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来来，开大开小买定不离手。” 杜衫随意扔了几个铜板在赌桌上，开盘手揭盖一声吆喝，“二二点小。” 几个壮汉围在最前面，也有那么一两个机灵的挤在前面参与，杜衫从赌坊出来后打赏一笔钱给引路人。 “谢谢爷，可玩得致兴，这县里头还有其它赌坊待爷致兴。”引路人嘴角笑地开，一副尖嘴猴腮貌。 “嗯，爷问你这里有几家镖局。” “爷你可问对了，这里多都以走镖为生，要说镖局当以金狮镖局为最，接着是灵门镖局能接捧，两家数一数二的厉害准没错。” 杜衫若有所思，自喃着，“金狮镖局灵门镖局。”接着又对引路人道，“我要走灵门镖局，你帮我上走镖的贴之，后来客栈寻我，做的好自然再多给你一笔。” “爷，你要走送到哪。”引路人笑得更开。 “华城。” 回到客栈，杜衫就在自己客房休憩，打算晚上再出门。 这次寒兮卿继续让他走暗线，白虎门副堂主亚琼配合他走明线，亚琼伪装技术高超，能让千张面寒莺莺都为之欣赏。 第一次见亚琼是他新上任堂主之时，亚琼蹦蹦跳跳观摩着他还唤他一声杜哥哥，是个活泼外向女子；第二面时是在北街，亚琼伪装成满脸胡须的屠夫唤他杜大夫，声音意外地粗犷雄厚。 醒来时，杜衫开窗见天已是黄昏时分。看着绵绵层云渐渐染成紫色，心里想的却是金狮镖局，金狮镖局背靠的大树是达氏，达司令只是达氏这颗大树下的树枝，压垮掉达司令还不至于让大树倒下，树枝要一起慢慢修剪，到只剩枝干时便可轻易推倒。 不知哪里传出来的消息，金狮镖局有一本秘籍，修炼秘籍者内力倍升，金狮镖局没有否认消息，而秘籍正藏在金狮镖局本家中。 另一面，寒兮卿委派下来的任务却不在于秘籍，而是看中金狮镖局的账本，金狮镖局有朝廷关系已经护送多次朝廷粮草以及拨款用的官银，而开路的关系自然是达氏。 客栈一楼大堂，杜衫点了一盘烤猪蹄。 烤猪蹄端了上来，拿起竹筒中的筷子在发油的桌面上敲了敲对齐底部，杜衫筷子夹肉的大口咀嚼，听着隔壁桌热闹的话。 各种口音夹杂对话，这个县城来往热闹的人基本都不是本地人。 吃饱喝足后唤跑堂小二清理桌面，“听说今晚有热闹看？” “是勒，今晚有舞龙宴。”跑堂小二把桌面的骨头扫在了木质托盘里。 “可有大脸面的人下来看？” “年年都有大脸面来，呦，我可跟客官你说这舞龙宴在当地是大庆典。”跑堂小二说完就被隔壁桌唤去，跑堂中正是忙碌的时候。 杜衫悠然自得给自己再倒一杯茶水，喝一口赞一口，却紧紧盯着杯中倒影，这人跟着他一路却不出手？ 燕飞看杜衫出了客栈，他立马丢出一碎银子结账。 出了客栈见杜衫穿过街道，拥挤热闹的人群把杜衫的去向给遮掩住，踮脚轻步追去。 很快，就见杜衫一个背影走进一个巷子中。 他跟上去，才发现巷子是个死胡同。 “是你？”杜衫把燕飞抓一个现行，似有惊讶。 杜衫步步朝他逼近，身后没有路了，燕飞别开脸道，“是我，你不用靠我那么近。”他不想对视杜衫那双眼，还有对方那呼出来的热气打在自己脸上。 “你从华城一路跟着我，你想做什么？”杜衫再靠近燕飞一步，两人间呼吸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就跟着你，看你又去做什么坏事。”燕飞索性破罐子破摔，但他看着杜衫在笑，笑的很轻，让他的底气一下子卸了下去。 忽然空中一声巨响，烟火绚烂四散，也转瞬即逝。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烟火，光影打在燕飞的脸颊，忽明忽暗地。 “烟火。”燕飞突然来了一句。 之前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两人原先想说的话也都自咽下去。 燕飞盯着绚烂烟火，杜衫盯着他，燕飞的眼眸流动着不知是烟火的光彩还是月光赋予的，“嗯，很美。” 待夜空安静下来，燕飞低下头手中紧握拳头，不知如何开口。 杜衫瞧他别扭害羞像极了那次带他去寻花楼的场景，连自己也没有注意自己的笑，不有伪装，自由开怀，“今晚的舞龙宴开始了，要一起去看吗？” 燕飞摇头，他好奇杜衫就没有想问他的吗？ “舞龙宴，千人举着火把共舞，蔚为壮观。”杜衫继续说道。 “你别哄我了，你早就知道我跟着你却还戏弄我。” 杜衫想了想才说，“你轻功了得，更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盗贼，传闻没有你偷不来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这么发现你的吗？” 