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第三节课是公共体育课，按班级上课，内容一般也就是跑步练操这些，简默并没有想到请假这事，但顾南星之前去请假的时候问他要不要一起给他跟老师说，简默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也就顺着顾南星的意思应了。 顾南星大概是真没休息好，看着看着简默直接趴着睡着了，连上课铃声都只是让他翻了个身。 简默其实没什么东西收拾，在顾南星睡着后也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停下了把书本拿来拿起的举动后却也一时不知道可以干什么。 教室里还有几个同学也没去，在教室里认认真真自习，但要是写字可能会吵醒顾南星，简默只能什么也不干地坐着。 顾南星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锁，和平时的样子大不一样。 简默还是第一次直视顾南星的脸，平时总是被顾南星的视线包围，现在的“身份转换”让简默有些难以言状的微妙感受。 简默很难形容顾南星看着他时的眼神，特别是顾南星出院回来的那天早上，简默甚至有点荒谬地觉得顾南星像是快要哭了。即使现在知道了顾南星为什么总是看着他，简默也不明白顾南星有时候为什么要那样……看着他。 就像…… “简默” 正在胡思乱想的简默被人叫醒了，抬头看见似乎要说话的王静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眼似乎快被惊醒的顾南星，站起来低声问“怎么了？” 王静白看了眼换了个方向继续睡的顾南星，跟着简默走远了几步，说“下节课是生物课，喻茗清上体育课去了，老师要我去实验楼把等下上课用的东西拿过来，我一个人搬不了，能帮我一下吗？” “我去吧，简默手伤了”。 简默正要答应，听见了顾南星的声音，扭头看见顾南星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王静白这才看见简默绑着绷带的手，“啊，抱歉，我没看见”。 “没事”简默说。 王静白对着走了过来的顾南星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顾南星应了一句，走到简默旁边低声笑道“你这上节课帮忙才伤了，这还打算伤上加伤，可对自己长点心吧”。 就像是担心他。 简默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句话。 比起之前似乎单纯的情不自禁地看着他，这阵子的顾南星偶然会露出奇怪的表情，是陌生的，简默所不能理解的情绪。 简默看着顾南星打着哈欠跟王静白走了出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做……爱吗？ 顾南星跟着王静白朝实验楼走去，顾南星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地走在王静白后面，王静白跟楼下门卫沟通了一下放他们进了实验楼，两人一路没有交流。 “嗯？是不是已经到了”顾南星叫住了打算继续上楼的王静白，指着左边说“是在这边吧？” “抱歉”王静白转过身，朝实验室方向走去，“你来过实验楼吗？这儿平时不让来的吧”。 “高一的时候也来帮老师拿过东西”顾南星随口扯了个理由。 “就这儿”，两人沉默着走到了生物实验室门口，王静白站定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朝旁边的柜子走去。 顾南星没跟上去，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上辈子高三的时候进行过一阵子奥赛的培训，他参加的是物理，上课地点在楼上的物理实验室。那时候他已经不像曾经高一高二那样下课十分钟都要跑趟操场，大部分时候都“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在这里上奥赛课的时候，他总是会到各个教室去看看。一般的都只是在刚来这边上课会好奇地到处参观参观，来了两三次便很少再浪费时间闲逛的，只有顾南星把实验楼摸索了个透，熟得上了两年大学还能清清楚楚记得布局。 有不少同学问过他天天在逛些啥，顾南星说这儿新奇玩意很多，所以想看看。 a中的实验楼虽然不怎么开放，除了公开课或者领导参观的作秀活动也只有进行奥赛补习会用的上，但配置确实齐全，比如这个生物实验室隔壁还有个标本间，架子上面摆满了海陆空各种生物标本。 都是平时看不到、接触不到的东西，顾南星只是偶然会想，如果能给简默看一下就好了，如果简默能看见就好了。 王静白打开柜子拿出了生物老师指定的两个细胞模型，“老师说还要人体模型，我们找一下吧”。 顾南星边朝另一边走去边说“这儿有两个人体模型，老周说了要哪个吗？” “说是一半是剖面的那个”王静白环顾了一遍没看到人体模型在哪，就看见顾南星拉开了角落一个帘子，搬了一个人体模型出来。 “那就是这个”顾南星把曾经偷偷“玩”过几次的模型抱了出来，摸了摸，还挺干净。 “应该是”王静白说“那你搬那个，我拿这两个。” “没问题”顾南星扛起模型朝外面走去。 王静白跟上了顾南星，觉得这男的简直神经病，过来的时候一脸困得睁不开眼逼着他来似的，现在又跟抱了个宝一样，一具假尸体有什么兴奋的，变态吧…… “那个挺重的吧，你累不累？”王静白微喘着对前面的顾南星说，生物实验室在四楼，实验楼离他们教学楼还隔了小半个校区，走到一半王静白抱着两个小的都有点累。 顾南星回头看了王静白一眼，放下了模型，“是有点，歇会吧”。 顾南星从头到脚把模型检查了一遍，他记得那时这个模型肾脏处有一块是后补上的，颜色与其他部分有些细微的区别，但现在还是完好无损的，有点可惜，他还想可以让简默找找的。 王静白看着顾南星一直在摆弄着那个丑得要死的模型，突然道“顾南星，你这几天好像突然跟简默玩得很好了”。 “这不是抱大腿呢”顾南星拨弄模型器官的手顿了一下，笑着说“不过也不是突然吧，我们一直玩得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连名字都敢抢是不是？” “一般人还真做不到你那样”王静白似乎是想开玩笑，语气却平平淡淡。 “没办法，简默的名取得太好”顾南星语气倒是颇为随意，带着点调笑意味，扛起模型说“走吧”？ 王静白落了顾南星两步，说“但是之前好像没怎么看你跟简默说过话”。 三天前顾南星怎么也想不到会有把一个女生视为情敌的一天，而现在还在一起讨论他们与共同的暗恋对象的关系，不对，应该都属于明恋了。 “这说的不是我是你才对吧”顾南星语气轻松，和平时无异。 王静白不是很喜欢顾南星这个人，虽然她承认顾南星在颜值平均三十分的男人里确实不算丑的，但也不觉得他有别人说得那么帅，更关键的是，她非常讨厌这种吊儿郎当的油腻男，那种似乎无论干什么都能轻轻松松搞定的装逼气息真让人反感。 “那是你没见到而已”。 “是吗？”顾南星清楚地感觉到了王静白的敌意，有点好笑地想，这是什么？情敌之间的直觉吗？“是不是快上课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王静白皱着眉看着顾南星，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顾南星。 顾南星看得出王静白一路应该是有话想跟他说，不过对方不开口他当然也不会主动问，毕竟要是问出了请他帮忙追简默这种话，他可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来。 “顾南星，那你知道简默有没有女朋友吗？”王静白虽然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但问出来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顾南星转头看着王静白，平心而论，王静白是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子。 “如果你喜欢简默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表白？”顾南星表情严肃，像是在和王静白讨论一个难题，提出真挚的疑惑。 王静白再次肯定了顾南星是个傻逼直男，“管别人喜不喜欢就直接去表白，也就你们这种完全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直男才干的出来吧”。 “不喜欢的话你就放弃？”顾南星似是完全没察觉王静白的不满，继续问，“那你早上那么做是在测试吗？还是暗示？” 王静白现在觉得自己是抽风了才站在这里跟顾南星说话，有点不耐烦地说“那只是谢谢他告诉我做题目而已”。 顾南星点点头，转头继续朝教室走去，语气变得和平时一样，带点笑意说“我是觉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花堪折直须折？但是你说得也没错，不喜欢的人来表白真是个麻烦”。 王静白有点气闷，看着顾南星大步跨上了楼梯，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顾南星看着她的眼神挥之不去，是因为和平时顾南星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差别太大了吗？ 顾南星没有再理会王静白，现在只想快点让简默看到这个人体模型。 简默会为不想接受的心意困扰吗？ 会的吧。 但顾南星忘不了自己那晚的悔恨，或许会给简默带来困扰，或许会被拒绝，但在此刻，在他仍有机会时，他只是想让简默知道，他是那么，那么喜欢着简默。 跟简默没有关系，他只是不想自己再后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