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冰棺

    “你杀了他，你怎么可以杀了他……”看着汪灿的手从垂落，刘丧眼里的泪水根本无法抑制，他紧紧地抱着怀里被鲜血染红的人，用一种狠绝的眼神看着汪先生。

    “我并没有杀他。”汪先生平静地看着刘丧，刘丧放声大笑，厉声道：“是我杀了他对吗？我不跟他走，他就不会死，你想这么说对不对？！”

    嘶吼声在林子里响彻，刘丧上次这般绝望的时候，是在得知潘子死亡的那一刻，而这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汪灿在他面前死去，这种直观的感受更加令他崩溃。

    “汪家有冰棺，可以暂时保全他的性命。”在刘丧向着汪先生扑过来的时候，汪先生一个侧身，条件反射性地躲开了，但刘丧并没有摔在地上，他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渴望的怀抱里。

    贰京……是贰京的气息，在贰京抱住他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安全感，伴随着一道黑影飞射而出，他看见汪先生倒在了地上。

    “……是，是你……怪不得，怪不得！”汪先生在看见贰京时原本瞪大的眼睛变成了了然的笑，他松开了捂着自己脖子的手，他的颈上出现了两个漆黑细小的血洞，在他倒下时，一条银色的小蛇从他身后爬了出来，然后钻进了贰京的袖子里。

    这一幕发生得很快，不到十秒的时间，刘丧看着贰京想要说什么，贰京却在此时拔出了枪，对着远处开了一枪，刘丧便听见了梁湾的叫声。

    有两个吴家的伙计押着梁湾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有着异域容貌的英俊青年，刘丧还记得是当年贰京第一次骗他出来时用的照片。

    “刘丧，汪灿现在时间不多了，先生他没有骗你……汪灿现在还有救！”梁湾的两条眉毛紧拧着，听了梁湾的话，刘丧抓着贰京的手，将那把枪指向了梁湾，“怎么救？”

    眼泪顺着刘丧的眼角落下，梁湾挣开禁锢着她的坎肩儿和白蛇，道：“汪家的地下室里修有一处冰室，里面有汪家先祖从明朝嘉靖帝手中盗换出寒玉冰棺，保死人尸身不腐，亦能让活人保持进入时的状态休眠。棺在，则人在，日后浴火重生未可知。”

    “那你还不带他去！”刘丧推开贰京，忙跑去拉汪灿，坎肩儿见他力有不及，一身是血的很是凄惨可怜，也跑去帮他扶起汪灿。

    梁湾看了刘丧一眼，一边走一边道：“我带你们去冰室可以，但有两件事你得答应我。”

    “你说。”刘丧脚步不停，他现在整个人的情绪还是处在崩溃的边缘，梁湾道：“第一，你不能让吴邪带人毁了这里。”

    刘丧此时转头看向梁湾，咬牙道：“吴邪果然没死……”

    “第二，你要帮我唤醒我的虫族血脉。”梁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坎肩儿和白蛇的神情都出现了变化，刘丧道：“吴邪我可以尽力阻止他，但第二件，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

    “你答不答应！”梁湾的声音在此时也拔尖了，她停下了脚步，道：“你要不答应，大不了就让他们杀了我！”

    “好，我答应你！”刘丧的脚焦急地跺在地上，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梁湾看他一眼，加快前进的步子，道：“冰室里的机关需要定期维护，你要是在汪灿躺进去后出尔反尔，我就毁掉冰室。”

    刘丧紧咬着唇，没有说话。他看了坎肩儿一眼，坎肩儿也很激烈地迈开步子跑了起来，一行人全速行进。在拐进一幢不起眼的楼栋后，刘丧明显感觉温度下降了很多。

    “就在下面。”梁湾从荷包里取出钥匙，向着通往底层的楼梯跑去。

    俄罗斯的十一月本就十分寒冷，但底层的铁门被打开后，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人觉得是从俄罗斯直接跳到了北极冰川上。

