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十八章：同仇敌忾

    “去找霍道夫。”刘丧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天空划过的紫白电光照亮了布满乌云的天空。狂风暴雨间，胖子有种天地都不真实的错觉，刘丧蹲下身，撩开吴邪额前打湿的碎发，道：“告诉霍道夫，吴家和吴邪都是我害的，我现在要去嫁给焦老板了。”

    “你说什么？”胖子讶然，他并非不懂刘丧的意思，可是刘丧的选择却还是让他难以缓和过来。

    “这是唯一，可以让他救吴邪的方法。”刘丧看着吴邪咳出的血沫顺着他的手臂淌下，嘴角噙起了一丝笑意，“就是把我推向你们所有人的对立面，他就会放下对吴邪的恨意。他本就是恨我的。”

    刘丧站起了身，一步步地迈向黑暗的出口，胖子咬了下唇，在雨中大声嘶吼，然后抱着吴邪也飞快地跑出了医院。

    他知道霍道夫在哪儿，他也知道他必须配合刘丧的计划。就像之前为了引出薛五，配合刘丧怒斥他，同他反目一般。

    小金杯被提到了最大的速度，飞起的水花溅了路人一身，窗外有不断地咒骂声传来。胖子目光坚毅，那些话语丝毫影响不了他，只要能救吴邪，只要他的天真能回来，他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不怕。

    霍道夫在西湖景区的一间铺子炸油条，因为人长得帅，气质好，油条也炸得好，被游客拍了发到网上成了网红店。没有任何的自费宣传，慕名而来的游客即使是在暴雨天也排着长队。

    胖子的急刹车，甩出的水花效力惊人，在游客的惊呼声中，自动分开了一条，小金杯几乎是在要撞到铺子的时候停下。胖子忙不迭地跑下车，对着霍道夫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去救人！”

    霍道夫抬眼看了胖子一眼，翻滚着手里的筷子，拨动着油锅里的油条，他没开口，那些被胖子溅了水的人就先行骂出了声，“死胖子，排队！”“你知道我的衣服多贵吗？！”“妈的，雨没给我弄脏，你给我弄脏了！”

    胖子对那些叫骂充耳不闻，他上前抓住了霍道夫的手，道：“吴邪被刘丧下了降头，人命关天，再不救他，他就死了！”

    嘶吼声压盖了场内的喝骂，霍道夫抬起了头，在胖子对他跪下前，他拉住了胖子，道：“你说，谁对他下了降？”

    “刘丧！刘丧那个王八龟儿子！”胖子闭着眼睛怒吼，“他和姓焦的搅一块，毁了吴家的风水，上交了吴二白的账本，吴家现在已经被他搞垮了。”

    霍道夫眼眸一转，掠过那些密集的人流，他看见了倒在车窗边的吴邪，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道：“把他抬进来。”

    “好。”胖子抹去脸上的水痕，冲到了车边，抱下吴邪的时候，他向其他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家。衣服弄脏的我待会儿赔你们，请大家让让……”

    之前胖子一个人横冲直闯，目光凶狠，这些人根本拦不住。现在见他抱着一个昏迷的男人，反倒开始道歉，无论是出于心里那口气也好，还是不想招惹这死胖子，看着他那状若疯癫的神态，没人再骂了。任谁都看得出，这个男人对胖子的重要性，若有人阻拦怕是得掂量下能不能和对方拼命，至少在暴雨的声中，再无了其他的声音。

    胖子抱着吴邪来到后堂，霍道夫脱去了外套，让胖子把吴邪放到台上。快速地检查了吴邪的情况后，霍道夫给他注射了一支血红的药剂，然后让胖子烧水，把吴邪放进了一个大木通里。然后，他去了另一个房间，丢了个药包在桶里，木桶里的水颜色渐渐变得漆黑。

    吴邪的身体开始颤动，霍道夫又在他头上插了几根针，然后对胖子道：“刘丧呢？”

    胖子看了霍道夫一眼，他其实没看明白霍道夫在做什么，只是一边给吴邪加热水，一边道：“跑了，把天真的奶奶气住院后，去福建见焦老板了。”

    霍道夫不说话了，他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他看着浴桶里满头大汗的吴邪，道：“按道教的说法，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一魂主掌记忆。吴邪的那一魂人夺去，灌入了不属于他的记忆，我现在只能压制那一魂，不然他会变成傻子。”

    “那……那压制，他会变正常么？”胖子问，霍道夫摇头道：“有时限。要想让他完全恢复，得把操控他那一魂的法器找回来。”

    胖子目光沉了下去，吴邪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胖子正想过去，却被霍道夫拦住，一口黑血从吴邪嘴里呕出，整个人一下栽倒进了水里。

    胖子急忙推开霍道夫，把吴邪捞起来，霍道夫冷声道：“你要想他死，尽管拉他出来。”

    “你……”胖子心里急，却也不敢对霍道夫发火，道：“他会有危险吗？”

    霍道夫冷笑了一声，道：“尽人事，听天命。他本就是要死的人了，若熬不过去，也不奇怪。”

    “那他若是熬过去，我们……去福建，找刘丧报仇吧。”胖子目光里闪过冷意，霍道夫扬了扬眉，道：“你舍得么？”

    “他将天真害成这样，我恨不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胖子捏紧了拳头，从他的神色上倒是看不出有丝毫的虚假。

    霍道夫忽然觉得好笑，道：“我听说，解雨臣也折在福建了？”

    “是，他恨解雨臣对他下情蛊。”胖子绝望地看着外面的天空，道：“还有小哥，黑瞎子，我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霍道夫面色冷凝，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心里有一种畅快，他看着浴桶里不断喃呢着的吴邪，道：“我还真是期待你醒后的反应呢，吴邪。”

