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虚恭实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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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缇安宁地倚靠在时瑟怀中,盯着高阔的大厅穹顶出神了片刻。螺旋翻飞的蜂群虽已谢幕退场,但仍有些许残响在少年的头脑中轻柔飘荡,虽听不真切,只觉恬淡、空灵且悠远,却轻易地令他的心灵波动不再激昂震颤,转而趋于浸泡着疗愈温泉似的舒缓沉静。 又或许,这不仅是安抚心神的天籁余音,还是衍生体搜刮精神脂膏的尾叉。 戈缇将目光缓缓下移,只见两截坚韧熨帖的制式衣袖闯入眼帘,色调猩红且又隐现暗纹,宛若两条阴沉凝滞的血河,由后至前地环守着他的腰身。而在他光裸平坦的小腹上,正交叠安放着一双莹白纤丽的手。 这双手与戈缇腹部的接触面积与力度恰到好处,并未让被触及的部分肌肉下意识地抽紧——尽管他的身体呈现应激反应才是理所当然。 那指掌的形色则显得耀目雅气,乍看竟如两簇从血色河道中浮起的幽兰。比起白蜘蛛自丝袍披肩下探出的邪魔之手,它们的指骨、掌肉、指甲、弹性与肤色,从任意方面看去皆无有区别,却莫名地沾染了几分人间独有的气息。 戈缇右腿放松前伸,左腿曲起,前臂搭在膝头,同时抬手覆住了恋人的手背,五指若无其事地揩油摩挲着。 他双腿之间的性器则冷静而慵懒地耷拉着,以观赏的眼光去看,少年这根并未勃起的茎体透着股含蓄的柔韧感,外观清爽、阳刚且又不显粗犷。 在和煦静谧的灯辉照耀下,虽有一小半隐没于深邃幽昧的阴影,但大部分流转着漂亮的肉色光晕,洁净、禁欲而又充满着带有青春气息的诱惑力,根本看不出遭受过何等另类可怖的玩弄。 除此之外,又有一丛柔密卷曲的耻毛在光影间若隐若现,无知无觉地释放出隐秘、性感而又引动异种食欲的费洛蒙。在被星彩黏菌覆盖肌体的那一阵,它们同样经受了细致入微的洗礼,细软的毛发浸润在绚丽的活性组织中,产生了临时性的结构与功能异化,变得如体外神经一般极度敏感。 因为经常享用晶粉与药植的缘故,那一根根点缀下体的耻毛俨已被稀有元素侵染,竟是奇异地略微透蓝,但又毫不突兀,犹若赏心悦目的授粉花丝,将性器衬托得愈发让人口干舌燥。而且它们看上去虽与发色不太一致,却也更接近于嘉利血裔的瞳色。 哪怕抛开贵重煊赫的血脉姓氏,这位正向着成年男性过渡的大少爷,也毫无疑问拥有着雄厚的床战资本。不论是压制性的攻伐征服,还是温存性的缠绵厮磨,对善于学习的他而言都理当得心应手。 可鉴于少年那仿佛想不开的——挑剔情人的独特口味,使得他至今都未有实践的机会。而真正严峻的问题是,在此之前他只存在心理层面的症结,在品尝过数次灵肉癫狂、失控崩溃的滋味后,他的欲望对象便将永远指向至强的存在,自此再无选择余地。 任何低阶的、平庸的、不够完美的生命,都无法再对他形成有效的吸引力。 戈缇确信自己当前处于绝对清醒的状态。然而回顾之前被掠食器官与巨蜂阳茎从内到外彻底侵犯的种种细节,焦躁、疑虑、恐慌、窒息……诸如以上的情绪却未剧烈沸腾。 相反,他意外地沉浸于一种真实而温暖、提不起半分抗拒的安全感中。只是在脑海中浮起某些尤为恐怖的场景碎片时,戈缇的心脏仍会不受控制地微微加速跳动。 可许多在承受异形交合之际冒出的想法却未再翻涌,包括他曾被短暂激起、但又不愿正视的强烈痛恨乃至隐隐杀意,全都在意识中沉没得不见踪影。 此刻在戈缇平静心湖深处游动着的,是零星且无伤大雅的杂念。比如说,明明是他斗志昂扬、蛮横且任性地对时瑟提出了交往请求,在剖明心迹后则又乐此不疲地骚扰恋人,而今怎么就沦落到了如此被动的地步? ※ ※ ※ ※ 回想当初的告白之日,戈缇即是站在一架厚重、精巧、铺满彩艳漆纸的机械旱船顶部,头侧戴着一张古拙的彩漆木雕面具,隔着喧嚣且缤纷的茫茫人海,精准地找到了远在长街另一端的“禁庭之眼”。 