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说好了第二天见面，江也煊便一直在等梁忡联系自己，可是这天都黑了，还是没收到梁忡任何讯息。 他有些焦躁，看着通过一些手段调查来的，关于盛决的资料。 表面上，这是一个资质颇丰的有为青年，实则，看看关于盛决在国外那几年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做过的事情，不难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狠厉危险的人。 父母双亡，盛决在很小的时候便被一个十分富有的家族少主收养，成为其养子。 值得一提的是，盛决有两个养父，盛淮安和俞稚。 通过资料可以看出，盛决对他第二个养父，俞稚，极为依恋，然而他最敬重的第一个养父，盛淮安，却亲手送走了俞稚。 枪杀。 年幼的盛决，心头便被根种了仇恨的种子。 在国外那几年，不少有名的精神病院都秘密接待过他，但无一例外，主治医生全部离奇失踪。 其中有何猫腻，不必多想。 江也煊焦虑不安，终于在时针走过零点，他拿起了手机。 叮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整个卧室都是它的声音，可是床上的人却只能这么听着它一遍遍响起，并不能接听——他的手腕和脚踝上面，都缠上了层层铁链，冰凉的铁链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身躯，无法动弹。 梁忡睁开疲惫的眼皮，看向天花板，双腿间粘腻不堪的感觉，依旧明显。 “梁忡，”强暴犯，不，应该说，盛决，摘下鸭舌帽，放在床边矮角桌，慢慢爬上床，贴近梁忡的脸，幽幽道，“你的小情人还真是不死心啊。” 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那个在他心里十分伟岸的人，怎么会变成了那个极其残忍的强奸犯，梁忡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浅睡。 一天一夜，盛决的不断索取，让梁忡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哪怕此刻松开他身上的铁链，他也跑不到哪里去，何况，他并不想跑。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年轻人靠在床头，轻柔的抚摸着梁忡的下巴，指尖偶尔刮蹭他的胡茬，就像在和自己的情人讲话一样温情，“还要用黄瓜操自己，难道你不明白，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也只有我才能碰么？” 说出的话，却无比恐怖。 早就该意识到的，两个人身躯那么相像，梁忡迷迷糊糊的想着，就算认不出他的人，也总该认出他的味道。 梁忡已经疲惫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年轻人一直在低语，像上瘾一般的抚着梁忡的脸，絮絮叨叨的说:“我的父亲说，我爸爸就不该不听话，如果他没有不听话，他也绝对不会杀了他。” “可是啊，”盛决的声音陡然增大，吓得梁忡一个激灵，“梁忡，我不会像他一样的，我不想杀了你，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把你关起来，关你一辈子，我也不会杀了你。” “所以……”青年像恶魔一样的嗓音响起，“我要把你关在只有我的地方。” “好。”梁忡张开干涩的唇，勉强的笑了笑，说，“那把我关起来吧。” 他看着一边本来眉宇间尽是阴翳的年轻人，听到这句话后，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迷茫，好像找不到方向了一样。 梁忡用尽浑身上下仅剩的力气，蹭了蹭脸侧的那只手，说:“盛决，你把我关起来吧，只要，好好帮我照顾妹妹。” “闭嘴！”青年蓦地暴怒起来，一把抓住梁忡的手腕，翻身而上，骑在了他的腹部，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肯定在蛊惑我，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你再逃跑。” 颈部被掐得死紧，梁忡的脸都憋红了，但身上的铁链紧紧束缚着他，他无法掰开对方的手，只能有气无力的摇头，说:“我不会逃跑。” 