    梁湾用密码打开了冰室的门后，刘丧就看见了那口放在冰室正中的寒玉冰棺，棺材呈半透明的浅紫色，底部的材质似乎与他们脚底踩踏的冰层融合在了一起，让人无法分清冰层和棺材的界限。

    贰京看了白蛇一眼，两个人上前掀开了棺盖，刘丧和坎肩儿立刻就将汪灿放了进去。在进入冰室后，汪灿不住流淌的血就已经要凝涸了，盖上棺盖后，刘丧还能看见他呼出的气息在棺盖里层形成了小块的暖雾。

    刘丧这才像脱力一般地倒在冰棺边，呜咽着哭出了声，释放出了他挤压在心里的情绪和压力。

    “这里冷，先出去吧。”贰京搭上了他的肩膀，刘丧并没有动他仍旧在哭着。寒玉冰棺的温度其实并没有那么冷，他想汪灿在里面应该可以睡得很舒服吧。

    “你哭够了没，立刻去帮我叫停吴邪啊！”梁湾没好气地说着，即使在冰室内，她都已经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激烈枪响和爆炸声。

    “好，你等着。”刘丧捂着脸，抹去脸上的泪水就要往外跑，贰京见状对坎肩儿使了个眼色，然后拉住了刘丧，道：“你跑慢些，我让坎肩儿先去传话，你别摔着。”

    “呜呜……”刘丧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排斥贰京的触碰，他甚至想主动地抱着贰京好好地哭一场，于他而言，现在只有这个怀抱是安全的，温暖的。

    汪家附近的爆炸声在慢慢地减弱，刘丧被贰京带出去的时候，可以看见从前他去上过课的教学楼有的部分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一些砖瓦石柱歪七扭八地在焦土中倒着。

    “吴邪！”刘丧极力地唤着吴邪的名字，贰京却在此时搂紧了他，道：“不用叫了，他现在应该不在这附近。”

    “我、我得找到他……”刘丧被贰京搂着，软软地觉得没什么力气，贰京郑重地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道：“你听我说，汪灿现在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坎肩儿会找到吴邪去见梁湾的，而且张日山也会去见她，告诉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那我……他们现在在哪儿，我怕吴邪不会答应……”刘丧脸上全是泪痕，贰京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张纸巾替他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刘丧此时被贰京搂着，显得极度的虚弱，却也觉得极度的安全，尽管理智告诉他这种安全是一种假象，可是他没有挣脱的力气，他甚至觉得贰京才是现在可以依靠的，帮助他的人。

    “你看，鼻涕都哭出来了。”贰京将擦过的纸巾丢到了一旁，柔声道：“你知道梁湾提的第二个条件打的是什么主意吗？她想要你帮她成为虫族，那首先就得先等你成为虫族，所以在此之前她会保住汪灿的命。对于吴邪来说，他要摧毁的是汪家的信仰，他其实已经成功了，他甚至都不用去炸毁运算部门。黎簇在他们围堵下，却凭着汪家叛徒的帮助凭空消失，从来不会出错的运算部门就已经出了错。就像当年，张家的圣婴由张起灵李代桃僵一样，族人的信仰崩塌，可不是单纯的烧杀造成的破坏能比的。”

    刘丧怔怔地看着贰京，贰京见他已经不再哭了，伸手将他圈在怀里，轻抚着他的后背，道：“所以，吴邪会停止对这里的毁灭的。”

    “轰隆！”一声爆炸从远处响起，似乎是为了应证贰京的话并不可信一般。刘丧的身体颤了一下，但他却没推开贰京，贰京拉着他向着外面走去，“谈判的事情交给他们吧，你就在外面等着结果就好了。”

    “我不想走太远……”刘丧垂着头，贰京淡淡一笑，道：“那就在这里等着吧。”他的手轻轻贴上了刘丧鼓起的小腹，那一刻刘丧感觉哭得抽痛的心慢慢安稳了下来，他确实能听见吴邪的声音在靠近……还有解雨臣的。

    解雨臣并没有和吴邪在一处，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和贰京抱在一起的刘丧，指甲抠破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