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一个秘密

    我和左廷敬的关系在我高一那天突飞猛进。高二时左廷敬学业忙很少回家，我很想念他，给他写了许多日记。

    我没想过左廷敬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能是一个特别好的朋友，无话不聊。

    要知道这种隐晦的感情，在不受到刺激的时候常常是无法发现的。

    在高二暑假，左廷敬回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女朋友。一个身材娇小，笑容阳光的女孩儿，进门就甜甜地喊我父母叔叔阿姨。

    她笑得太灿烂了，差点把我灼伤。左廷敬让她叫我之荣弟弟，我整个人脸色苍白。

    我抬眼去看左廷敬，他却没有看我。我握着椅子的把手，感觉自己在剧烈的颤抖。

    还是我哥的女朋友先发现我在抖，关切道：“怎么了之荣弟弟，你脸色好差，不舒服吗？”

    我不想听她喊我之荣弟弟，我执拗地再次看了一眼我哥，他垂下眸子，我第一次觉得他漂亮的睫羽碍事。

    我根本不知道他眼里如今是何种情绪。我僵硬地抽动脸部的肌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听见我自己的声音说我没事，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我听见他们在身后说我，我妈说我就是上不得台面，害羞，不像我哥，又大方又肯干。

    我哥。

    我哥。

    左廷敬。

    我笑着，笑得特别苦。

    我为什么会对他有一种占有欲。他是我哥。他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好像又听见了那个女孩的笑声，如银铃作响，清脆悦耳。又好像看到了她的笑容，那么明亮，那么温暖，像个小太阳。

    我和她笑起来谁更好看呢。

    我一直躲在房间里，我哥的女朋友在我们家吃了晚饭，然后我哥送她回家。我焦虑地站在窗边，等他回来。

    我一边等一边想，他会抱那个女孩，和她接吻吗？他们走的时候是牵着手的吗？是怎样牵着的呢？是十指交扣，还是只有指尖相触？

    我像是个鼓起来的河豚，浑身插满了刺。这些刺是朝我皮肉里插的，插得我生疼。

    等到他回来时，我在楼上看着他，他身上披了一层月光。窗口漏下的光芒吸引了他，他也许是不想抬头的，但是不知为何又抬头了。

    我们一人在窗边，一人在楼下，隔着深深的夜相视着。然后我觉得耳朵发烫，想去关窗户。

    我清楚地听见他喊了我一声，阿荣。

    谈恋爱真没意思。我想。

    他回来的时候敲了我的房间门，我把房间门关得死死的，他叫我的名字，叫了两次，我没有回应。半晌，我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我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可我大概会胡闹。

    我没有写作业也没有去看桌上的资料书，拿起手机打开了浏览器，查找了关于“同.性恋”的资料。

    我从来没想过我自己会成为同.性恋。

    看到有许许多多与我一样的人，同.性恋不是病，我放心下来。但是我忘了我不是正常的同.性恋，我喜欢的那个人，可能是我的哥哥。

    【请问一下，男生，17岁，喜欢自己的亲生哥哥怎么办？】

    这个帖子发出去，很快有了回复。评论区都是“？？？”“认真的吗？这不行吧”“劝你和自己哥哥分开一段时间”“喂喂，很恶心诶，这种”“德国骨科吗哈哈哈哈”“道德不允许这样”……之类的评论。

    我把额头贴在屏幕上，第1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我和左廷敬疏远了。他也心领神会地不理我。

    我不知道他是否和我有同样的心情，我很难想象他知道这些后会怎么看待我。这些事我连在日记里都不敢提。

    我一口气吃了两个苹果，为了隐瞒我的秘密。我的脸色难看到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都掩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