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的浓雾2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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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盯着前方头也不回、大踏步走路的人，停下了脚步。 高驰见四处无人，转身笑着说：“小鹿。” “……” 哪还有人！ “草！” 高驰眉头一跳，立刻沿路跑了回去。 陆离见他找了回来，撇着头看着马路对面，那里是县招待所。 高驰见她盯着招待所，嘿嘿嘿笑，说：“我和江超一间房，不方便。” 陆离：“哦。” 高驰从这声“哦”中听出了一丝愤怒，忙解释说：“我们现在关系不一样了，得保持点距离。” 陆离：“哦。“ 高驰莫名有些高兴，他有种感觉她的愤怒似乎是冲着刚刚自己的冷落态度来的，他咧着嘴笑，说：“走，吃饭去。” 两人隔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走着。走了会儿，高驰拦下一辆出租车，将人推进后座，自己坐进副驾。 车子启动，慢慢走着，陆离转头看着窗外。 高驰问：“吃什么？” “……” 高驰转头看过去，陆离盯着车窗外，脸色不明。 车内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司机被这诡异的气息搞得云山雾罩，看向后视镜，打量后座上的人。 脸色平静。 他又看向副驾上的人。 笑容满面。 司机暗暗叹了口气，摇摇头，收敛心思专心开车。 年轻人就是爱闹别扭。 好半晌过后，十字路口处，后座突然传来轻轻一句：“麦当劳。” 没等副驾上的人开口，他直接拐了弯，说：“两个路口后就有一家。” 到了，高驰付钱下车。 后座上的人偏着头看着另一侧窗外，高驰打开后座车门，笑着说：“请吧，陆小姐。” 陆离这才转回头，下车。 陆离依旧点了份双人套餐，点完餐也不说话，直接转身离开，店员看一眼她背影，笑着看向面前高大的付款人。 高驰付了钱，然后等餐配齐了才拿着餐盘去找陆离。 店里找了一圈才找到她人，人坐在偏僻的一侧角落，撇着头静静地盯着窗外，高驰笑着在她对面坐下，将餐盘往两人中间放。 过了会儿，陆离才转回头，她拿来一个汉堡撕开包装纸，啃了一口便扔到高驰手旁。 真生气了。 这下，高驰完全肯定她是冲着刚刚的态度，他嘿嘿嘿笑，拿来那被咬了一口的汉堡张口啃了。 陆离盯着他，木着脸，“你吃了，我吃什么？” 高驰顿了顿，拿薯条沾了点番茄酱送到她嘴边。 陆离面无表情，然后，张开嘴吃了。 高驰看一眼四周，笑着说：“这里没人认识咱们，不用担心。” 陆离嗯一声，看着他，“怕我给你脸上抹黑？” 气得不轻。 高驰猛地一个激灵，忙放下汉堡，抓住她手轻轻握着，笑着说：“怎么是抹黑呢？你那么英勇，是我的榜样。如果让何局知道我俩的关系，他肯定不会让我查这个案子，我得避嫌。” 陆离没想到这些，只想到他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那些女孩，愣了片刻，她拿起一根薯条沾了点番茄酱，送到他嘴边。 “我跟你一起。” 高驰张口咬下，嚼了两口吞了，摇头说：“不行，你不是警察。” “他们又不知道。” 高驰松开她手，拿起汉堡低头啃着，声音含糊：“太累了。” “不是还有你吗？” 高驰抬眼，陆离看着他，“我陪着你不好吗？” 她面无表情，眼中似有寒光，高驰一顿，点头如捣蒜，“好好，当然好。” …… 山阴县人口不多，只有一所高中。高中崭新气派，和这破旧的山阴县县城格格不入，本来破旧不堪，但蒋健华到任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找投资筹建新校区。 教育是国之大计，国家对教育的投入也不遗余力，蒋健华因着自己的成长经历，到任后更是致力于新校区的建设并亲自监督此事。 新校区在次年九月投入使用，老校区也没荒废，增设了复读班级。五年来，成果显着，山阴高中学生越来越多，本科率也越来越高，也吸引了附近县城的生源。 