    胖子捏紧了拳头，眼里露出几丝紧张和忧虑，只是他背对着霍道夫，并不能让人看见他的神情。

    吴邪是在后半夜醒来的，雨已经停了，胖子一直候在他身边，见他醒来也是欣喜至极，只是吴邪眼里却闪过了几许茫然，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胖子本想告诉吴邪他被焦老板控制，但他看了眼吴邪头的针，联想到他们所在之地，便沉下了脸，道：“你不记得了吗？刘丧对你下了降，让你叫焦老板爸爸。他还检举了二叔，毁了吴家的风水，把奶奶气得进了医院。”

    “什么？”吴邪忽然觉得头疼得很，他下意识地想去摸自己的脑袋，霍道夫却在此时掀开帘布走了进来，笑道：“我倒是奇了怪，刘丧不是你们吴家人么？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死丧背儿，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做个吴家人。”胖子咬牙切齿地历数刘丧的罪状，吴邪初时还想反驳，可听了一会儿，就想到了他在死当区里发现的一些线索，沉声道：“是吴家先对不起他。”

    “哦？怎么说？”霍道夫走到吴邪身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露出了好奇之色。

    吴邪道：“那是我在十一仓死当区发现的线索，和以前一些事情结合推论出来的。当年九门的后人，我们的父辈，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扯在一起寻找虫族的秘密。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汪家的人在推动这些，可是现在看却不是那么简单。在他们去西沙的时候，除了我三叔，他们都被喂了尸蟞丹，激发出了虫族血脉。而这些人里第一个出现觉醒的是齐羽。也就是刘丧的舅舅，齐羽。”

    霍道夫目光中出现了些许变化，所有的事情还是回到了虫族这个根源上，吴邪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嘶，我的头好疼，能把针取了么？”

    霍道夫扫了他一眼，道：“你把事情说完，我一会儿给你解你体内的金铃蛊。”

    吴邪露出无奈地苦笑，道：“我以为，我们现在是伙伴了。毕竟，你那么恨刘丧。”

    “虽然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是你想做我的朋友，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值得我费心去救。”霍道夫目光冷冷的，吴邪笑道：“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那些线索你要是知道你一样可以推出来。后面的事情，大概就是齐羽借齐晋的名义和我二叔上了床。当时，我二叔很喜欢齐晋，所以他被齐羽得手了，采集了阳气，倒霉了大半年，还差点死了。二叔发现阳气被采后，设计报复齐羽，齐晋为了不让齐羽出事，就打算让自己成为雌虫，我估计她应该答应了我二叔什么，很可能行的是和刘丧一样的事情。她在用身体安抚雄虫，这期间我三叔也参与了，但是被三叔当时的恋人文锦发现了。文锦阿姨应该是觉得这一切无法接受，又或者是怎样，她把主意打到了西王母宫，想寻找另外的办法阻止身体异化。而齐羽和齐晋在这一过程中产生了冲突，他们的冲突是一个线索指向出来的，我只能猜，齐羽不知道齐晋是想救他，可能觉得姐姐很堕落，无法接受姐弟两个都变成了雌虫，在那次争吵过后，齐晋在文锦的帮助下，逃离了吴家，之后就涉及到了刘丧的身世了。”

    吴邪做了个动作，似乎是想找烟，霍道夫对于他的暗示只是冷笑了一声，道：“你想说完这个故事就去死？”

    胖子叹了口气，给吴邪倒了杯茶，吴邪食不知味地喝下几口茶，继续道：“我三叔留在十一仓死当区的纸张里，有提到过一个叫做刘浅墨的人。他是一个很厉害的道士，对虫族血脉上的研究很深刻。我猜测，这个刘浅墨应该是刘丧第一个养父，刘福的祖先。齐晋离开吴家后，找到了刘浅墨的后人，想以此来摆脱虫族血脉的困苦，可是刘福并没有传承到祖先的法术，甚至留下的相关记录都很少。刘福就是个普通人，齐晋生下刘丧后，就去了南海王宫，可能是根据刘浅墨留下的少许信息推测出来的吧，反正她把希望寄托在了南海王宫，只是这一去她再没出来。齐晋给刘丧留下的东西，也就只有一卷记载着怎么汲取人阳气的羊皮手册。这就是我所有的推测，如果是真的，刘丧恨我们也就是这样了。”

    吴邪闭上了眼睛，看得出来他很难受，只是这难受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还是他说的那些话，霍道夫听了之后没有意料中更加开心的感觉，他沉声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自然是去救小哥他们，还有……阻止刘丧和焦老板合作。”吴邪睁开了眼睛，眼中变得清明起来，“就算吴家欠他，这次也已经全部还给他了。我不允许他再伤害其他人。”

    霍道夫笑了一声，道：“你们欠他，我可不欠。找到刘丧后，他由我处置。路上，我负责保你的命。”

    “好啊。”吴邪也笑了一声，“可在此之前，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除掉姓焦的，你也别想碰刘丧。”

    “我知道，不搞掉他，你也别想救出你的兄弟。”霍道夫和吴邪的目光相交，像是有无形的利剑从两人手中相撞。胖子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吴邪的脑子里现在对所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个记忆，但好像他已经对他之前说的那些事深信不疑了。

    刘丧和焦老板合作，搞垮了吴家，举报了二叔，下降了吴邪，要和焦老板成婚……这些事情的真相，胖子知道在吴邪完全解降前，他应该无法告知吴邪了。霍道夫若是一同前往，他没有说出真相的机会，便是独处的时候，胖子也不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