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醉行2、日常出行
“二一,在想什么?”磁性的嗓音徒然响起,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 “禀王爷,属下没有想事,只是在警惕您的安全。”秦朗面容平静,垂脸恭敬地回答。 在这位靖王面前,他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合适的筹码,尤其身上贴着一张可疑的标签什么都不方便做。但是唯有忠诚可以不要钱又可以稀释疑点,所以他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对他往死里忠诚就对了。 这种洗脑下,秦朗相信此刻若有一把剑刺来,他第一反射地绝对不是自个儿躲避,而是扑过去为主子挡剑。 但或许运气不好他就死了,然而秦朗他就是个赌徒,也享受这种在悬崖上走钢丝的刺激。 要说他这大半年练的最为得心应手还有一点——表情。 靖王手下的影卫训练有素,就是表情都是像制式符号,他只需要照做,练久了就跟真正的面瘫没什么两样。 这般忠诚值守木讷呆板的下属,时日久了果然渐渐令靖王放松了警惕,他不再那般动不动拿他命试探,有时候虽然会莫名其妙的不满什么,但是秦朗却能捕捉到他神情下的放松。 只是前些时候这位爷终于从欣赏他各种表情为乐变得无趣不耐让他清静了一段时日,近来不知怎么的,又开始作了。 比如明明让他欣赏自己和宠姬调情的是他,之后看了他的表情半响怒不可遏的也是他,不过他是爷他有权喜怒不定,反正他大爷不高兴他就立马跪下请罪求罚就是了。 跪着总比没命强,只有秦朗自己清楚,他一副不把自己命当一回事的模样,实际是最爱惜自己的命。 因为只有活着,一切才有翻盘的机会。 “嗤!没有武功没有内力,你警惕哪门子的安全?”靖王冷笑一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猛然拉近,看着秦朗的脸色带着一丝不健康的苍白,平时比较浅淡的唇色更是显出了暗紫的色泽,不禁皱眉道:“不是已经给你心法了,怎么还不会用内力?” “属下愚钝,请王爷降罪。”秦朗低眉垂眼恭敬地回答。 “哼。”靖王放开他的脸,冷哼一声说:“离中都越近,天气就会愈加寒冷,本王可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贴身侍从被冻的瑟瑟发抖。可要本王赐你暖手炉?” “属下不敢。”秦朗已经熟背古代下属对上司的五句金言:属下不敢,属下愚钝,属下无能,属下该死,属下遵命。任何时候都可以套用进去,堪称狗皮膏药万能贴。 靖王盯着秦朗的脸看了半响,忽然取出一个杯子搁在他面前,自瓶中倒出酒液,“喝了。” “是,属下遵命。”秦朗毫不推脱,眼睛都不眨地端起杯子就一口喝干,想不到这酒闻有花香甜味,却是种烈性酒。只一入口就有股灼烧感自口舌中炸开一路顺着食道滚入胃部。 秦朗猝不及防地呛咳了一声就死死抿住唇抑住了咳嗽的本能,半响才哑着嗓子道:“谢王爷赏赐。” 大约是这位爷又想捉弄他,欣赏他的狼狈了,但是这口酒还真让秦朗浑身暖了一点,就是被咳嗽憋得脸上浮现了一丝薄红。 “再喝。”靖王支着额头看着他的模样目光微转,就着他那直白赤裸的目光,秦朗就像毫无所觉一般低声应了声‘是’便伸手直接取用酒壶盛满杯子一口闷了。 因他之后的一句“我没说停你就继续喝。”的话,秦朗只得一杯接一杯的喝,所幸这酒壶本也不大,不过堪堪十几杯就已经见了底。 晃了晃晕眩的脑袋,秦朗咬了一口舌尖才道:“启禀王爷,属下已经用完。” “感觉如何?”靖王一手挑起秦朗已经驼红的脸,欣赏着他有些涣散的双眸。 “属下……不胜酒力,请王爷降罪……”秦朗甩了甩脸,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脱离那只握住他下颚的手。 “可暖了?”靖王捏紧了手指,目光转深,盯着秦朗飘忽的神色,轻声道。 “……是。” “二一,你也到本王身边半年有余了,你说说,本王待你如何?”靖王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不错过一丝他的表情。 “王爷……待属下,恩重如山。” “哦?既然如此,那不如告诉本王,你是谁?” “秦……请王爷明示,属下,不明白。”秦朗险些脱口而出,顿时心中一凛,及时地刹住了口。他口齿含糊,目光茫然地看向靖王。 