高一年级12个班，每个班级80人左右，一共966人。 才八月中旬，只有高三为了来年的高考提前开了学，高一高二年级还没开学。 高驰直接带着陆离找到了教导处主任，教导处主任按照高驰的要求，将近两年来辍学和失踪的女孩名单整理出来。 一共9人，两人挨个打电话过去询问，最终确认6人辍学外出打工，1人已经嫁人，还有两人就是陆离遇到的两个女孩，周晓宇和孙思思。 剩下的两人，需要去各个初中挨个核实。 山阴县一共十一个乡镇，八所初中，挨个核查太浪费时间，高驰当即打电话给陈队，请他帮忙找寻信息。 趁着高驰打电话的功夫，陆离给张先勤打了个电话，可张先勤说她也不知道。 陆离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于是不再问。 先找到受害者完整的资料，才能继续查明真相，可目前，两人知道的信息少之又少。 需要时间。 午饭间，陆离不时放下筷子，不停翻看手机。 在她再一次低头看手机的时候，高驰伸手拿走了她手机。 陆离眼睛随着手机走，高驰看她一眼，将手机扣放在桌面，说：“好好吃饭。吃完了，我们挨个学校找过去。” 陆离移开视线，盯着他脸，高驰脸色严肃，她摇头说：“吃不下。” 高驰见状，不再勉强，低头快速扒饭。 县城的三所初中跑完已是天黑，陆离累得直接睡着了，直到车停都没醒过来。高驰也累了，他将车停在路边，靠在椅背也闭上了眼睛。 睡了一会，高驰被一声呼叫给惊醒。睁开眼，副驾上的陆离双眼紧闭，嘴里呼叫声不断。 声音含糊不清，高驰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得拍了拍她肩膀，“小鹿。” 陆离猛然惊醒，她身体剧烈抖了下，然后，睁开眼睛。 见她如此剧烈的反应，唇色微微发白，高驰猜测问：“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 缓了会儿后，陆离点了点头。 看她模样被噩梦吓得不轻，高驰笑了声，摸了摸她脸颊，安抚了会儿，带人下车找地方吃饭。 已接近十一点，街边店铺大都关了门，找不到饭馆，高驰买了几盒泡面，然后搂着发愣的陆离回了宾馆。 陆离洗漱，高驰烧热水泡面。面好了，陆离推门出来，高驰脱了T恤去洗漱。 高驰出来时，却见面动也没动，人坐在床边翻着手机，他走到床侧，盯着她的头顶。 半晌她也没什么反应，高驰弯腰一把将人横抱起来，放到电视机柜前的凳子上。 “好好吃饭。” 高驰挪过凳子，在她身旁坐下。 面泡久了有些软，陆离本就不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叉子。 面几乎没动，高驰看了她一眼，也不勉强，问：“明天一早几点出发？” 陆离发了会愣，说：“越早越好。” 高驰有些困惑。 按照她一贯的冷淡性格，她压根不会管这些事情，但她要求跟着，比死者的家属更着急，有些反常。 他皱了皱眉，没问，点头说：“好。” 半夜，高驰起床上厕所。 身边床空着。 高驰拧开床头灯。 屋内没人，卫生间也没人。 高驰上完厕所，打她手机，音乐刚响起就挂了。 声音从门外传来。 高驰推开门。 灯光昏黄，走廊尽头处的楼梯口台阶上，一人背对着坐着。 高驰走过去。 陆离对着窗户将烟雾吐出去，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直到那道影子在身旁停下，她才抬手将烟放到嘴边。 高驰盯着她单薄的肩膀。 走廊顶灯的光落在她背上，她身后是暗淡的光明，身前是浓烈的黑暗，烟头的红光偶尔照亮她脸，她的脸色如同黑夜，深沉，浓烈。 她察觉到却始终沉默，像深陷某个世界，明明有机会出来，可她不愿意出来。 高驰皱了皱眉，在她身旁坐下。 手里的烟抽完了，陆离扔掉烟头，又点燃了一根，高驰这才伸手去拦。 陆离抽回手，高驰挑了下眉，将她手里的那盒烟拿过来，也点燃了一根。 烟雾缭绕之中，两人的影子落在窗下的墙面上。 墙面上贴着白色瓷砖，瓷砖没有图案，砖与砖之间的缝隙塞满了灰尘，与白墙相比，这些灰色的痕迹像是轨道线，它横着一道，竖着一道，构成时间的轨迹。 这家宾馆和这县城一样，也满是古老的味道。 最后一口烟抽完，肩膀上突然落下一重物，高驰手顿了一下，转过头。 