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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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过去,姬铓靠着每日一颗的巫药吊命。 姬载步和力高虎昌的审讯进入了关键阶段。七弯八拐从邺城的犄角旮旯里挖出个楚人,严刑拷打下招供了是沂城人(真宁州南部小城),一家子死光,为报仇,揣了家中老人珍藏却未名言用途的一瓶黄水来到宜岭,见缝插针给太子饮食中洒了那水。因那水有怪味,不敢多洒,每次一点,跟来邺城也是想继续下毒。 且不管这楚人莫名其妙的报仇,以及怎么“见缝插针”给太子下的毒,总之,奸人拿到了。剩下就是加紧审讯,早日找到解毒之法。 夜半,一行马车抵达邺城。 车马进城直接入了皇宫进了御书房。打头正是那位前往云梁请巫医的高壮青年,想必车架里坐的定是云梁大巫了。 青年下马立在车架一旁,不一会车门推开,一个窈窕的身影窜出,在车沿上撑了一下跳下车,笑嘻嘻冲青年道:“这就是皇宫啦?哦——好高哦!” 两旁灯笼亮晃晃,将说话之人容貌照得分明。那竟是个青春少艾的女子,说话行事,还颇有些烂漫。怎么看不像一族大巫啊! 青年点头:“正是皇宫。大巫还好么?” 女子收回打量的目光,摇头回:“刚才跑得太快了,阿姨有点不舒服,要再休息一下。我们先进去吧!” 青年有些懊悔:“车内狭小,不如请大巫到殿内歇息?” 女子突然拽起青年胳膊往前走:“不用啦!休息一下就行,嬢嬢会照顾她。你不是说太子快死了么?还拖拖拉拉的怎么行!” 梁宫没什么高大植物,进了门整个宫殿就一览无遗,除了跑路费点劲,倒不怎么需要找路。 女子拖着青年往正房去,巡夜士兵围上来:“什么人!” 这两人一看就不像是宫里行走的人,这种情况下没有当场抓人就算客气了。 女子回首看青年。 青年从褡裢里掏出一封泛黄书信:“太子契奴力高兀儿。”再一指身边少女:“这位是云梁巫医。” 两句话都太有震撼效果,一时之间几个士兵竟不晓得该先对哪位表达惊诧。小头目反应挺快,接过书信确认了太子印,立刻转身引路。 少女戳了一下力高兀儿:“他们好像也不认识你!” “嗯,我也是第一次进宫。” 少女眼神不善,却并未再问。 士兵引他们到正房便回头,里面自有内侍引路。 内侍带他们先进了暖阁,暖阁里三四个人正在低声交谈,见两人进门都看了过来。 力高兀儿礼貌一笑,转头看内侍。意思快点带路吧。 谁知那群人中一人伸手拦阻道:“江内侍,殿下才刚入睡,不可打搅。” 力高兀儿迈了一步昂首道:“我乃殿下契奴,特请云梁巫医下山治疗殿下伤情。何人敢拦?” 那边几人同时倒吸口气。 契奴! 巫医! 这都建平二年了!为什么还会听到这种仿佛远古荒兽般的称呼啊!御医们心中委屈。 契奴——以血为引,魂灵为证,伴生伴死,契定以永。可这引如何用、这证如何鉴,谁知道啊。要不是十几年前轰动一时的力高族献子为奴,一般人还以为就是草原传说而已。 而眼前这位,恐怕就是当时造成轰动的当事一方。 巫医——这倒是真实存在的,毕竟巫药很好用。无论多重的伤,多难的病,一颗巫药下去,命就妥妥了!