那一日,正逢“三旧祭”的开幕。 三旧,即旧物、旧俗、旧观。在这场恰好轮到由瑞丹什密契学院主办,“天学区”三大学府挂名参展的大祭典上,五光十色的闪粉无休无止地漫天飘洒,犹如一阵阵浸染了丰富色彩的污素雨。 而那一支支在街面上游行的、诡异又冗长的盛装大队,无疑是瑞丹什一派的手笔。在如织的人流间,则回荡着古老、苍凉、透着浓郁血腥感的歌谣。 在此条长街的尽头,便是臭名昭着的仲裁广场,每个孩子都会在特定时期被组织前去“集体观光”的噩梦胜地。 望见意料之中的那人后,戈缇便收回袖珍的高倍望远镜,拉下面具重遮容颜,旋即从船首那高耸神异、大口翕张的鲸头上一跃而下! 他熟练地避开正在起舞行进的高跷列队,旋转着躲过扮成牵丝傀儡的学生们,在众多阴森鬼魅的彩塑花车之间轻盈穿梭,恶劣而巧妙地摆脱着机密情报署武装便衣的暗中尾随。 戈缇丝毫不在乎人群中是否潜伏着未被发现的危机,也不管身为情报署高级干部的异母兄长作何感想。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又觉当下氛围实在热烈,便无所顾忌地奔向远方,去往那座经过紧急清理,只余一根根处刑木桩和下沉式水坑的仲裁广场。 戈缇奔至半途,忽然若有所觉,抬首朝街边一栋小楼的天台望去。少年的双目瞳孔焦距略一微调,即刻看清了安泽荒的专属秘书官——柳家四小姐柳灿荷,以及整整十名身姿峻拔,杀气酷烈有若实质的青年。 他们未和同僚一样伪装成便衣,而是清一色的身穿黑金相间的军服,头戴同色军帽,配备各式兵器,一枚又一枚狞笑骷髅的徽标刺目至极,而且个个佩戴着青铜级的狼首徽章。 那些梦魇骑兵冷酷且肃杀地俯瞰着街道,由下而上地望去,恍若一片凝实、暗黑、蕴含着沉沉威压的乌云。不必查看证件也能猜到,他们中没有一个工蜂青年党,而是尽数归属于西除党一系。 而最前面那位妖艳美女的到场,除却为天台增添了一抹丽色,更意味着他们的军团长已然亲临此地。就算戈缇的视界中尚未捕捉到他的身影,安泽荒也必定活动在三旧祭的巡游路线上。 就在这时,站姿冰艳沉着的秘书官忽地转首,如闪电般挥臂一指!她打开了加载多项个性化功能的枪型战术记录仪,扫描模块瞬时启动,枪口朝着下方的街面射出一束幽蓝光线。 下一刻,纤细、笔直、极具穿透力的蓝光尚未触及那名可疑分子,便在智能程式的驱动下化作一团纷飞的乱码,转瞬崩碎。 柳灿荷好歹是安泽荒身边的亲信,以她对嘉利继承人的特意关注及敏锐眼力,哪怕不去看那死机又重启的面板,也已从身形气质等细节认出了这位乱来的大少爷。 隔着滚滚人潮、吊诡星雨,二人的视线碰了一下。 戈缇立刻伸出一根手指,竖在被面具遮掩的唇瓣前,示意她保持沉默。而秘书官在怔了一瞬后,却是条件反射地拿起记录仪,拨转至通讯频道,看似冰冷镇定、实则慌张迫切地向安泽荒汇报了他的行踪。 她很清楚自己的直属上司此时在做什么——他肯定是在找那个罪族余孽的麻烦!毕竟身为旧迹公学的学生,梅宫沼同样会被要求加入旁观的行列。这便给了安泽荒足够的理由,惩治、责罚、羞辱以及关其禁闭的理由。 安泽荒对待这伪私生子弟弟的态度,就连知悉些许内情的秘书官都颇为迷惑。 在柳灿荷看来,那或许是夹杂着妒恨的厌鄙,或许是发泄郁气和怒火的恶念,抑或是摧折美丽又冷傲之物的凶欲……单从种种压迫行径上去看,只能以残酷无情来形容,但又确实隐含着几许难言的特别。 她也曾怀疑过团长是否对梅宫心存幻想,只是不屑于屈尊就卑,兼之互有误解,方才造成了两人之间的险恶关系,为此还委婉地试探过他的口风。 秘书官会生出这种猜测并不奇怪,谁让少年偏偏是“美人蛇”一族的后裔呢?然而安泽荒的反应,却让她不得不推翻了这一可笑的推论。 那位高蹇英武的军团长不仅以漠然、冷血的言辞否定了下属的臆想,更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以宠用那具低贱肉体为耻,而且的确从未亲身侵犯过梅宫沼。 