫做荆重的省厅高官。 老荆和杨团长一直不对付,前几天被杨团长的副官逮着机会,狠狠揍了一顿。 那个副官下手也真叫狠,当时老荆被抬进来的时候,除了双手,身上没一处地方 不是断的。 荆部长看着不老,可是一头白发,平时没事就喜欢看报,却经常有字不认识, 需要不停翻字典。 林清看不过去:「重官啊,你看报的时间还比不上你翻字典的时间多呢!」 荆大部长咳嗽了一声:「小林同志,怎么跟首长说话呢?」 「啥首长啊?」迢迢「都不认识,不用查了,这是很遥远的意思!」 「放屁!这个字首长能不认识吗?你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有心学习文化是 好的!可是在首长面前卖弄就是不对的……毛主席教导我们说……」 「行啦,行啦,这里又没别人,别演啦!」 荆部长一个劲地朝林清使着眼色:「那我考考你,」隔墙有耳「这四个字是 什么意思啊?」 「啊!俺是农村来的,俺们那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哪见过把 四个字连在一起念的啊?俺只听过猪耳朵、驴耳朵,您说的那个啥啥有耳是啥, 俺是从来没听过……」 小护士很虚心地蹲在床边,荆部长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发抖: 「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嘛……来,这个词的意思首长和你一起去字典里找 找……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林清看着病床上那个全身绷带的男人安静地翻着字典,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 银发之下的脸孔是如此年轻,仿佛一个看到还会哭出声来的孩子。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再一次守护在这个男人的病床旁边,一直到他先行离去, 她都相信:这个男人只是头发白了,心却从来没有变老过……他肯定是忍不住跑 去问那个渔父,你为什么要沉江……为什么…… 「荆部长,你的报纸。还有,这是杨团长给您送来的花。」 「小林,报纸放这,花给我扔出去!」 「啊,部长,这花你要是不喜欢,那你送给我成不成?」 「哼,小林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受了资本主义的腐蚀!这不是花,这是资 本主义的毒草!给我扔出去!听到没有?」 这是荆部长第一次冲她吼,那段时间,医院上下议论纷纷,都说林清右倾情 结太严重,同事们在疏远她,领导们也在估摸着这个月的比例得把她算上。 「我,最后,再说一遍。给我,把花,扔到外面!然后给我喊:打倒资本主 义,社会主义万岁!」 林清哭着跑了出去,把那盆花当作老荆砸到了楼下,发泄般地大吼:「打倒 资本主义!砸死党内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 当时杨团长刚好来医院视察工作,花盆落在他身前一尺。院长看到革命一生 的老同志差点被当成是「走资派」砸死,腿一软差点跪下,结果老杨很大度: 「这个小同志觉悟很高嘛!革命在基层就应该这样开展,人民群众对于党内走资 派的刻骨仇恨必须调动起来啊!」 院长连声解释:「这个小同志是我们医院的新人,还不知道怎么样用社会主 义理论武装……」 杨团长的副官拉住他:「团长正在基层寻找新一代的红旗手,那个小同志革 命热情很高,团长很喜欢。」 林清就这样在医院留了下来。 「荆部长,您真的不喜欢花吗?」林清给老荆换完绷带,偷偷的问。 「我喜欢草。」荆部长说完看着小林护士满脸飞红,不禁纳闷:「小林同志, 你这是怎么了?发烧了?要不要紧?」 「我……没……不是,那个……荆部长啊,你为什么……喜欢……那个,草 啊?」 「我老家在湖城,那里挨着鄱阳湖,你是不知道啊,那湖里的水草可全是宝 贝啊。什么水芥、藕芥子、藜蒿……」 本是从农村出来的,和荆部长算是半个老乡的林清,此刻居然听着荆部长说 着那个养育了省内无数乡民的湖泊听入了境。 「……小林同志,时候不早啦,回去歇着吧。」 「您再讲讲吧,您说的不少事我都还是第一次听说哩!」 荆部长看着女孩发亮的眼睛,然后摇了摇头,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痛苦的神 色。女孩的痛苦是青涩的、缠绵的、近在咫尺的,可男人的痛苦却是沧桑的、窒 息的、遥不可及的。林清在无数本里听说过这种痛苦,可却是第一次在自己 的生命中第一次体验到了。 林清哭了,她忘了自己这是第几次在这个男人面前哭泣,因为只有他不仅宽 容着自己的幼稚、娇气、任性,却又在无时无刻地逼迫着自己变得成熟、独立、 懂事。 「重官,我好累,我想见见洪刚……」 荆部长交给她一个精致的小枕头:「平时把这个缠在肚子上,累了,你就要 想:这就是洪刚,你得把他生下来!」 医院里的小护士们开始躲着荆部长——这个首长刚来的时候还挺规矩,可熟 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是下流胚,总爱摸女人的屁股! 每天还在老荆身边转悠的护士就只剩下小林,可是同事们渐渐惊恐地发现林 护士的肚子被老荆给摸大了! 荆部长横声横气地对院长说:「老荆家无后,你们咋处分小林我不管,反正 孩子我得生下来!」 小林住进了一个独立的产房,老荆守在她的旁边,别的护士都不敢进来。久 而久之,本来是专门委派照顾荆部长的林护士,变成了专门由老荆照顾的小林。 「嫂子,再过一个月你就能见着洪刚啦。」 「重官,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做……不值得……」 「蒋大哥说过,我的命局好,什么大灾大难都殃不着,什么大福大贵都捡的 到。等会出院了,杨团长会派车把你们娘两送到湖城,那里一出门就能见到鄱阳 湖,您肯定喜欢。」 「重官,我本来就应该跟着老蒋去的,你和老杨不该为我冒下这么大的风险 ……」 「嫂子,您就是学问太高了,啥事都不往好处看!我估摸着啊,过不了几年, 蒋大哥的帽子就能摘了!到时候,您就回到省城,我还指望喝上您亲手煲的鸡汤 哩!」 「官儿,你以后找媳妇可咋办?」 哈哈……大嫂您甭操心,蒋大哥给我算过,以后我的媳妇名字里带木字,蒋 大哥算啥中啥,他说官儿以后能找着,那肯定就差不了!「蒋先生的那封遗信荆 重并未读过,他在信里告诉自己的幼妻:乱世将至,想要保全自己只能找一个已 金破木的勇士来依托。 以金破木就是「荆」,林清想要告诉眼前的以金破木的勇士:自己的姓氏里 就是带木的,从前的名字更是一口气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