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郑潜
乐时傅刚刚回我消息。说八百年前的人了你怎么还问,我说八百多年的人你还能记得看来也挺不同。乐时傅说嗐,他其实没在学校留多久,我记得不是因为你吗。我说咱俩的事别提了,被总说得这么暧昧。乐时傅嚷嚷着用完就丢可不好。我真不想理他,又说了一遍牧边山的名字。 乐时傅说:这不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小子吗,当初还把你送到局子里。 我:?见义勇为把我送到局子里。 这话怎么奇奇怪怪。 乐时傅说:就那个报警说你爸家暴的,我记着好像是初中的时候,不过挺多人为你报警你不记得也正常。然后不到两天吧,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转学了。转学的时候连学校都没来,你没和他有接触,我记得唯一一次是你去找他。那段时间我天天和他混一起,别说,这小子挺有钱的,他走了我还伤心一阵。 我:冤大头没了。 乐时傅:怎么说话的,我们可是互相帮助,你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我:他在我身边。 乐时傅:? 我说:谢谢,先不聊了。 之前我把回忆抖来抖去,可包里面是空的,怎么抖都无法抖出真东西,经他这么一提,我像是抖出了一枚一块钱的硬币,当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地一下,不断从时间穿梭,终于找到了一点可循的轨迹。 说要救我的人不少,他也是,我对他有点印象,只记得他傻乎乎地说什么我还小别和别人乱交了这样不好,可记忆说起来是模糊的一片,人的脸彻底成虚幻,我看不清他的模样,能听到他傻逼的声音在说救我啊什么的大话。 挺看不出来的,这都多少年了,他还能记得深,和以前不同,牧边山没想着把我救出去,大概也是知道救我出去是白费劲,反而学聪明了一点掺和到我生活中,说咱俩耗一辈子,听得愣鸡皮疙瘩都能起来。 我才不要和他耗一辈子,现在就想叫他滚。 牧边山走到车边,敲了敲窗户,我置之不理,冷眼旁观。 “我有话要说。”他说。 我依旧不开,也懒得去开。 牧边山敛眉,低声恳求:“主人,开开窗,让我看看您。” 很烦,真的很烦。 干脆撞死他一了百了,顺带连着郑明一起,死了好了。 我对牧边山说出的话其实没多大期待,那时候我才多小啊,有这么多人想拉我,他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作为其中之一,他用的还是最糟糕、愚蠢的方式,现在看来聪明了点,对上我挺聪明的。 可他是不是故意的? 我不懂,我也懒得去懂。 我想说算了吧,牧边山咱俩算了吧,都干嘛呢,多大的人了,怎么越活越不明白。 多少年了,过去的事情我都在努力去忘记,他也忘掉吧。 当牧边山说起他是我同学,我下意识开始排斥。 果然,果然如此。 我不愿意,也不想成为别人拯救的对象,他们都不过是为满足他们心中证明自己的人,证明他们有多伟岸,有多善良、多有良知,一看便知道还是个人。不像我,活该成了一个畜生。早不是人了。 牧边山一边敲窗户,一边叫我的名字,说听他解释。 太吵了。 我把窗户摇下,脸上实在摆不出表情。 “把既定的过往解释给我听?”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想去听。 他走不走、救不救我,我都无所谓,我不满的是一个在多年前已经走了的人又回头说想和我在一起。从十四到二十七,整整十三年了,十三年太长,是二十七的一半。 所以二十七岁的他突然发起善心,找到我怜悯我? 他来得太晚,我早就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