这让柳灿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她所追随崇拜的安泽团长,特种战营梦魇骑兵的精神领袖,理应是一名尊礼检裁、凛严威肃、深具统帅风采的强者。 另外,他所支配的那振华丽又纤长的战刀,同样证明了其主远超凡俗的强悍素质,以及烈焰羌鹫对天然家臣的信恃和纵容。 若非如此,即便它是团长亡母的遗物,赤金名门也不会允许他继承此等禁忌之刀。要知道,“黑神孽”这一特殊系列,非但是用来对抗非人怪物的终极底牌,亦是遗迹兵器中唯一可伤及名门族裔的类别! 而他在挥动利刃斩杀叛徒敌人时的恐怖冰冷,镇压外流失控的劣等怪形时的沉着高效,乃至与曾经是同僚的噩堕体战斗时的游刃有余,则皆如一道道炫目嗜血的锋芒,深深地烙刻在她的心底。 可是……对真正的强者而言,私下凌辱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从来都是洗不净的污点。 至于眼下,不管安泽荒是否已尽了兴,泄了火,在这场将要持续整整三个昼夜的盛大祭典上,针对几位蝎鹫血裔的安全保卫工作才是重中之重——没有任何私务和私欲,可以凌驾于赤金名门的相关事项。 白署长郑重交待过,情报署的工作绝不可被监察厅那边比下去,更不能在负责的辖区内出现纰漏。 但现在,流程繁杂的三旧祭才刚开场不久,戈缇就脱离了原定的规划路线。在接下来的漫长巡行里,他们又要如何完成使命? 安泽团长若不亲自前去劝谏,就凭一帮不受待见的西除党党徒,怎能搞得定这个性格有些一言难尽的大少爷? 唉,戈缇要是和金蝎继承人一样,只让“蝎尾”头领随侍在侧,自始至终都高居于观礼楼顶,目无下尘,生人勿近,那该多省事省心省力啊! 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秘书官明显是卖了他的举动,戈缇唇角的弧度霎时一僵。 ……这也太果断了吧!有必要如此敬业吗? 一台载有莲象彩塑的花车徐徐驶过,戈缇一把搭住随意轻甩的雄壮长鼻,身轻如燕地翻越到另一侧。借着多彩象躯与庞硕莲花的掩饰,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变装。 戈缇先是脱下套在最外层的双面大衣,利落地翻面穿上,继而又以指尖在面具机关处轻轻一拨,表层的彩漆立时变换了一种图案。 紧接着,他从容淡定地拉上了连衣罩帽。 须臾之间,少年已是另一副装扮。在接到通知的武装便衣赶来之前,他就已完美地融入到祭典的游行队伍中,短时间内绝难再锁定他的方位。 天台上,一名梦魇骑兵略显迟疑地道:“荷姬小姐……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少爷如此厌烦?” 柳灿荷面无表情地梳理了下鬓边的发绺,冷冰冰地回应:“活着,呼吸!” “他和团长不是手足吗,怎会一点也不亲近呢?”另一名青年小心翼翼地提问。 柳灿荷顿觉胸口一窒,没好气地说:“要亲近也容易啊!只要多学学那头毫无原则可言的魔鬼,谄媚柔顺到恶心的地步,少爷肯定听得进他的话……但你们团长是这么没下限的人吗?!” 先前那人低声道:“可少爷就看不见团长的忠诚吗?好歹是兄弟,多少给一点台阶吧……” 柳灿荷却未立即冷声斥责失言的青年。 她突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光有忠诚又有何用?这很稀罕吗?你们谁没立下过为蝎鹫世权效死的誓言?正因为是血亲兄弟,才不能只展示忠诚啊……” 秘书官未曾说出口的是,在卡丽妲副局长的长子近前,安泽荒的姿态总是过于端默恭肃,几乎将礼节尊卑刻入到了骨血里,而这恰恰容易形成反效果。 戈缇说不定觉得他对自己虚恭实怨呢? 否则,这位大少爷为何不接受团长这边的保护,反而在各方面与“禁庭之眼”越走越近,愈发暧昧? 据她所知,戈缇竟还去向那头魔鬼学习近战武技。