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两个张起灵

    刘丧的监护人在法律上是吴二白，因而吴二白亲自去北京给他办理了休学手续。走出校门的时候，刘丧看着吴二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给你添麻烦了，二爷。”

    “还叫我二爷？你怎么也该叫我声二叔啊。”吴二白看着现在个子已经蹿到他脖子的刘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接下来我要回杭州，你什么打算？”

    “我，想在北京再逛一逛。”刘丧垂下了头，吴二白将一张信用卡交给了他，道：“卡的上限是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我知道你想去长白山，要去便去吧。”

    刘丧看着吴二白，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那张卡，吴二白一笑，将卡塞进了他的手里，道：“你就当这些和以后给你的，是老三给潘子的安家费吧。”

    “我……谢谢，二叔。”刘丧接过了信用卡，吴二白向他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刘丧在北京没呆两天，就坐上了去往长白山的火车，然后按照从前的路线，去往了青铜门见张起灵。

    刘丧这次来的时间提早了很多，张起灵看着他，目光中露出了几分疑惑，“你又采集到了一颗血珠？”

    “没，没有。”刘丧有些急促地捏着自己的衣角，道：“我……我休学了，偶像。”

    张起灵神情出现了些许波动，他没有问原因，只是看着刘丧在他面前脱下了衣服。

    一件件的衣服落下，少年白皙修长的身体展露了出来，与之同时，还有那潜在玉根下的新生花蕾，在张起灵的注视下渗出了点点莹亮的水雾。

    “这是……我采集阳气后，身体发生的变化。”刘丧向张起灵走进了两步，然后屈膝跪在了他面前，道：“我如果之后要继续采集阳气，这个地方……怕是也要被侵占。所以，我想把第一次给你，可以吗？”

    鼓足了勇气说出的话，让刘丧整个脸都红了起来，他的心跳很快，张起灵之前的注视让他以为对方也是有几分在意自己的。可是在这句话说出口后，张起灵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欣喜或者变化，就好像刘丧对他说的只是一句今天天气不错的话。

    “偶、偶像？”没有得到回答，刘丧忍不住出声。

    “你心悦我。”张起灵用的是陈述句，他的语气很平静，他第一次向刘丧说出了他自己的心意，“可我并不能回你相同的感情。”

    刘丧的手微微颤了颤，道：“我知道，你现在并不喜欢我，但会……会努力的，你看，我为了采集阳气，每年都坚持来长白山，整整五年了，我会继续下去，一直喜欢你，崇拜你，尊重你，你……就当是奖励我，给我一次，好吗？”

    张起灵缓缓眨了下眼睛，他的眼中又出现了从张家古楼救出刘丧时的悲悯，在少年热切而希冀的眼神中，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拒绝。”

    刘丧呼吸一滞，这一刻他好似明白了什么，眼泪慢慢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不辞辛苦，抛却尊严，在不同的男人身下承欢五年，最终得到的还是一个拒绝。

    “你，不再需要我了，是吗？”刘丧的声音很抖，紧紧卷着衣角的手指已经压红了。

    “是。你不要再来了。”张起灵毫不犹豫地道：“五年里，你给我送过六次血珠，我会救你六次。”

    刘丧的眼泪没受得住，他很没出息的在张起灵身前掉了泪，他仓皇地转过头，快速地穿起了自己的衣服，道：“不用了，你不欠我什么，是，是我自愿的……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刘丧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他抹去眼泪，快速地向来时的方向跑了出去。

    待他一走，一口血猛地从张起灵口中呕出，同时他抽出了身边的黑金古刀，就地一滚，避过了身后袭来的一击。

    刀锋相错，滑过那并不存在的实体，对面的张起灵也呕出了一口血，他狞笑着看着张起灵，道：“为什么要拒绝？”

    “不拒绝，让你再毁了他么？”张起灵又是一刀劈下，对面的张起灵狼狈地躲过，擦去嘴角的血迹，笑道：“你疯了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杀了我，你不也得死？”

    黑金古刀的刀锋直立在这并不存在的虚影前，卧在地上的张起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看着对方已经快握不住的黑金古刀，道：“我可是费尽心力，才找到一个人肯舍弃一切为我们采集阳气，你却就这样赶走他了。接下来，恐怕你和我真要死在这里了。”

    “铛。”一刀斩下，张起灵幻影消失的那一刻，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鲜血再度从口中吐出，身上黑色的麒麟纹身浮现在血红的胸膛上跃跃欲出，似乎难以承受体内若地狱阴火般的灼伤，即将焚灭。

    张起灵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之中，他好像又看见了刘丧赤裸着身体，跪在他面前溢泪的样子。

    他想，那就是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的时候吧。

    张起灵的心跳慢慢变得微弱，邪祟再次侵入他的神识和心房，他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挺得过去。百余年间，很多已经被他忘却的记忆一幕幕地浮现了出来，据说这是人之将死时才会看到的。

    刘丧就这样一路压抑着哭声，跑出了青铜门，跑到了长白山上。

    “呜。”他的哭声比之前大了些，但也不敢大吼大叫，怕引发雪崩，他觉得这五年就像一场梦。他并不后悔为张起灵做的那些，只是，他的神现在不再需要他了，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呜呜。”刘丧把自己的脸埋进膝盖上，蜷缩着抱着双膝，不断地发出呜咽。他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是觉得哭累了，倦了，想就这般躺在雪地上睡去。

    “在这里睡过去，就永远睡过去了。”温暖的掌心触碰到了他的额头，刘丧抬起眼，怔楞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贰京。

    “这里冷，和我下山吧。”贰京拉起了刘丧，刘丧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他迷惘地看着贰京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二爷……二叔让你来找我的吗？”

    贰京轻轻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道：“我不放心你，一直跟在二爷后面。我是真的没想到，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而且一坚持就是五年。”

    “别、别说了。”刘丧心里难受，干涸的眼睛又想掉泪，贰京把他拉拢在怀里，用厚厚的羽绒裹在他身上，刘丧这一次无法推开极寒下的温暖，甚至忍不住主动抱住了贰京，低声道：“冷，好冷。”

    “坚持一下，下了山就不冷了。”贰京揉了下他的头，在他鬓边亲了一下，眼中露出了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