理论上是先有巫医才有巫药,可巫药有多普遍多神奇,巫医就有多罕见多神秘。近几年更是几乎成为草原传说了。 这种传说人物一来就俩,真的需要时间消化。 没等御医们慢慢消化,力高兀儿已经进了里间,少女跟在他身后进门,临走前还冲御医摆了摆手。 又过两道门,才算是太子真正的卧房。 确实正如姬铓所说,梁宫就是大。包括卧室,都特别的大。一般卧室就是居中一张床,窗下一张榻,至多两边窗下各有一榻,一床两榻,基本上就满满当当。本来也就是睡觉,太大完全没必要,一则冬天冷,再则条件有限,要盖大房子得有巨大的梁柱,没有支撑大房子也盖不起来。 姬铓的卧室,倒也是一床一榻的标配,只北窗下摆着书桌,桌角几本旧书,后背两架明烛,沿墙一排博古架,架上有摆件有插瓶,但最多的,还是书。书桌和南榻之间有非常宽的过道,摆了张圆桌,但这圆桌可能只是临时搬进来的,和其余家具完全不搭。大概只是为方便御医开方布药用的。再就是尽头处一张大床——一张富丽堂皇的,不太像床的大床。 说它不像床,是因为四面是围拢的,外边只能看到床围压根看不到里面睡觉的人。床围上各种福寿雕花发着暗暗的光,可能是镶嵌了宝石,烛火照耀才会发光。但因外层还有轻纱床帏,那光芒倒不刺目,只觉温馨又奢华,非常映衬主人身份和此刻环境。 正在此时,那床正中的小门打开,一个内侍走了出来。 力高兀儿立刻跪下冲大床一拜:“契奴兀儿拜见殿下!” 室内灯火通明,床上床下一览无遗。 床上之人面色暗淡惨白,唇上一丝血色也无,惫懒歪靠着,目光低垂。 兀儿心中更痛。契奴能够感契主危险,所以能够千里驰援,而如果契主生命垂危,是可以将病痛转嫁给契奴的。可现在,殿下一个人承受巫毒,一点都没有让他分担的意思。 “殿下!云梁大巫已在殿外,长途劳顿还需休息。不如让兀儿先替殿下分忧。” 兀儿言语恳切自然,姬铓听到却只摇了摇头,声音轻细,仿佛无根浮萍:“多谢。你也去休息吧。” 兀儿还未开口拒绝,姬铓突然手抚胸口咳了起来。 内侍赶紧扶他,姬铓就靠在内侍怀里咳一声抽一下,咳得非常小心,也断断续续,好像根本没力气完成一个连续的咳嗽,不得不这样难受至极的咳。 就这样断断续续咳了十来下,整个人脱力般闭目倒进靠枕,内侍极小心帮他拉高盖毯,轻手轻脚端盆下床。 满满一盆的白色帕子,血红清晰可辩。 看清一切的兀儿双眼含泪,哽咽道:“……殿下——” “咳血咒啊!”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感伤,兀儿抬头。终于想起这个自称未来大巫的云梁女子。赶紧起身拉女孩:“阿雯!你能救殿下?” 那个叫阿雯的女孩白了他一眼:“我来不就是为救他?” “可——”话未说完兀儿自己摆了摆手,显然醒悟到眼下不是争辩的时候。跟着又道:“那你赶紧——你还需要什么吗?” 阿雯摇头,走到床边,学着内侍也脱了鞋爬上床。 碍于她身份内侍不好说什么。兀儿倒是想提醒她,可又觉得以阿雯的性子,恐怕说了也没用。 而姬铓,这会哪有精力管其他,就算是一头牛要往床上爬,他也不会动一下眉毛。 于是阿雯就那么坐到了太子床上,伸手摸摸姬铓额头、耳朵,翻开眼皮、嘴唇仔细察看。看完拆下自己左手腕带,从里面摸出一根寸许的金针,说:“别怕,一点都不痛的。咳血咒最简单了,你们中原人不懂,不然刚刚中咒的时候抓一把中草嚼嚼一样有效,人还不吃苦,你就是拖得太长了。”