又来这一套，每一次杜衫都要抛问题给他，每一次都要勾起他要命的好奇心。 他哼了一句，表明自己不吃这一套。 “好吧，你应该知道我住哪家客栈，你若是想跟着我可以先回客栈等我，我还要去看看那舞龙宴。”杜衫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说罢就要离开。 “等等。” 杜衫停下脚步，勾起嘴角，“怎么，这会不好意思了？” 燕飞拽住杜衫衣袖，“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你休想趁机逃跑。” 当地的男壮丁们举着火把排成长长一条队伍，真的像是一条火红的龙盘旋在夜里，弯弯卷卷游动。 百姓的脸笑地如吃了蜜糖，舞龙祈求来年好丰收。 两人站在视野高处，看着火龙游动，待活动结束，杜衫带着燕飞回到客栈找店家再开了一间客房。 “我要跟你住一间。”燕飞一掌拍向桌子上，力度之大发出微微余震，店家见怪不怪江湖人士的举止，笔墨停在半空中等着二人商量。 “放心，我跑不了，夜里不休息，白日里照样得被你发现，还不如好好养足精神。” 燕飞一听有道理，也同意了但客间必须在杜衫隔壁。 还是这般好哄，就和杜衫的侄女木燕灵几句话稳下来。 一个水热脸后，燕飞和衣入睡，闭上眼全是今晚和杜衫一起看的烟火还有那千人舞龙的场面。 他想不通，为什么杜衫要对他笑，为什么他怕他逃跑。 是了，他欣赏杜衫，不想杜衫再走入歧途，北街的事想来到现在都还觉得胸口隐隐发闷，懊恼杜衫的背叛和对他的戏弄。 可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等醒来时太阳上三竿。 醒来时还有点蒙，清醒过来觉得坏事，杜衫不会跑了吧？ 直接从窗户飞到隔壁，就见杜衫穿戴整齐的坐在座椅上翻阅着书籍，桌面上摆了两碟子点心。 杜衫早有预料，一点也不奇怪燕飞从窗户飞进来，并大方打了个招呼说，“下来洗漱个热水脸，给你打好了干净的水。” 燕飞轻跳下来，直径走到放水盆的架子处，一摸水温还是是热的。 “洗漱好后，可以过来用早膳。”杜衫接着道。 燕飞洗漱好后，又坐到桌前拿起点心咬一口，才发觉杜衫真的可恶，他每一步怎么都让杜衫给安排好。 “不用再想了，你很好看懂的。”杜衫说，他放下书籍是一本关于该地势的记载。 “果然...叫人讨厌。”燕飞嘴里塞得鼓鼓的，不过这糕点真好吃，回华城的时候他可以再带一些回去给代阳他们。 “你想吃这些我都可以做，不用买回去。”杜衫又说。 燕飞一惊，“你又偷窥我想法。” 杜衫忍住了自己的笑意，忽然后悔当初带燕飞去花楼看活春宫，当时应该有更好的法子应付才是，“我尝几口就知道用了什么料来做。” 当初，在溟云谷可不就是经常折腾一些点心做给阿铭，那些贵胄们吃的点心精致，制作过程自然复杂许多。 燕飞信杜衫的话，虽然杜衫总是在戏弄，可这些话他不说假。 到了晚上，杜衫扔给燕飞一件夜行衣，两人今晚要潜入金狮镖局，目标便是金狮镖局所藏的秘籍。 “金狮镖局不简单，你小心。”杜衫把自己画好的地图给了燕飞一份，说完就和燕飞反方向隐去。。 “我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燕飞一样也很快隐没在金狮镖局中，他入江湖深，自然是知道金狮镖局关于秘籍的八卦，但他没有辨识真假。 白天里，杜衫一句今晚我要偷秘籍你可跟也可不跟的话，把燕飞堵得无话可说当场拒绝，到头来还是跟来，往常他真要偷什么东西来劫富济贫，也是详细勘测做好调查功夫的，结果杜杉直接都把图纸给准备好摊在他眼前。 夜巡的护卫在书房前伫立着。 杜衫算着时间，也该到了被喂了发情药的犬吠。 乌云渐渐淹没灰暗的月亮，金狮镖局犬吠连连，丝毫没有影响到书房前的护卫。 杜衫紧靠在树上盯梢，暗赌一把动用起自己的九重天，把封印的功力解开，一颗石子在手中远远飞出去并落在书房的屋檐上掀起了动静，听着就像是屋檐上方有人走动。 等护卫追向动静，杜衫心便开始出现胸腔都像是空的让人乏力的症状。这书房的看护力度比他让燕飞去的地方弱，他是有心那本所谓的秘籍，可这次出行的任务是账本，今晚他两个都要，等账本不对数或者丢失，这金狮镖局也就完了。 潜入书房前，在门口处洒出消骨水隐去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