陆离双眼紧闭，歪头靠在他肩上，她手里的烟还剩下半根。 高驰看了她一会儿，将烟拿走扔掉，然后弯腰将人抱起。 似是困极，这么一番折腾，她连动都没动，高驰低头看一眼，走回屋将人放到床上。 一早六点，陆离睁开眼，叫醒高驰。 洗漱过后，两人下楼出发。 高驰开车先去最近的一所初中。 开到半路，陆离捂着肚子叫停了高驰。 车刚一停稳，陆离推门下车，两步走到路边，弯下了腰。 “呕”的一声，高驰忙下车，走到她身旁，轻轻抚她后背。 待陆离吐完，高驰拧开一瓶水，让她漱了漱口，扶着她坐回了车里。 “走吧。” 开了一会儿，高驰见路边有家药店，立刻停车进去买了盒晕车药。 吃完药，车子启动，陆离把头靠在车窗上。 窗外，道路两旁皆是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偶有几栋楼房一闪而过。 “明天周六了。” 高驰看过去一眼，说：“今天争取走完，你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陆离摇头，“走不完的，山阴都是山。” 明天不是工作日，想找到剩下的两人就要折腾更久，在这期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高驰岔开话题，问：“你晕车？” “嗯。” 高驰想起医院那晚车停溅起的水花，挑着眉问她：“驾照国外拿的吧？停车都不看人。” “嗯。” 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来，陆离回：“对，国外比国内拿驾照容易很多。” 见她兴致不高，高驰点开手机打开音乐。 重金属音乐，女声慵懒，男声沙哑。 “我那个隔壁邻居是个神经病，每天半夜放这首歌。” 陆离心思不在音乐上，盯着窗外，随意嗯了一声。 马不停蹄也才跑了三所初中，没有丝毫犹豫，高驰立刻开车前往下一所初中。 夜路漫漫，高驰困到极致，打了个盹之后，他将车停到路边，想趴在方向盘上闭眼休息一会儿。 陆离说：“我来开。” 高驰没拒绝。 两人换座，高驰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眯了一会，高驰清醒过来。 车速不快，开得很稳，前方道路一片黑暗，车灯照亮的地方，蛾虫上下飞舞着。 他转头，车内昏暗，驾驶座上的人一脸沉静，她的模样又与以往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高驰说不上来，他侧过身体靠在车窗上，盯着她看。 “什么时候拿的驾照？几年了？” 陆离往身旁看一眼，说：“十年了。” 左侧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霓虹灯招牌，是宾馆，到了宾馆门口，陆离将车停下。 宾馆老板已经睡下，见两人进来，立刻爬起来招呼。 高驰见柜台里有烟卖，买了一整条。 两人困到极致，稍微洗漱了一番后，倒头便睡。 夜间，高驰翻了个身。 身边床空着。 高驰睁开眼，穿衣下床，推开门。 楼道空着。 高驰往楼梯上下看了一会儿，往上走。 顶楼天台的门大开着，楼道的声控灯不知是坏了还是本来就如此，只隔十秒便暗下去，高驰在天台门口停下。 声控灯再次暗了下去，天台也陷入一片漆黑，围栏旁隐约立着一道人影，手里红光一闪一闪。 高驰迈步走进天台，走到她身后，将人搂进怀里。 后背温热，陆离身体一松，往后仰，整个人窝进他怀里。 高驰胸口贴着她后背，双手交叉贴在她小腹，右脸颊贴着她左脸颊缓慢地蹭着。 过了会儿后，他问：“失眠？” 陆离问：“吵到你了？” 高驰摇头说：“少了个人搂着，睡不着觉。” 陆离顿了一下，说：“那以前怎么睡得着？” 高驰拿走她手上烟，扔到地上，拿脚踩灭。 “不想我亲你？” 陆离抬手摸了摸他脸，问：“喜欢我什么？” 高驰说：“长得美，身材好，脾气差。” 陆离噎了一下，说：“自作自受。” 高驰呵一声，手指掰过来她下巴，吻了下去。 待人快喘不过气了，高驰才放开她。 “不是亲不下嘴吗？” 高驰说：“少抽点，能亲更长时间。” 陆离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