纵使无视两大隐秘机关之间的竞争矛盾,单从安泽荒对时瑟由来已久的敌意出发,戈缇所做出的这项选择,也等如是在西除党的脸面上抽了又一记耳光,抑或被评判为对团长荣誉与利益的漠视。 安泽荒也曾提出担任其私人教官的申请,可却遭到了直白而果断的回绝。柳灿荷还记得少年是怎么回复的。 他简洁轻淡、一字一顿地说了句:“我只选最强的,你不行。” 随后似是觉得有些不妥,少年又补充道,“不必事事执着于与时瑟争锋。他终究是彻头彻尾的外族人,而你我至少出自相同的父系。这是无可动摇的事实。若他真有什么问题,那么多找几个借口,由我亲自督看才是最正当的。” 话虽如此,他心中究竟是何想法,此言又有几分真心,却是谁都无从窥探。 而且从种种迹象看来,戈缇的格斗水准至今仍旧平庸,甚至不见得能与军校生中的吊车尾相较。显然时瑟并未予以悉心教导,且还谄顺地不让他吃半点苦头。 从未经受过跌打损伤的磨砺,刻意回避血与火的试炼,又怎可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希望少爷终能意识到这一点,然后舍弃错误的选择。 秘书官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对此事有所耳闻的其他人,也全都是如此判断的。 这非常符合人类的思考逻辑。 另一边,自长街抵达交界带后,巡游的花车旱船顷刻间分散成了多股,恍如迂回的支流般涌进仲裁广场。 在绵延不绝兼且饱具震撼感的旋律中,戈缇穿过悠远、光鲜却又在繁华中透出些许荒凉的街道,行至这片喧闹、辽阔而又难掩阴沉的场地,四下一望,很快便找见了一道昳丽、颀长且如钢铁雕像般凝坚肃寂的身影。 时瑟静立于一把悬浮式遮阳伞下,正自侧头举目远望,似在凝神思索什么。他一身铁灰底色的立领军装,衣襟与袖口镶着阴郁瑰丽的血色纹饰,除此以外,未再佩戴任何特权徽记。 这是新式的宪兵制服。重构的军事警察组织虽已隶属于监察厅,但毕竟脱胎于鼎盛时期的武装禁卫军,是以在服饰上仍保留了旧有的基色,同时融入了监察厅特有的风格。 深红的伞面投落下巨大幽邃的阴影,稍远处则挤着一众有幸拿到票券的围观公民,以及出身不同院校的少年男女。不过,这片广场终究是观刑之地,在一滩滩或被观者不慎踩踏,或阴郁地映照出霓虹光彩的积水下,实是被淹没的污秽血块与腐烂碎肉。 而时瑟看上去就像一名普通的黑铁宪兵,正如其他那些或巡逻或站岗的、来自监察厅下级单位的爪牙们。 即使有人因畏惧而退避,也仅仅是因为他那身不算罕见的装束,但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宪兵的本质。显然时瑟将自身气息收敛得极好。 戈缇溜溜达达地绕了半圈,特意从侧后方朝时瑟摸去。 忽有一抹庞然暗影自低空掠过!那是一条翩然游弋的巨大蝠鲼,半透明的细索将它的首尾与一车一船前后相接。壮美的胸鳍在操纵下如斗篷般柔缓飘动,恰巧阻滞了少年的步伐。 在行进的祭舞与傀儡阵容之间,可瞧见不少人都拖着表演性的武具,不仅有寒芒凛冽的巨型剑槊,还有造型夸张得过分的羯磨弩弓。 戈缇耐心地等这组车船从眼前驶过,这才偷摸着准备继续前行。可他刚一动身,便又倏然驻足,而后抬手放下兜帽,将遮罩脸孔的木雕面具推回头侧,慢慢地抬起了脑袋。 一柄深红大伞悄然闪现,不偏不倚地悬停于少年头顶,挡住了纷扬飘坠的璀璨闪粉。随即又有一只润丽纤白的手落在他的颊边,宁定柔暖得如同一场幻梦。 若非感知到肌肤上传来的细腻触感,并真实地看清了时瑟的面容,戈缇还以为前方此刻空无他物,站定在伞下的唯有自己一人。 少年的注意力被柔和而强势地夺去,他并没有察觉到,在来往不定的交错人影间,不知是谁失手掉落了游演武具。 而接下来,竟是接二连三地有人操作失当,他们又赶紧醒神调整状态,匆忙回归到原有的轨迹上,以至于在短时间内,众人不会再去关注都有谁掉了队。 时瑟的左手悠然垂落于身侧,面带沉静微笑,指尖舒缓而隐秘地一搓。 在迤逦远去的巡行队伍中,浮轻且坚固的蝠鲼猛地一个翻身,激起浩繁如浪花般的缤纷闪粉。