青年继续掐他，他就继续说，直到盛决的手上松了力，他还在说:“盛决，我不会逃跑。” 无数次如同承诺的话语，竟然让面露凶狠的青年，渐渐放松了下来。 “咳咳咳……”梁忡剧烈的咳嗽着，手却紧紧握着盛决挪过来的手，坚定看着他的眼睛，又一次强调，“盛决，我不会逃跑。” “你会的，你一定会的，”青年的眼睛红起来，眼眶蓄满水光，他不相信的摇着头，一遍遍说，“你一定会逃跑的，你一定会逃跑的……” “我不会的！” “你一定会的，”盛决哽咽着，“你难道不会恨我吗？我强奸了你，欺骗你，让公司所有人都疏离你，还把你关在家里，你怎么可能不会恨我，还不想逃跑？” “盛决，”梁忡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握着青年冰凉的手腕，摇头，“我怎么可能恨你？”他喃喃低语，将心底的秘密吐出，“我一直不要脸的暗恋你，不止一次幻想那个强暴我的男人是你……” “我怎么可能恨你？我恨不了你的，你知道当我知道你是那个人以后，我心里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抓着你了。” “所以，你说，”梁忡也哽咽起来，两只眸子透着柔软，“我怎么可能逃跑？我巴不得被你关起来呢！我就是这么贪心，一直在觊觎你。” “梁忡……”青年缓缓扭动头颅，看着梁忡的眼睛，四只赤红的眸子，隔空相对，“你说的是真的吗？” 漫长而又短暂的沉默过后，空气里漫起一声声抽泣，属于中年男性压抑的哭声，与年轻人嚎啕的哭声，敲破绝望的裂缝，一点点混合到一起。 “嗯，”梁忡道，“是真的。” 没有铁链束缚的双手，终于抚上了胸前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为了让盛决相信自己，梁忡被他关了整整一个冬天，不管外面气温多么寒冷，家里是始终十分暖和。 开春，梁薇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梁忡小心翼翼的在青年眼皮底下拿起电话。 梁薇说:“我终于毕业了，可惜毕业那天哥哥你不在，不过盛决替你出席了，我还是很高兴的，希望哥哥能早点修学而归。” 梁忡瞬间明白盛决给自己消失这半年安的名头，估计是去国外求学了，但是比起这个，他更好奇，盛决究竟把自己怎么介绍给梁薇的。 挂了电话，梁忡便点了根香烟抽起来，被关着的这段日子，他渐渐习惯了烟草的味道，盛决也没有抗拒。 他像个家长一样，敲了敲茶几，看着一边的青年。 青年一开始还绷着脸，后来被看的没有办法，眼皮下盖，头一耷拉，像条被驯服的豹子，弱弱道:“当然说是姐夫了。” 梁忡:？？？ 盛决看着眉头皱起来的男人，声音更低了:“难道我要说我是嫂子？”他难为情的继续说，“可我是男人啊。” “……” 合着我就是女人了呗。梁忡无奈极了，他摸了一把青年柔软的毛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商量道:“盛决，我想去见一面江也煊……” 之前那次见面，最后他也没能赴约。虽然凭借之后盛决露出的真实面目，大概可以猜到这个聪明的师哥想要说什么。 盛决狠狠剜了他一眼，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 “他对你那么好，你万一跟着他跑了……” “盛决！”梁忡握住了年轻人的手，“我们不能一直这样的，你得学会用正确的方式爱这个世界。” “不要。”盛决执拗的摇头。 讲不通，梁忡也不再说，这种心理上的创伤，绝不是一分一秒就可以恢复的，他们还有时间，总有机会一起去呼吸外面的空气。 晚上，坐在床边看着早就睡着了的男人，盛决轻轻抚了一下他额角低下头，印了一个吻。 这么久的相处过后，他虽然很抗拒，但就在此刻，他也想为他做出一些改变。 许多年以前，刚接手公司的他，还没有如今这么有信服力，所有人都用一副看“啃老族”的目光注视他，只有梁忡，每次都是那么真诚。 这么干净的人，他抓不住，就只能把他弄脏。 可是啊，我以为，我只是在暗无天日的混沌里，窥来了一缕微光，却没有想到，这缕微光，竟是一位给我带来无限光明的天神。 翌日，站在江也煊的家门口，梁忡还有种不真实感。 “梁忡。” “嗯。” “我知道要怎么去爱了。” “怎么？” 青年松开了握紧的手指。 “我爱你。” 给你自由。 爽朗的笑声纷飞在阳春三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