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何人何故何所归

    还是白蛇率先打破了沉默。

    虽然它其实是因为心虚，才想先发制人，但怎么样都好，反正得岔开话题，免得兰珊问它刚刚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

    “你怎么样？”它能感受到少女的心跳平稳，呼吸也均匀，甚至面色比梦境里、以及入睡前都要好，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很奇怪，按理说那背后之人利用梦境控制了兰珊的魂魄，又不知用什么秘法逼出了属于她命力根基之一的龙淫之气，少女在梦境里也一度虚弱至极，甚至神智迷乱地做出了诱惑它的行为，可现在看来，她的情况却并没有大碍，相反，还像是有所好转。

    这实在有些说不通，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害她，还是帮她？

    以及，对方到底是谁？

    要是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也许就能推断出那人做这些事的理由了。

    若论到是帮兰珊而入梦，那青宇倒是可能有这个能力，但他不知道龙淫之气的存在，而且如果是他，何必要通过梦境这种虚无的媒介，直接现身与兰珊当面对质不是更方便。

    敖潭也有这个能力，而且龙淫之气本就属于他，兰珊的肉身又是他亲手重塑的，没有人更了解她的躯体与魂魄，可他渡劫失败连神魂都陷入沉眠，所以即便他能做这样的事，却又不可能是他。

    从人选到动机，白蛇全都想不通。

    它担心兰珊身上有什么不妥被自己忽略了，故而虽说是为了顾左右而言他，却也确实问得发自内心，“还是很不舒服吗？”

    兰珊闻言只是一怔，抬手揉了揉额角，“有点头晕，其他还好。”她开口说话后，更能看出精神的确好了些。

    随着她手臂抬起的动作，胸前的娇挺乳峰也跟着轻缓移动。白蛇之前因为尾巴触碰到了她的乳尖而故意避开了，所以此时本是盘踞在她胸口偏上方的位置，她这一抬手，它自然感受到那两团雪乳的存在，顿时有些不自然。

    还好它是元神小蛇的状态，没叫兰珊瞧出端倪。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它又接着问道，“刚刚梦境里，你都看到了什么？”

    兰珊想起方才梦里的情形，只觉得实在难以启齿，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什么，我梦到一片浓雾，而我怎么也走不出去。”

    “真的吗？”白蛇有些疑惑，对方要在梦中对兰珊动什么手脚的话，会利用梦境影响她才对。

    不过，在它截断对方对梦境的掌控得以窥探梦境全貌时，确实只见到兰珊软着身子倒下去的情景，也许是它去得还算及时，对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吧。它琢磨着，心底还是不安。

    兰珊也被问得心里没底，脸上又是一热，于是有些紧张地反问它，“是你把我带出梦境的？那你看到了什么吗？”

    白蛇一噎，讪讪而答：“没什么，我看到了一团黑雾，而你人处在其中，就像是迷路后体力不支昏过去了一样，在梦中也是一副陷入昏睡的状态。”兰珊不记得那些事最好，它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吧。

    反正，都是梦……白蛇说服着自己。虽然梦境中他们俩的接触是实质的，可梦……嗯……就是梦。

    黑雾？兰珊自己刚刚说的是“浓雾”，白蛇这会儿明确表示是“黑雾”，倒是与她梦境里的情形对应上了。她又追问了一句，“那其他呢？”

    白蛇立刻摇头，“没什么了。”

    尴尬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隐瞒了部分实情。

    但白蛇接着严肃地说，“我怀疑，刚刚的梦境是有人做了手脚。”

    “嗯？什么意思？”兰珊面露迷茫。

    “那梦境是有人特意制造出来，针对你的。”白蛇的语气很笃定。

    “针对我？为什么？”兰珊一怔，继而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被发现了，登时有些慌了。

    白蛇马上低头蹭蹭她的脖颈，兰珊顺手用指腹按着它的头颅，轻轻摩挲着，由着白色的小蛇侧头碰了碰她的指尖。这样的互动她从小到大做了很多次，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却也的确静下了几分心来。

    而后，为了安她的心，白蛇先把自己排除青宇的理由告诉了她，只是没说它排除敖潭嫌疑的推断。如有必要，它不想在少女面前多提那条龙。

    一方面是它在梦境快崩塌之际，脑海中闪过的一些记忆碎片，让它对敖潭多了些说不上来的疑虑；另一方面则是它纯粹不想提到他，再惹兰珊不开心。

    兰珊本来是没好意思说她梦见敖潭那一段，更没脸提她还主动去亲梦里的白蛇，并且庆幸带她出来的白蛇看不到她梦的内容。而在听到梦境很可能是被人故意制造出来之后，她心底反而感到了些许释然，看来不管是梦到敖潭对她如何，又或者她对白蛇怎样，都只是来自于外力的安排，不是她主动。

    那就好，她差点觉得要没脸见白蛇了。

    而也是在这时，白蛇才说出自己猜测的，能够引得别人对兰珊出手的原因，“对方可能是冲着你身体里的寒冰果而来。”

    先困住兰珊的魂魄，再剥离龙淫之气，那兰珊的身体里就剩下金鳞与寒冰果。敖潭没说过那金鳞有什么作用，如果只是如同稳固魂魄的灵器，那对方想拿寒冰果确实易如反掌。

    幸好自己去得及时，白蛇有些后怕地想。

    “你在归元城待了这些日子，期间还下山一回，也许是引起了什么人的注意。”它说道。

    兰珊闻言若有所思。

    想当初，寒冰果也是她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她就是用寒冰果引得青宇确信“蛇妖”会对她下手，为了救她才一步步入她设下的陷阱；而这东西，也是他担忧她无自保能力却身怀宝物，如果流落在外会有危险的一重考虑，所以才将她留在了身边。

    只是，寒冰果本身最为吸引人的，通过“双修”提高修为能事倍功半的特质，这师徒三人却无一人在意。

    兰珊每每想到这本该叫人哭笑不得的局面，却想哭，又想笑。

    除了她主动表示要为凌若谷化解炎煞之气，赢得了后者的信任与真心，这东西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也无怪乎，到这会儿她才想起来，此物实际有多珍稀。

    “如果多了一个人在暗处，也不知还会做些什么，很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她对于自己也许存在的危险只字不提。

    白蛇心头一跳，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既然，你放进藏书阁的那本书一直没被发现，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被动地等着。不如，我冒险赌一把……”兰珊咬了咬唇，没有说出另一个理由。

    她只想快刀斩乱麻，早点拿到三滴真心血，而不想再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欺骗这三个爱她的男人了。

    自从方才的梦境脱离后，白蛇心底一直有种莫名的不安，听到兰珊如此提议，它也觉得还是趁早结束这计划，早点带她离开才是上策。

    它向上游了几寸，感觉到她的呼吸轻柔拂面才停了下来。低下头碰了碰她的下巴，它微凉的尾尖也绕着她的手腕很轻地拍了拍，继而往上一甩，又勾住她的小拇指晃了晃，声音带着点叫人安心的暖意，“好，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