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二选一

    刘丧在把纸条烧毁后，特意去看过那个服务员，眼神和暗语交流后他确认那并不是黑瞎子易容装扮的，只是单纯的传话者。

    黑瞎子曾经教过刘丧一套特殊的传话方式，吴邪也知道，刘丧和那个服务员简单的交流几句后，给了他一叠钞票作为小费。具体多少刘丧也没数，就是凭感觉拿的一小叠，那个服务员笑得挺开心，道：“他说过您给多少随缘，就像开盲盒一样，这确实是个令人惊喜的礼物。”说完，服务员又走到烤架边，若无其事地继续烧烤。

    过了一阵，焦老板哼着小调，拿着酒出现在了天台上。澄黄的酒水倒入碗中，闻得出酒香的浓郁，刘丧喝了一口烈，但是很香。装酒的是一个坛子，刘丧没去看里面泡的是什么东西，直觉里面泡的可能不是什么太能让他接受的，但刘丧还是喝了。

    喝了酒，便打开了话匣子，刘丧和焦老板聊了一些吴家的事情，有些问题的答案焦老板可以解惑，但有些也是模棱两可。

    “薛五是你的人吗？他被吴邪送进牢里了。”刘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焦老板就笑了，道：“他会出来的。”

    “越狱？”刘丧扬了扬眉，焦老板摇了摇头，微风吹过他头上的白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迷离，“这个世界很快就会迎来改变。”

    刘丧脸上神情有微妙的变化，之前吴家就在猜测薛五能联络政界的人原因到底是什么？是吴二白得罪的人已经到了那个层次？还是……这个国家权力中心徘徊的人物，从张大佛爷组织的那场史上最大规模盗墓行动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放弃过对虫族的探寻？

    如果是这样的话……刘丧向后靠去，整个人置身在了阴影里。上辈子他能和面前的男人联手灭世，他们手上又没掌握什么核武器，要想灭世那难度可比农民起义要高出N次方，刘丧能想象到的手段也只能是比现阶段人类文明更高的存在，那就是虫族。

    “你在想什么？”焦老板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刘丧慢慢啃食鸡翅的模样，道：“烤根玉米怎么样？”

    “玉米烤了会好吃么？”刘丧表示怀疑，在他的印象中玉米能好吃，都是因为水分充足，香甜。烤后就干了。

    焦老板拿了根串起的玉米放在烤炉上，刘丧从容地倒了杯酒，道：“这酒喝多了，不会醉吧。”

    “那看你酒量了。”焦老板笑着将那碗酒饮下，刘丧浅浅尝了一口，他需要把焦老板灌醉，然后找到一些他操控吴邪的东西，不过他不能做得太明显。

    “今晚，我睡哪儿？”刘丧问焦老板，焦老板将烤得微焦的玉米递给刘丧，一口下去确实水分没了，但田间农民自种的新鲜玉米烤出来仍旧有股特殊的香味。

    “你想睡我的房间么？”焦老板发出了邀请，刘丧笑了笑，没有拒绝。今晚他或许不用把焦老板灌醉，只用他熟睡。酒喝多了，自然睡得会熟。

    刘丧将碗里的酒饮尽，道：“只是单纯的休息可以。”

    “当然。一路奔波，你也累了。”焦老板顿了一下，道：“何况，按我们这个国家的民俗传统，结婚之前发生其他的亲密关系，是不太好的。我珍视你，愿意等你转化之后，再做其他的。”

    刘丧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道：“你不介意我怀着别人的孩子？按我们国家的传统，也讲个从一而终。”

    焦老板笑了笑，道：“从一而终这话的起源虽然很早，但在南宋时才开始变得严苛，往前对贞洁的要求可没那么高。尤其是汉唐，何况……对雌虫来说，贞洁这东西无丝毫用处。”

    “我变成雌虫后，身边的雄虫不会只一只，这样你也接受？”刘丧好奇焦老板的想法，焦老板看了刘丧一会儿，道：“我可以制造出和我一样的克隆人。不过，你要是实在有喜欢的其他雄虫，我也可以帮你把他拘在身边。”

    “你……真的喜欢我？”刘丧歪着头，焦老板扬了扬唇角，又喝下一碗酒，道：“不是喜欢，是爱。”

    缱绻目光注视下，刘丧敛下了眼眸，这种心境……和很多年前，他期望和张起灵、吴邪三人行的时候一样么？好像不一样，因为他对吴邪并没有焦老板对其他人那样，好像可以完全掌控一切的自信。

    刘丧并没忘记黑瞎子留给他纸条的提醒，焦老板要杀他，这个杀是字面意义的理解吗？爱他所以杀了他？这个逻辑不对，如果是爱另一个世界的刘丧，所以杀了他……

    刘丧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又很迟钝，他看着已经有了醉意的焦老板，和一盘鸡骨头，道：“困了，回去休息吧。”

    “好。”焦老板点了点头，优雅地用纸巾擦去刘丧嘴边的油渍，然后起身做了个手势，刘丧笑了笑，一下软倒在焦老板身上，道：“行了，都醉了。别讲什么绅士风度了，直接，直接走吧……”

    刘丧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焦老板似乎也不是那么稳，两个人回到睡房，刘丧先行瘫软在了床上。他并没有完全醉，对焦老板道：“你先去洗，我眯会儿。”

