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电报

    刘丧上岸后，能听见一些“滴滴哒哒”的声音，那种声音是机械产生的，刘丧虽然没用过电报但是有张日山之前说的话，不难推断出这个休息室里真的有外界的电报来传递信息。除此之外，刘丧还听见了一种阴语，他知道这里有灵体存在。

    刘丧并不感到害怕，他甚至感觉就是之前在水底拉他进来的那个东西先进去看电报了。善意的灵魂，很可能是同伴，也可能是故人。

    往里深入，是一个不高不矮的空间，刘丧低头哈腰可以站立，整个空间大概一百平米左右，顶上可以看见很多树的树干伸入，支撑了中间的梁木。而地下阴暗的地方全是虫子，刘丧的脚一抬，就有无数种类的虫子被惊扰，而滴答电报声来自东南角一个奇怪的神龛，也有很多虫在上面爬。房间的左侧放着一个柜子，柜子上有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放了些纸张和笔，还有一些一块块像牛角的东西。

    电报需要翻译，但是发来给张日山的，他设定的密码并不复杂，刘丧倒不急着去看电报，因为那些虫子实在有些恶心。他走到柜子前，拿出那些牛角，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牛角，而是犀角。

    犀角燃烧时，可以照出人看不见的东西，晋书上写是可以通鬼神的，而在胖子和吴邪的冒险旅程中，他们也使用过几次犀角，验证了这一功效。

    刘丧把之前的火炬拿来了进来，投放了一块犀角进去。犀角燃烧时，空中升起了几许烟雾，而刘丧也看见了这房间里多出的人——霍道夫。

    刘丧手里的火炬晃了一下，倒不是别的，主要是之前紧追他不放的鬼尸就是霍道夫的肉身所制，再看到霍道夫刘丧心里惊讶之余，又不免感慨一句，焦老板好毒的心思。他杀了霍道夫，抽离了霍道夫魂魄，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

    “你救了我，谢谢。”刘丧对霍道夫是有愧的，他当年确实为解雨臣欺骗了霍道夫，没想到霍道夫现在还肯救他，他也希望他们能成功吧？

    霍道夫静静地看着刘丧，灵体状态下，整个人呈半透明的状态。他没有在被人用术法加持下，承受天雷锻体，他就只是普通的死去的人，离体的魂魄，无法和那具有江子算灵体的鬼尸相抗。

    刘丧看着霍道夫走向那台电报机，上面附着的虫子被阴气所逼，自动散开了，然后就看见霍道夫拿起笔，在上面写出了一行字：带我进雷城。

    “好。”刘丧点了点头，道：“霍家的虫族血脉是什么？”

    “狐。”看见上面出现的字，刘丧心中了然。他走到霍道夫身旁，拿过那支笔，道：“我要翻译电报了。”

    霍道夫没什么表情地退到一边，在刘丧根据电报翻录文字的时候，已经布满灰尘的唱片机响了起来，里面放着上个世纪的歌曲。

    刘丧翻录的动作一顿，有那么瞬间，他感觉时空交错，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个人，一支笔，在密闭的空间，伴随着夜上海女星的歌曲孤独地进行自己的任务。

    要是有一杯茶……就好了。

    然后，一杯泛着热气的茶杯真的就出现在了他手边。刘丧诧异地去看霍道夫，他仍旧没什么表情，那杯茶刘丧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什么乱七宝糟的东西形成的幻象。刘丧听过鬼魅会把蛇虫鼠蚁幻化成美食，宴请活人的传说。

    “你恨我吗？”刘丧叹了口气，婉转悠扬的靡靡之音中，四周的灯光和环境出现了变化。破败、晦暗的屋子，变成了古典装潢的别墅，是霍家的宅子。

    而霍道夫的灵体也变得真实，他对刘丧道：“再点一只犀角。”

    刘丧依言，将又一只犀角投入火炬中，霍道夫拉起他的手，道：“和我跳一支舞。”

    “可是……”刘丧看向那翻译了一段的文字，放在桌上的笔，却在此时无人操控而自己动了起来。

    刘丧站了起来，挽住了霍道夫的胳膊，踩着拍子，跳着他并不熟悉的交际舞。霍道夫主导着他的步伐，刘丧说了声“对不起。”

    他看不清霍道夫的神情，只是在一首首的曲调中，配合着他。他也想尽量地为那份愧疚做出弥补，他贴紧了霍道夫的身体，低声道：“进入雷城，完全觉醒后，你是不是能活过来。”