在它飘过的道路上,莫名多了一滴滴湿热而鲜红的液体,以及黄白交织的零星细屑,仿佛在这头纸木傀儡的空腔内,被强塞进了一堆不成形状的血肉碎骨! 戈缇欣快地轻蹭着时瑟的手掌,忽又敛容偏头,避开了温柔的抚触。他将时瑟往伞外一推,旋即踮起脚尖,整个人迅速、灵活且又无视重心偏移地寸寸前倾,上半身与修长双腿却始终呈现为一道紧绷而劲丽的直线。 少年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抬放到这名毁誉参半的新贵巨子、监察厅与特殊惩教所的共同主宰、今已位至赤金的“禁庭之眼”头上。 戈缇无忧无虑地拍拍摸摸,享受着掌下棕发那种丝滑柔润的质感,眼角眉梢尽显得意满足,而口中却不满地责问:“宪兵,谁准你靠近我的?” 时瑟十分配合地俯身垂首,柔淡而谦顺地说:“是我逾规了,少爷。” 戈缇与面前之人静静地对望着。时瑟的神情姿态皆是异常无害,双眸在这一刻惟余纯净剔透,望之就如被日光照亮的水中琥珀,却对少年产生了无法形容的诱惑。 怦咚!怦咚!怦咚! 戈缇的心脏似被无形触手击中,冷不丁地狂跳了几下,险些失神失态失衡地朝前倒去,像个笨蛋一样撞到时瑟怀中。 戈缇刷地一下又站直了身体,虽然强作镇定,但终究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松自若。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飘忽,在这张漂亮、精致且透着青涩阳光的脸上,居然一点点腾起了浅淡红晕。 再次做好心理预设后,戈缇轻咳一声,道:“宪兵,我还缺一个恋爱对象,你不介意做我的人吧?” 时瑟本是顺着少年开玩笑,闻言略微一怔,小心而认真地问:“少爷看中了我什么呢?” 戈缇竭力盖住心间不断上涌的羞涩紧张,硬是扬起下颌,修然纤健的双眉略微一轩,露出一个轻佻、慵懒且又略带高傲的表情,“我喜欢你这张脸,还有身材!” 时瑟沉吟了一下,恬淡地说:“这样的理由似乎有点肤浅。我可以抗议吗?” 戈缇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一移,但转瞬又警醒地破除了拘谨的窘态。少年重新盯住了时瑟的眼睛,尽管胸中有些呼吸不畅,目中却几乎要流露出凶光。 他摆明了不肯倾吐出过多的肉麻心声,偏却仍不忘沿用角色设定,当下双手负在背后,哼哼唧唧地说:“宪兵!我指定了你,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是反对无效!” 时瑟双瞳平静地凝注着戈缇,面上浮起温和且真挚的笑意,以令人心安的声线道:“是的,我无法拒绝。” 戈缇顿时心情一松,随即喜笑颜开,一脸灿烂阳光。 忽然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立马趾高气昂地上前一步,拉起时瑟的一只手,说:“那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啦!宪兵,别驻守岗位了……我们去约会吧?” “我不同意!”一道低沉寒冽的声音骤然传来。 同一时刻,戈缇眼角余光中有森沉寒芒一闪而逝。但见一截笼罩着隐约妖火的幽蓝战刃猛地划破虚空,饱蕴杀机地冲着时瑟直斩而下! 恐怖锋锐的刀气一刹间绞碎了悬浮于空的遮阳伞,片片醒目的红蝶登时疯狂飞舞,那实是由特殊合金与超级纤维构成的高级防具。 可是在下一瞬,突如其来的刃尖便不再寸进,原是被两根柔白、莹净且又极其稳定的手指夹住了刀锋。 时瑟温柔宁定地回握着戈缇的手,徐徐转身,微笑着看向黑发黑瞳、满身敌意的执刀青年。 他倏地松开并拢的食中二指,在那酷厉攻袭的刀具上屈指一弹,彬彬有礼地说:“尊敬的安泽团长,我理解您听到某些词汇的心情。但这也太失礼,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