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情夫（下）

    汪灿冲进医务室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守在外边，其中就有这几天一直在照看黎簇的汪小媛。

    “汪灿，你控制一下你的情绪，你的数值比率在向黎簇靠拢了。”汪小媛出声提醒，汪灿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就走了进去。

    刘丧正躺在病床上休息，看见汪灿来了只是笑了笑，道：“这么关心我啊，比率都上升了。”

    “你还笑得出来。”汪灿看见刘丧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来，道：“有人要害你，汪家不安全。”

    “你还真敢说。”刘丧坐起身，向汪灿靠近，汪灿身上有一股让刘丧向往的雄性荷尔蒙气质，这是刘丧已经缺失了的东西，因而便异常欣赏那种刚硬的气质能够出现在汪灿身上。看着刘丧眼睛里流露的欣赏和那一点点欣喜，汪灿揉了揉他的头，忽然就摸到了那块才长出新生毛发的头皮，肿块已经消失了，但上面的疤却还在，汪灿道：“谁打的？”

    “梁湾。”刘丧仍旧带着笑意，道：“以后这话在汪家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她做的事情就没几件靠谱的。”汪灿对梁湾那个族长也没多少尊重，刘丧这几天通过和汪家一些人的接触，也算了解到了汪家实际的话事人是汪先生。

    刘丧握着汪灿的手上的枪茧，道：“抓我回来观察我，汪先生肯定是同意的。他不会因为我受伤，就让我离开汪家，你要是提这件事他就会怀疑你。我听他们说，你的数值比率已经在上升了。”

    “嗯。”汪灿应了一声，其实在杀了吴邪后，他就明显感觉到了。刘丧舔了下自己的唇，道：“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要不要考虑下？”

    不用说明，汪灿知道刘丧指的是让他离开汪家的事，他静默了一会儿，道：“我杀了吴邪，你不怪我吗？”

    “这是他……欠你的。以后，为自己活吧。”刘丧缓缓摇了摇头，他在心里已经接受了吴邪的死亡，虽然总有些不愿相信，但这几天一直被低落的情绪环绕着，他想十年期满后，是不是再也没人接张起灵出青铜门了。

    “你哭了。”汪灿伸手想去拭刘丧眼角的泪水，刘丧把他侧过了一边，笑道：“就没听过产前抑郁症吗？不知道就问问梁湾，哭是好事情，哭了就不会把情绪憋在心里。”说着，便真的哭出了声来。

    汪灿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有些无措，直到汪小媛探出头说汪先生要见他，汪灿才离开了。走之前，他还是不放心刘丧，便对汪小媛叮嘱道：“看好他。”

    汪先生的办公室离医务室并不远，汪灿敲门进去后，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上了年纪坐在皮椅上喝茶的男人。他的年纪比吴二白要大一些，两鬓已经白了，听汪岑说汪先生年轻的时候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当时对他投怀送抱的男女不计其数，但汪先生为了汪家的使命一直孤身一人，从风华正茂到年老色衰，一直如此。

    “坐。”汪先生看见汪灿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笑，这令汪灿觉得他在先生面前总是要比旁人特殊些。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汪先生先一步开口，道：“你担心刘丧，我们也担心他。他身上或许就有着汪家追寻了数百年的秘密，所以我无法向你许诺什么时候可以让他离开，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的安全。”

    “怎么保证？和梁湾睡在一起？”汪灿有些不屑，汪先生道：“你先压下对梁湾的意见，这次的麝香事件既然是有人要害他，那我们就把那个人揪出来。接下来的几天，我会逐步让人放松对他的看管，顶多半个月，那个人绝对会再次出手的。我们把他抓住，不就好了吗？”

    汪灿听了他的话，情绪倒是缓和了一些，道：“可在那个人抓出来之前，我没办法平心静气地去做任务。”

    “没关系，这段时间你都不用出去了。能够杀了吴邪，已经很好了。”汪先生笑了笑，道：“那个新来的人，黎簇，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带带他。”

    “知道了。”汪灿冷哼一声，道：“可如果他无趣，我可就不会管他了。”

    “你会对他有兴趣的。”汪先生举起了茶杯，他留了汪灿一阵，两人一起品了新茶，之后才离开。

    汪灿离开后，就去见了黎簇，这几日他和刘丧的接触也在逐步减少，并且明显表露出了对黎簇的兴趣，经常大晚上的带着他去武场。黎簇的腿有伤，两个人便练手上的功夫，武场附近经常可以听见黎簇的叫唤，然后汪灿就会给被收拾得精疲力尽的黎簇买宵夜吃。

    那种感觉就像是汪灿对刘丧的关心慢慢转移到了黎簇身上，对于这一点，刘丧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让汪灿按自己的喜好生活……”刘丧支走了护工，一个人坐在池塘边上扔着石头，戴上了梁湾给他的MP3，听着舒缓的音乐，吹起了悠然的口哨。