    “是。”霍道夫的声音很轻，他看刘丧的眼神充满了柔情，道：“活过来后，你是不是就觉得和我两清了？”

    刘丧一怔，他的步子停了下来，音乐也随之停止。他不知道霍道夫是不是生气了，他想霍道夫要想把他困在这里总是有很多手段的，可是这样也失了他指引他来这里的本意。

    “我不骗你，我已经不会去爱了。”刘丧说完这句话，四周精美的景象变回了那间破败灰暗的休息站。

    你骗人。

    霍道夫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刘丧走向那翻译了纸张的桌子。死后，他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吴邪骗他，他和胖子要对付刘丧报仇。还有此时刘丧说的不会再爱，这个人在点燃犀角的时候，明明无比渴望想要看见张起灵的。霍道夫确信，刘丧内心深处还是爱着张起灵的。

    不过，他也骗了刘丧。刘丧之所以会想着张起灵，除去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深处对张起灵无意识的思念外，还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当时带他来到休息站的灵魂确实是属于张起灵的。

    霍道夫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张起灵为什么不出来见刘丧，他没兴趣知道，也不打算告诉刘丧。刘丧既然觉得他不会爱了，那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如他所想，让他永失所爱。

    刘丧本来打算拿了那张翻译的纸张后就离开，但是纸上翻录的内容却让他大为震惊，纸上的信息是以信件模式翻录的，如下。

    尊敬的张先生：

    如您所料，当第一批转化成雄虫的人现世后，就被投放到了战争中。位于缅甸的叛军金九，首先发出了对云南和西双版纳的进攻。而后相邻的一些亚裔国家也发动了对我国的进攻，他们几乎不惧枪炮袭击。为了减少伤亡，我们也不得不用您留下的方法，转化一些军队中的人为雄虫。但是除了军队，各地也陆续有平民转化，各地犯罪率暴增，有些地区已经到了警力无法镇压的地步。

    如果持续下去，我们只有更大规模的转化雄虫，但是您说过，雄虫在转化中如果没有雌虫安抚，将在痛苦中彻底失去理智。这样带来的后果只会让动乱进一步升级，是饮鸩止渴，可我们确实没办法了，宪法的修改已经提上了日程。请您尽快破解虫族之秘。

    林敬民　留

    林敬民？刘丧并不认识这个人，倒是信件上提到的金九，让刘丧很有些在意。刘丧隐约记得，当时在缅甸，吴邪他们能对抗焦老板，是因为把金九爷拉到了自己这边。而当时金九爷说过，有巫师告诉他，那一天会出现他的卧龙军师，金九正是认定了吴邪是他的军师，才会出手相助……所以，金九是知道虫族事情的，而那个给他传递信息的巫师，和各国的动乱必然是有关联的。

    巫师是一股势力，还是多股势力，最后推出的一个人，这一点还有待考究，但是这份电报的信息量确实巨大，宪法若是修改……已经预示着这个世界的改变到来了。

    就在刘丧思考的时候，霍道夫忽然道：“林敬民是国防部的人。”

    刘丧挑眉，道：“他是什么人不重要，我们的动作得加快。”

    雷城的流速和外界是不一样的，比例差不多是雷城一天，外界一年。刘丧他们进去且不论能否成功觉醒血脉，耗费几天时间是必然的。几年之后，外界会怎么样，中国是否还存在，世界的人口又还剩多少，这些都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问题。

    刘丧敢去想，也无所谓最后的变化，但外界有他牵挂的人，有他的孩子，他不想那些动乱波及到他们。

    刘丧将信纸烧毁后，重新入水。霍道夫跟在他身边，没有犀角照耀，刘丧看不见他的形体，但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这一次回程，没有看见江子算操控的那只鬼尸，折回山洞的路异常的顺利。

    只是刘丧才一进入山洞，就看见一股烈焰从他身侧射过，随即便炸裂般爆在了空中。在烈焰爆射的刹那，响起了一道凄厉的惨叫，霍道夫的灵体显现了。半透明的躯体，在烈焰灼烧下几欲散烈。

    “你做什么？”刘丧大惊失色，他挡在霍道夫身前，看着操控这道烈焰的解雨臣，他人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虚弱，脸上的狰狞疤痕仍在，但是呈现出一种烈火涌动般的痕迹，就像是有火焰在他的皮肤下涌动，而在他身后，是已经完全死去的张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