边说拿过姬铓胳膊,拉下衣袖一针扎下。 微微碾动金针,阿雯笑道:“不痛吧!咳血咒就是磨人,解起来很快的。你看!已经出来了。” 随她话落,金针周围的皮肤浮起一层灰黑色。 姬铓也好奇起来:“这就是咳血咒?黑的?” 阿雯:“所有咒都是黑的。”从腿侧拔了把刀在手,刀尖点着姬铓胳膊:“再过一下,挑了就好。” 兀儿伸手想挡,阿雯一刀直接冲他扎去。 兀儿赶紧收手辩解:“那是太子殿下!” 阿雯飞快接口:“是中毒的太子殿下!” 姬铓笑了笑,对兀儿说:“中毒的太子殿下也不至于怕一把小刀。” 兀儿还没说话,阿雯不乐意了:“嘿!你以为咳血咒是小事吗?我说简单那是解咒简单,受了那么多天,你不该最清楚吗!还敢说不怕我的刀,我就不用刀,一根指头你都受不了!” 姬铓还是笑:“那你试试。” 阿雯轻啧一声,反手刀柄就捅了过去。 姬铓侧滑了半分,在阿雯肘后一推。阿雯右手登时失了方向,往外送去,另一手撑床一顶,握刀的手再度捅来,还是刀柄。 姬铓这回身子都没动,直接在对方肘下推了一下,阿雯整个人后倒。 稳定身形阿雯呼口气:“这不科学!” “?” “?” 两个大问号分别从另外两人心底浮起。 阿雯补充:“我是说这不合理!都半个月了,你咳出去的血有几盆了吧!就该奄奄一息才对!怎么还能打架!” 姬铓以拳掩口轻咳,低头看自己胳膊:“是不是快好了?” 阿雯也低头,一看金针周围已经墨黑。点头应道:“哦,好了!” 用刀尖在黑色部位转了一下,立刻有东西涌出来,但却不是血,比血更粘稠且漆黑如墨。 内侍将木盆在姬铓手下放好,那团漆黑的黏糊糊的东西慢慢滴入盆中。 阿雯用刀背轻敲姬铓手肘,似是有些不耐,口中还念叨着快点快点。好半天,第二团才缓缓滴落。她则开始用刀背碾压姬铓胳膊,很快,又掉下一团,阿雯还在不停碾压,直到伤口涌出红色的血。 仔细擦去伤口周围所有黑色东西,擦过的净布直接扔进木盆,换了净布按在流血的伤口上,示意兀儿来接手。她自己口中念念有词,两根细细的手指在嘴边晃动。不一会,指尖冒出火焰,被她随手甩进木盆,甩了两三次,那木盆里的东西连同净布一起烧起来。火势熊熊,可离最近的姬铓和兀儿两人都没感觉到热。 很快,那木盆中的东西烧个精光,阿雯仔细查看,确认一点不剩,才嘘口气说:“好了!彻底解决!” 姬铓和压着他胳膊的兀儿同时抬头。 阿雯被看有些不解,略一想,恍然道:“咒解了。”一指姬铓:“但你恢复还要一段时间。” 没几日,邺城开始飘起雪花,整个梁宫又挂上了花里胡哨的毯子,好看是不好看了,至少实用,保温防风。 云梁大巫来看了姬铓一回,然后就一直呆在客殿不出门。倒是那个阿雯,有事没事就在御书房出没。巫医说是巫医,其实还是巫,对于医术压根不懂,御医给太子捏骨查脉她要好奇,定药开方她要问东问西,就是药童去煎药,她也要跟去茶房,看完回来还有无数问题。碍于对方身份,御医不得不解答,可时间一长还是不耐,干脆也问起了巫术。谁知对方竟然有问必答,御医们纷纷精神一震,能有了解这种秘术的机会谁不兴奋,一时间御书房仿佛开起了巫药小课堂。 姬铓在喝药之余,兀儿在服侍姬铓之余,都被迫听了不少巫医小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