    夜风吹拂在脸上的时候，很舒服……刘丧这几天都会在汪灿去训练黎簇的时间里来池塘边坐坐，就像个失宠的怨妇。

    不过今晚他的心情倒是不错，随着音律的节拍，脑袋和身体都不断地晃动着，就连身后有人靠近都没发觉，还当是那个护工买了宵夜来。

    “先放着……”刘丧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便有一股巨力推下，随即他整个人就落入了池塘里。冰冷的水，冻得他一个激灵，他想要起来却感觉又被人狠狠按了下去，可这股要将他杀死的力量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声落水声，然后刘丧就被抱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汪灿把他抱上了岸，仓皇间刘丧吃了两口水，但是被救上来的及时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抹去凌乱贴在额头上的发丝，看见了有个男人被好几个汪家人按住。黎簇也坐着轮椅出现在了不远处，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人抓住了，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吧。”汪灿拍了拍刘丧的背，在路过那个眼含怨恨的男人时，狠狠往他脸上踹了一脚。

    “阿嚏。”刘丧打了个喷嚏，他看了眼那个推他下水的男人，目光中露出了疑惑，但并没有出声询问，他现在确实急需温暖的房间，以免惹上感冒。

    孕夫感冒了，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刘丧裹着汪灿给的毯子，快步走了回去。

    “喂，我这工具人你用得可还趁手？”黎簇摇着轮椅滑向汪灿，举了下手臂上这些天被摧残出的青紫伤痕。

    汪灿笑了一声，道：“我可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觉得我当你是工具人，那明天我们继续好了。”

    “嘿，算了吧。我又不是靠打架斗殴吃饭的。”黎簇一边说，一边操控着轮椅跟着这群人走，汪灿见状推上了他，道：“怎么，你想去听审？”

    “不可以吗？”黎簇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道：“你利用了我那么几天，我想听听凶手作案的原因都不行吗？”

    “随你吧。”汪灿也没拒绝黎簇的要求，推刘丧落水的人叫薛明，他不是汪家人出身，是汪家的外编人员，但是因为累迁功绩，在几年前就正式加入了汪家的队伍，比率一直还算稳定。审他的是汪家执掌刑讯一块的专业人员，他们通过审讯的技巧和测谎仪很快就审问出了薛明对刘丧下手的原因——报复。

    薛明在进入汪家队伍之前，有个相好叫做阿娟，而且据说这个女人给他生过一个儿子，不过后来被人烧死了。正是因为没了这层牵挂，汪家才让他进入了内部队伍，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烧死阿娟和他儿子的不是别人，就是刘丧。

    所以，这个比率一直稳定的男人，在最近这段时间也变得不稳定了，尤其是在观察到了刘丧每晚都有落单时间的时候。他想要报仇，这种欲望强烈过了他对汪家的信仰。

    薛明按照背叛汪家的罪论处，自然是留不得了，不过他死前，一直坚称他只是推了刘丧落水，对麝香的事情一概不知。

    汪灿把这个消息告诉刘丧的时候，刘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表情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汪灿道：“其实这样也好，你不是一直对烧死你小妈他们的事情耿耿于怀么？现在知道了，这奸夫淫夫死了也不冤。”

    “其实我和他们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对父亲的愧疚感减轻了……汪灿，你相信平行世界吗？”刘丧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喝了几口汪灿给他热的牛奶，道：“张日山说，在另一个世界里，你就是被那个薛明想出来的。”

    汪灿面容有些诧异，随即道：“那又怎么样，且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而且，他想我出来，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态。”

    自我厌恶的情绪，一直伴随着汪灿，刘丧有一种感觉，汪家还残存着一股力量，在冥冥中推动着事情的发展。汪灿对汪家的信仰有了裂痕，是因为他的原因，却也是那股力量的推动。

    “答应我，以后不管怎么样，都好好的，不要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好吗？”刘丧从汪灿背后抱紧了他，汪灿一直没做声。

    在刘丧不安之际，汪灿道：“你呢？你有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吗？”

    “呵呵……”刘丧笑了，他用小拇指拉起汪灿的小拇指，道：“这世上不会有比我们关系更亲近的人了，不看重自己的命，但看重对方的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约定，为了彼此要好好的活下去。”

    “……好。”汪灿扣上了自己的拇指，但他心里已经对汪家生了反意，他害怕，刘丧的肚子大了后，孩子出生后，会遭遇很可怕的事情。

    “笃笃。”敲门声在此时响了起来，刘丧松开了汪灿，汪灿打开门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梁湾，梁湾看见他也是一笑，道：“我顿了红枣猪脚汤，奶汤鲫鱼，都是催奶的好东西，你要不要试试？”

    刘丧闻到了汤水的香味，端起来便喝了下去，尤其是猪脚被炖的软烂，胶质蘸了调料后入口即化，糯而不腻。刘丧这段日子不但个头长高了，就连体重也上涨了不少，汪灿见了不由问道：“为什么要催奶？这才几个月？”

    “我这是未雨绸缪啊，他肚子里的崽儿和普通人可不一样。”梁湾说着拿出了一张打印的彩超图片，那灰蒙蒙的图案中有一团圆圆的东西，普通人怀孕一两个月的时期去照彩超照出来的图案也就是一团模糊不清的血肉，但是刘丧的肚子已经可以看得出一个雏形，那像是一枚要成形的蛋在其中孕育。

    “没关系，挺好喝的。”刘丧拉了拉汪灿的手，把鱼汤端给他，道：“你也喝点？”

    “你喝吧，你喝也就是补充些蛋白质，体质不一样，不用担心。”梁湾拍了拍汪灿手臂上的肌肉，再看了眼刘丧的身板，不由发出了啧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