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 言情小说 - 元后(NPH、不伦)在线阅读 - 鲛人

鲛人

    “……或时不时有龙绡,薄如蝉翼、价值千金,明亮如银河繁星,言语难以形容其美。母后好奇之至,与大哥守在门前数日,不眠不休,想看是谁施以援手,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直到恢复平常的作息,宝珠龙绡才再复出现在门前。”仙藻从容地将幼时的那一段回忆娓娓道来。

    阿允微微惊异,“难道,你竟是寻到了那时的恩人?”在危难时送上千金之物,不是恩人又是什么,“昔日晋国的公子重耳曾因国内政变而逃离,委身于齐、曹等国后,又逃到楚国,楚成王收留了重耳一行人,重耳为此许下承诺,若是能回到晋国成为晋王,日后楚、晋两国的军队在战场上相遇,他定让军队退避三舍,来报答楚成王的恩情,后来他成为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对待楚王果然如昔日诺言。我虽无才无德,也不曾许诺,却愿意效仿古人,以封侯之礼待ta。”至于当年施以援手的人是政治投机也好,单纯心善也罢,造成的结果对阿允没有区别, 她却是不怎么在意的。

    她真心实意,仙藻不无遗憾地摇头,“母后宅心仁厚,可是我找到的却……”她一时无法用言语轻易勾勒形容,于是挽住阿允的手,“您随我一见便知。”

    “至于娇凤……”她犹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同意他与二人一起,李胜态度坚决,“这种事情岂能没我,皇姐放心,我一定默不作声,不轻易打扰你和母后。”

    “那便一起,”仙藻淡淡道,“你若敢喧哗吵闹,我可饶不了你。”

    仙藻牵着阿允的手,李胜随着她的步伐而去,公主府占地广阔,仙藻又有意将那物藏得深些,行走间半个时辰的时间已过,层层叠叠、艳丽华美的花木草石间,她们走到一间房内,不知为何四面全黑,仙藻亲自点燃一盏灯,掌心持着,让她能够看清屋内的一切。

    “这是?”

    阿允有些惊异,屋内有一个半透明长形方块,有水草、石子等物点缀,最吸引人的,是它在水面中游动着的一条如海洋颜色般亮丽的长长鱼尾和……水蓝的长发,在方块外有两条长链,一左一右,深深潜入水中,好似扎根于水中物的肌肤上。

    旁边的仙藻为她解释,“母后,前些日我一直在海滨,既是游玩也是查询当年之事,当地官员尽心竭力,前后带来几十人,然而经我一问,那些人或是一知半解,或是一问便支支吾吾,无法仔细叙述、多是胡编乱想,想借此图官谋财。有一日来了一位渔民,他告诉我,前几年他夜间出海捕鱼,渔船倒翻,落到海中,有身形如巨船的大鱼盯着他,以为要被吃掉时,突然被似人而非人、下身是鱼尾的奇怪生物救起送到沙滩上。”

    “他侥幸得了这条性命,几日不敢出海,与其他渔民提起这件事,发现他们亦有得到救助的,描述形态也颇为相似。有年长的老人说,那怪物名叫鲛人,皮肉洁白、上身无鳞甲羽翼而有细小绒毛,与人类无异,下身则是鱼尾的形状,它们泪落成珠、善纺织、喜欢沐浴月光的精华,常在夜间出现。”

    “这么说,它就是鲛人,是……当年施以援手的人或许是鲛族的人之一。”阿允诧异道,听仙藻这些话,除了它不喜欢唱歌外,倒和记忆中西方神话里的美人鱼很有几分相似,又或许,它们其实是同一族,只是在西方和东方演变出不同的差异。听起来很像是人类没有脱离水的进化方向,但善纺织还在理解范围内,落泪成珠,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允从未见过鲛人或美人鱼,忍不住走近,好更仔细的去看它。至于李胜,则是谨记刚才对仙藻许诺的话,惊异的双眼发光却不言语。

    “母后,您看。”

    仙藻解下身上用五色丝线织成的香囊,其中藏着几颗雪白珍珠,它们仿佛由月光凝结而成,比明火点成的灯更显出几分灼灼和不伤人,在黑色的房屋内看起来像是漫走的群星一般,仙藻将其放在阿允手中,“这珍珠是从它眼里落下的,和以前见到的很是相似,所以我才带它回来,今日若不是您来,等下我也是要送进宫中的。诶——它在动,许是醒了?”

    “确实醒了,母后,它好不知廉耻,竟然不穿衣服。”李胜忍不住道,三人站在一起,在微明的灯光下,却见那鲛人翻过身,露出无衣物遮挡的正面,露出一张与人类相似,又精致美丽得多的脸,它肩膀上有两点被钉过的洞、其上佐以黄金并红色宝石作为饰品,左右手的各有一条粗重链条系着,水蓝色的长发虽在水中遮挡住大半身体,仿佛被蚌壳藏在柔白贝肉中一般,却依旧有几分苍白肌肤泄露,在李胜看来,也未免太不像话。

    阿允看法不同,“它在水中长时间浸泡,像鱼一样地活着,你什么时候看见鱼着衣物?不说布料经不起浸泡磨损,光是衣物湿漉漉的感觉就会很不好受。”她声音轻微,是刻意压低的音量,却还是吸引了那鲛人的注意,它缓缓睁开眼睛,在水中的色泽与金无异,显出非同一般的清透皎洁。

    “它在看母后。”仙藻道。

    阿允看得出来,她的手隔着一层水与它相贴,柔声问,“你会说话吗?”

    她听见鲛人的回应,声音清朗纯真,仿佛猫咪受伤时的叫声,或是千里马死前的一声哀鸣,令人觉得哀伤极了,阿允过去也识得数种语言,英西日中,然而从它口中说出的却不像任何一种,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她轻轻一叹,想起现代乡下隔村隔山间的言语尚且有所差异,她刚到这个时代时也是新学的发音文字,何况长安和她们曾经待过的海滨路程甚远,听不懂鲛人所言才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