    “好。”焦老板将手杖放到一边，然后房里响起了走动声和水声。刘丧没用动，他确实躺在床上休息，刘丧知道他需要休息。只不过，没想到这一眯，醒来直接到了后半夜。

    刘丧发现这点后，看了眼睡在他身旁的男人，焦老板确实睡得很熟了，有了轻鼾。而刘丧则像只猫咪似的盘在他身边。而且刘丧身上已经被换上了轻薄的睡衣，低头嗅了嗅，还带着一股很淡的香草气息。

    刘丧小心地爬下了床，借着窗外的月光，他能看见房内的情形。他先是在屋子的柜子、抽屉这些地方找了一圈，然后把目光转到了放在墙角的行李箱里。

    焦老板会把那些操控吴邪的东西放在里面吗？刘丧看了眼全无所觉的焦老板，正准备打开行李箱，却忽然听见了墙外的异响。

    刘丧早在进天麟楼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的空间不止他看见的那么大。只是那时候并没有人在那些空腔里走动，而现在刘丧确切地听见了脚步声。有人从五楼直接到地下，那是一条直通地底的楼梯，藏在这楼某个房间里。

    刘丧听着脚步声远去，慢慢地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里面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外，放着一樽玄武青铜像，中间有裂口，使得刘丧看见的青铜像只剩乌龟部分了，但还能看出些许缠在乌龟背上的蛇身。

    刘丧慢慢拉回了拉链，他的目的并不是这半个乌龟。虽然感觉这个玄武龟会起到重要的作用，但刘丧并没有对它做什么。

    刘丧走出了这个房间，夜风中他隐隐能听见不真切的……阴语，有东西在邀请他，去往那空旷的楼梯。

    月光惨白，刘丧慢慢走向开有秘密通道的房间，“咔哒”一声，没有锁。房间里也没别的人，甚至刘丧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里有块铁皮嵌在床头处。就像在引诱着他，进入那个黑暗而充满了怨气的空间。

    刘丧心里忽然有了喜意，怨气那么重肯定和操控吴邪魂魄的东西有关。即使无关，也是很适合做那些阴私邪术的地方。

    刘丧打开了铁皮入口，里面很黑，但可以摸着铆钉，一阶一阶地爬下去。这个楼梯通往的地方是口井，井里有很多的老砖，已经被磨损的没有棱角了。空间大概十个平方左右，在井壁上有一个缺口，深入山体岩石中，刘丧顺着爬进去，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但那并不是新鲜的，才死过人的味道，刘丧能感觉到怨念和亡灵低语声在加重。刘丧的额头渗出了汗水，肚子有些难受了。

    在民间传说里，孕妇是不惧阴邪之气的，因为常人阳气来自于左右肩膀和头顶的三把火，鬼要害人必先灭去人阳气。而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是一把鬼魅无法灭去的火，但是刘丧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一个，无形中和这洞里的阴邪倒产生了某种联系。

    刘丧感觉到了无边的压抑和窒息感，尤其是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刘丧知道前面可能有危险，但他并不甘心就那么回去。

    他默念了几句潘子的名字，便继续往洞里爬行，很快他看见了光亮。在往前的地方有了电线和小灯，只是……那些条路上铺满了死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填在缝隙里的死人，这条通道的底部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不规整缝隙，里面都放着一具具码得平整的尸体，将不规整的路填平了。刘丧在那一瞬间认出了好几个熟悉的人，都是解雨臣的人，脖子都被刀切断了。

    这是解雨臣的救援队伍，全部都死了，粗略一数，大概有三百多个，都死了。几乎每一个都是一刀毙命，血都早就干了，很多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眼睛都是浑浊的。

    刘丧一边数一边往前爬，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冷水浇头的恐惧和震撼，此时倒变成了一种冷静，甚至让他觉得前方并不是那么危险。

    这段用解雨臣手下伙计尸体铺平的道路并不算长，刘丧爬出去后看见了摆放在这小空间里的娃娃，上面用符纸贴着吴邪的生辰八字。旁边，还有一盏油灯，在地上轻轻地跃动着火光。这个空间被简单的装点成了微型书房的样子，远处还有通道不知道通往那里，刘丧也没办法去看，因为在那里面站着一个人。

    刘丧慢慢地往后退去，他觉得那个人应该看见他了，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追来，只是平静地在黑暗中看着他。刘丧清楚，那绝对是个活人。

    他失败了。刘丧在退回去的时候，甚至没用动那个贴着吴邪八字的娃娃，恍惚间，他又想起了黑瞎子的那张纸条：他会杀了你，快逃。

    在刘丧退回房间的时候，那里已经多了三个人。焦老板仍旧穿着睡衣，坐在桌边喝着泡好的茶，他身后站着两个刘丧不认识，但潜意识里觉得危险的人。那两个人应该不比黑瞎子他们弱，这是刘丧的一种感觉。

    “夫人。”焦老板唤了一声，掀开的盖子里，有茶汤的热气飘起，使得刘丧看焦老板的视线有些模糊，“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只能算一半吧。”焦老板拍了拍手，“砰”地一声，身后的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扔到了刘丧身前。尽管只是背影，但刘丧认出了那个人——解雨臣。

    粉色的衬衫已经被鲜血完全染红，就连那张脸也因为血污让人无法辨认，可是那双眼睛……刘丧不会认错。

    刘丧不动声色地看向焦老板，焦老板笑道：“吴邪和解雨臣，你只能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