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摘开虐,摘摘流产,月哥失子(彩蛋:摘雪/闻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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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汲月对他们两人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更期待着两人结契为侣,骨血能够平安顺遂地降临世间。 可惜命运安排,终是出人意表。他以为自己已安排妥帖,却不料只一封跨越千山万水的书信,便颠覆了这一切。 在季泓和费存雪告别之后,舒汲月曾与他们互通音讯。费存雪惟愿从谢摘的生活中抽离出来,亦将他从自己的余生之中完全抹去,于是有意不再联络舒汲月,只有季泓初时每过月余以驯养的青鸟慢悠悠传音来只言片语。季泓意态闲散,每回来书,大约只说费存雪身体近况。碰上费存雪生病之时,则干脆无话可说——因为费存雪不许。 舒汲月则常常洋洋洒洒写上许多,既关心费存雪近况,又要把谢摘如何如何告诉与对方。他最后一次回信是他和谢摘离家隐居那时,在那之后,费存雪那头便断了音讯。 费存雪不再许季泓来信,舒汲月也就不再向那头去信。 从这一年未能打破的沉默里,舒汲月时不时咂摸出些难以言述的情愫,想起费存雪生病的样子,便觉自己有些残忍。 他没有想到,时隔一年,就在他情路几乎修成正果,所思所念即将成为现实时,他会再次收到季泓的传书。 这次衔来传书的不是季泓养的那只慢悠悠的青鸟,而是一只周身玄黑,鸟喙上生了一圈红羽的隼。季泓的信大约是背着费存雪写的,字迹潦草,连成一片,几乎辨认不出来是几个字。舒汲月把那揉皱的信重新展平了,放在日光之下细细地看,才看出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存雪濒死。” 舒汲月猛地把这封信重新捏皱了。 “月哥。”榻上传来谢摘晨起的呼唤声,昨夜他与舒汲月来了久违的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声音里仍旧残留着昨夜的温存和餍足,少见地依依呼唤着自己的情郎:“做什么呢?” 舒汲月心乱如麻,不能回头看他,从声音里挤出点笑意:“嗨,没事儿,我爹送了只小鸟儿来玩。” 谢摘稍稍沉默,在他背后道:“是么?”不等舒汲月回答,又说,“月哥,我还发困得紧,我再睡会儿。” 舒汲月明白,蓄灵怀孕时不再像寻常时可以不眠不休,现在正是他灵息单薄,几近常人的时候,疲倦时正要多休息,连忙将那书信随手塞进案上的笔筒里,转身坐到榻边,替谢摘掖好被角。他见谢摘已合上双眼,长而纤巧的睫毛之下有淡淡青痕,心中酸楚之余,更加纷乱如麻。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此时此刻让谢摘去救费存雪,简直是要拿谢摘的命去换费存雪的命。 相处至今,舒汲月太了解谢摘了。如果让谢摘为了费存雪去死,恐怕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 因此舒汲月绝不能贸贸然把季泓的来信对谢摘和盘托出,他一定要在这时候,想出一个两相保全的办法。 他出神之间,谢摘很快就睡着了。连年劳顿,这段时日,灵息如泉水奔流般被胎儿抽走,谢摘已是三次流产,到了第四次上,反应猛烈异常,虽辟了谷,却还是日日呕酸水。更别提种种叫人窘迫难堪的反应,折磨得他日益消瘦。舒汲月对孩子的期待、柳胜衣等人只等着他生下孩子才许过门,与从前嫁给谢跖青、供他日日凌辱,又两度失子的噩梦般的经历,都沉甸甸压在谢摘心头,让他无数次从梦魇里惊醒。 七个月下来,谢摘眼下的淡痕几乎没有消过。舒汲月知道,他几乎没有一夜安眠,更因为和自己朝夕相处,心里便快乐一阵,又压抑一阵。可压抑的时候,谢摘也克制着自己,像平常那样对舒汲月温柔说笑。短暂的快乐之后,谢摘常会露出茫然空虚的眼神。舒汲月握着他的手,知道在他的心里,又一次猝不及防地冒出浓烈的死念。 他已竭尽所能去挽留谢摘留在自己身边,谢摘腹中两人的血脉结合,未尝不是他的筹码之一。舒汲月相信这九个月一过,有他陪伴,有亲人环绕,有儿女承欢膝下,谢摘总能如一个平常人般体会到世间的千般快乐满足。 谁想得到,费存雪竟等不到九个月满。 千头万绪下,舒汲月守着熟睡的谢摘沉吟片刻,终于决定离开片刻,向前辈求教此事。 确认他离开之后,谢摘立刻睁开了双眼,轻悄地翻身下榻,来到案前,从笔筒里翻出了那一封单薄的书信。 “从胎里带出来的毒,在百年之中,一定已毒入肺腑,就算是已到飞升境界的圣人,也未必有办法改换命运。除非……”听舒汲月将难题抛出之后,舒门前辈道,“除非将魂魄封存提炼,源源不断地供给灵息,再为他重铸肉身,然后使魂归其主,这才能得救。可是封存魂魄的法器,只在千万年前才有记载,后来被修灵界打为魔族邪器,一一毁去,如今恐怕是没有能救的了。” 舒汲月心里一沉。“就没有任何办法么?” 前辈说:“唯一的办法,是请魔界惑皇出手。传闻惑皇身具逆转光阴之力,不需借助任何外力,就能封存魂魄,重塑肉身。