靖王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半响才道:“本王虽对底下的影卫侍卫不能一个个熟络,但是,是不是自己家养的东西,还是能一眼分辨的出来的。”他抬起手指轻轻地扫过秦朗的眉骨,拨了拨他纤长的睫毛缓缓说:“本王在你眼中,可没有看到对主人的敬畏。你说,连这个,你都忘了?” 他没说出来的是,对于常人,就是忘了,也会对强者皇权有着天然的敬畏,一个下层贱民,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度,何况这个下属口中说忘了,转身还能研制出那种巧夺天工的武器,这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破绽了。 一开始留着他,只是拿他当乐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这个下属身上看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傲骨。 或许他以为表现的对自己忠诚不二无有不从的模样便能取信他,但是他东方靖自小见多了对自己卑躬屈膝的人,就是再有风骨,在他面前也会谨言慎行,那就是一种“畏”。 这么些日子对这人的观察他也不是毫无所获。刑罚他也怕,却当真与那些个暗卫一样能忍,若非他一开始就存疑,还真当这吃了偌大苦头后还能转头恭敬忠诚跪回自己面前的是原先那个二一呢。 聪明机警,身手奇特,有些十分有意思却能致命的手段,忍常人所不能忍,懂得把握时机尤其是擅长忖度人心,能屈能伸。有时候东方靖有种被他抓握到真实性格喜好的感觉,这是十分危险的。 他越是观察,越是发现他身上的一些……有意思的地方,让他越发舍不得杀掉。 若是对方是敌国身份特殊的人,或许他们会棋逢对手,然而观察至今,他没有找到他丝毫通敌的蛛丝马迹。 “王爷……”秦朗茫然惶恐地看了一眼靖王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若王爷怀疑属下身份有疑,请王爷赐死。”他面容凄惶地扬起脸,将脆弱的咽喉展露到靖王手边。 靖王心中一悸,险些被他这般全心献出自己的模样蛊惑了,不是没希望过若是这个人当真忠于自己多好,然而他却始终存有一线疑虑。 “呵,这是做什么?”靖王扶他坐起,“本王又没怪罪你的意思,怎就露出这般神色。” “知道本王最喜欢你的哪处吗?” “请王爷明示。”秦朗垂下眼恭顺地问道,然而靖王却不答,只是指背轻扫秦朗的眼皮,凑到秦朗面前,沉声道:“本王不管你是真失忆也好,冒充也罢。本王要你记得,你现在……是本王的人。” “属下本就是王爷的人,万不敢有二心。”秦朗的声音掷地有声。 “……是吗?”靖王目光深邃,忽然拉过秦朗的脖颈俯身将他压在矮几上,“若是本王……要你完全属于本王呢?” 秦朗诧异地瞪大了双眼看向东方靖,早就觉得这王爷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平日里动手动脚的,原来他真是个基佬? “怎么?不愿?”过近的距离让两人呼吸交缠,东方靖原只是试探,然而真做了之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的亢奋,仿佛撕开了先前一直困扰自己的东西,索性放开了手抚上秦朗劲瘦的腰肢。 第一次被一个男的压在下面,秦朗几乎要克制不住皱眉反抗了,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反抗的时候。洒在唇上的呼吸有种暧昧的热度,秦朗不自在地别过脸,放松了身体低声说:“属下本就是王爷的,若是王爷想要这具身体,属下自当奉上。” 如果这货真敢对自己做什么,他就是活不成也得先弄死他。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对他来说,死不可怕,菊花的贞操却是凌驾一切之上的。 靖王定定地看着秦朗温顺地眉眼,低低一笑,却是缓缓松开了他的压制:“是么?那么你可要记住今日的话,否则……这愚弄我的代价恐怕你会付不起。” “属下不敢。”秦朗顺势滑跪下去,抱拳于头顶恭敬地回答。 “怎么,这会儿酒醒了?” 秦朗面上一红,尴尬地说:“属下不敢不醒。” “呵。”东方靖心情大好,一贯冷峻的脸上竟隐隐浮现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