但封魔大阵落成,魔界与人间界两不相通,更何况人族求助惑皇,本就是一个笑话……” 这番话却点燃了舒汲月内心的希望。别人求助惑皇,也许是千难万难,但谢摘毕竟是凤招亲生骨肉,只要他们能够突破封魔大阵,见到他这神秘的岳父大人一面,凤招也许会为了儿子出手救人。他想到这里,恨不能拔足狂奔,回家与谢摘商量,他那死鬼老爹谢远春临死之前,说不准就给儿子留下过一件能与他生父相认的信物。 无论如何,这办法总比让谢摘一命换一命有希望得多。舒汲月心中巨石稍稍落下,回家路上,脚步也不由轻快起来。他满怀欣喜地推开家门,想将费存雪的事、将他刚刚所知的一切都告诉谢摘,然而刚一进门,室内景象就让他目眦欲裂。 谢摘坐在冰凉地面上,后背靠着床榻的边缘,小腹弧起的曲线几乎上下滑动,仿佛腹中的孩子正隔着肚皮挣扎呼救。他两腿分开,下裳已被流出的污血染得红黑红黑,手边是一只空空的药瓶。 舒汲月扑将过去,把谢摘抱起坐在自己身上,急切道:“小摘,小摘?你怎么了,别吓我,小摘?” 谢摘痛苦得连指节都扭曲了形状,他一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痛到失神之下,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一味握着舒汲月双臂,十指深深地握紧舒汲月的臂膀。 舒汲月心痛至极,一边亲吻他汗湿的脸颊和额头,一边忙伸着手臂去够匣子里的灵药。然而打开匣子之后,他发觉备下的益气、止痛、止血、安胎的灵药,全部整整齐齐码在匣子里,不见丝毫减少,他下意识将止痛止血的药给谢摘喂服,等谢摘靠在他怀里,将那药咽下去时,舒汲月看着谢摘两条被血浸透的双腿,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于他脑海中浮起: “你……你想……?” 蓄灵体的出现,本是为了灵修血脉的传承。他们一旦魂交,若不避孕,就极易怀孕。而怀孕之后,又对腹中孩子格外珍视。世代绵延,蓄灵身担繁育之责,身体一代代更加适合生育,已不能依靠自身力量主动落胎,就算借助药物和外力,胎儿在蓄灵体内也结合得分外牢固安稳,到最后,主动落胎的蓄灵体往往丢了半条命,也打不下腹中孩子,更严重的则是为了打胎,自己流光了血,孩子仍旧卡在宫内,最终一尸两命。 舒汲月察觉谢摘竟背着他主动落胎的刹那间,巨大的失落感、荒谬感涌上心头,他那俊美的脸庞,一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被人在脸上连甩了十几个耳光一般,气血不断上涌,两颊火辣辣的刺痛。他不假思索把谢摘一把推倒在地,谢摘歪在冰冷的地面上,在巨大的痛楚中虾米一般弓起身,无助地侧躺在地面上,两条腿从下裳里裸露出来,白皙光洁的腿上流满了血痕,在他抽痛的蹬动之间,将一片地面抹上血污。 谢摘发出低哑的惨叫声,就像被人割去舌头般,不能说出只言片语,只懂“啊啊”地大声嘶哑地干吼。他努力地去握住床榻坚硬的边缘,仿佛在使力将成型的孩子从产道里排出,可是只有大股的污血不断涌出下体。那孩子稳稳地、牢固地卡在他子宫之中,甚至没有滑入产道的迹象。 舒汲月茫然地看着谢摘背对着他,在地上翻滚、挣扎。谢摘仿佛发觉这一剂药效力太弱,那孩子不能这么轻易地流掉,他扶着床沿喘息了片刻,竟努力支起身体,当着舒汲月的面,在他双眸注视之下,挺着滚圆的肚腹对着床榻坚硬的一角撞了过去。 舒汲月猝不及防之下,听见肉体撞击沉闷的一记响动,谢摘的肚子结结实实地撞在床脚上,他痛得一张脸煞白煞青,两唇惨白,冷汗从额头上不断地滑落进衫子里。又一股温热的血流顺着腿根流下……谢摘双唇抽动,发出兽类一般低沉嘶哑的喘息,再次缓慢地抬起身体,将毫无动静的肚子对着了床榻…… “够了——够了。”舒汲月再也无法忍耐,他扑过去,把浑身冰冷的谢摘牢牢控在怀里,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舒汲月忍着心尖上令人麻痹的痛楚,忍着眼中的泪,痛声道:“谢摘,我来吧,让我来吧。” 谢摘坐在他怀中,半身浴血,下体狼藉不堪。他已经成了一具机械的木偶,舒汲月痛楚的声音传入他耳廓里,他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依然要挣扎出来,向床榻的方向撞过去。 舒汲月心脏抽动,就如当年的费闻一样,抬手作刃。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费闻那时的感受,可他看见的一切比费闻当年所目睹的还要惨烈十倍。他把谢摘死死地锁在怀里,根本没有时间挣扎、留恋,他的手落下得比费闻还要果决,就那样精准地贴上了谢摘浑圆的、被他无数次爱抚过的小腹。这小腹之内,是他期盼了许久的孩子,是他无数次想往、假想的自己的孩子,是他与谢摘相爱和相亲的证明。 他的手抵在谢摘微微抽动的肚子上,很想发出这一刀,可是有一会儿,他完全聚不起四肢的力量,脱了力似的坐在地上。谢摘挣扎着,以最后一点儿力气在舒汲月怀里动了动,舒汲月当即被哀痛和无奈吞没了,他大吼一声,无边的悲恸之中,掌心刀气如光般潜入谢摘的身体,一掌将他的亲生骨肉震成了一堆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