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调戏冷面的厂公大人
汤樱再次睁开眼睛时，世界已经大变样。抬眼望去，周围全是红砖金黄的琉璃华瓦，远处的天空上蓝澄澄的，犹如上好的碧玉，其上偶尔划过一群成群结队的大雁。 她正坐在一顶轿撵之上，几个身强力壮身穿太监服的人沉默地抬着行走，轿身却平稳的如在平地，轿撵旁边还有两列侍卫，面容严肃地前进。 古代世界？ 她合了合眼，心里冷声说道：“剧情。” 【已到达目标世界，目标人物：闻人歌。】 【滴。开始传送剧情。】 顿时，庞大的信息流在脑海中冲撞，汤樱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一手扶额，略有些不适地揉了揉眉心。 她这次穿越到大夏的年轻皇帝身上，今年仅十九岁，而且体弱多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嗝屁。 这会儿，就是在上朝的路上。 更糟心的是，原身就是一个傀儡皇帝，手中的皇权被太监闻人歌尽数揽走。 闻人歌是先皇的秉笔太监，先皇对他非常信任，甚至在成立“监察百官”的西厂时，钦点闻人歌为提督太监，拥有不通过三法司直接抓人杀人的权利，史称“西厂特权”。 先皇薨逝之后，闻人歌遵照皇帝遗诏扶持年仅九岁的原身登上皇位。 皇帝年幼无实权，朝里朝外，可以说是闻人歌的一言堂。 而不服趁机作乱的诸位皇子，在他的铁血手段下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两个酒囊饭袋见到闻人歌无不是点头哈腰，谄媚到了极点。 面对宦官当道，前任宰相提出“清君侧，诛佞臣”。太和殿上，闻人歌被各怀心思的大臣们围着唾骂，小皇帝坐在上首，面无表情之下，是希望着闻人歌就此被逼死的念头。 闻人歌毫不在意，大声嗤笑，一声“御林军何在”，从太和殿的四周突然涌现无数身披铠甲的士兵。在众人惊愕之时，丞相林清和、兵部尚书慕容恒等人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拿下。闻人歌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细数着这些人贪污受贿的罪状，最后下令，压入大牢，三日之后问斩。 谁都没想到，先皇对闻人歌如此信任，就连锦衣卫都交给他。直到此事过后，众人才算知道闻人歌的实力，与之相对的，还有狡诈。 他在初初遭受到刁难时，一言不发。因为在丞相等人集合百官想要彻底诛杀他时，他也筹谋着将所有叫嚣着反抗他的大臣一网打尽。心思之缜密，令人胆寒。 三日后，一百多口的人轮番被斩首，午门的鲜血足足洗刷三天还留有痕迹。在被拖上断头台前，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官员们，身上已经被西厂的人折磨的没有一块好皮肉。听说当日围观的人回去之后就没有不做噩梦的。遥远的西北干旱之地也迎来了四百多的罪臣家眷，他们将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辛苦劳作，遥远繁华的京城从此化作迤逦的梦境。 因为此事，闻人歌凶名大盛，世人无不在唾弃他的心狠手辣，却又不敢当面指责，偏偏闻人歌料理国事手段老练，一些想要夺权的大臣只能不甘心的闭嘴。 汤樱正在心里思考，突然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询问，“皇上是又不舒服了吗？” 汤樱下意识向着旁边看去，只见一人穿着玄色长袍，正躬身询问，随着他的话，行走中的轿撵也停了下来。 想来是看到汤樱的扶额才出声询问。 先前，轿撵行走的速度并不快，这人的步伐显得格外悠闲，闲庭信步般，全身的贵气于漫不经心中显露无疑，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若不是事先知道，谁又能想到这是一个太监呢？ 汤樱撇了一眼，淡淡道：“无碍。” 记忆中的闻人歌对小皇帝一直都是这样尊敬，对他好的让人挑不出错来，但是小皇帝却深深的忌惮着。 要照汤樱来看，小皇帝何止是忌惮，恨不得亲自拿刀把这个死太监杀了。他下毒，派杀手，粗劣不堪又漏洞百出的手段尽出，每次都被闻人歌轻而易举的化解，事后也不曾责难，无言却又包容。 一次次的失败让小皇帝愈发沉郁，本应被万民敬仰的皇帝怎容他人挑衅！ 终于在闻人歌出征受伤之时，用慰问之名，将毒药送入他的口中。他的计划并不完善，却另有一股势力插手其中，阴差阳错之下，闻人歌竟然真被他搞死了。 闻人歌一死，这场战争毫无悬念的一败涂地。小皇帝被乱刀砍死，大夏国因此生灵涂炭，无数人死于侵略游民的铁骑之下。 这应该也是自己穿过来的原因了。 “这次怎的这么干脆，剧情全部都给我了？” 系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汤樱甚至感受到669被自己的话噎了一下。 【……】 【上次的任务完成度为百分百，请宿主继续加油。】 之后，脑海里再没有声音，汤樱哼了一声，金黄色的广袖一挥，慵懒沙哑的声音从轿撵中传出：“摆驾回宫。” 上什么朝，还不够丢脸的！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小皇帝被闻人歌从寝宫里揪出来，塞进轿子里非要让他上朝，毫无一国之君的体面。 但这也是汤樱感到奇怪的地方，小皇帝或许只看到了闻人歌的刁难，但是她却觉得这里面有隐情。以闻人歌如今的势力，小皇帝就是个吉祥物的存在，有或没有都无大碍。都要窃取皇权了，谁还管原来的皇帝上不上朝？ 汤樱回宫的话刚出口，一旁的人猛地抬起头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叹口气，任由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宫宇之间。 “皇上起驾，回宫。” 对于小皇帝出来仅仅是溜了个弯儿的行为，众位从凌晨五点就出发的大臣只敢在心里腹诽，哭丧着头回家。 汤樱对此表示，上什么朝？她初来乍到，还没有理清事情的脉络，万一露出马脚怎么办？ 别人固然是不敢相信皇帝的芯子被换了，不过这种怀疑对于完美主义的汤樱来说，本身就是不能忍受的！ 汤樱躺在软塌上，细细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早在穿越之初，她就想过，会不会出现在自己不了解的世界。 这下子可倒好，穿越到古代不说，直接成为一国之君，一个国家的命运就此系于一身，汤樱陡然间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 上一世大夏国最后国破，万里河山惨遭蹂躏，死伤无数。如今她来了，肯定不能任由此事的发生。 正沉浸在思考中的时，搭在一旁的手腕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触碰，汤樱一惊，挥手打去。 “啪”的一声。汤樱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是闻人歌，他正拿着一方金色真丝手帕，而手背上红红的五指印格外清晰。 屋里顿时一静。 宫女们听着耳边的脆响，恨不得缩到地缝里。皇上打了大都督！他们怎么就撞见修罗场了？目睹了这二人的矛盾，他们还能有命活？ 奇异的，汤樱并不感到害怕，或许是闻人歌此时的眼神，有着惊愕，有着伤心，唯独没有凶恶的杀机。 汤樱冷眼观察着，默默伸出手腕——她看到了，在闻人歌的背后，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御医。 原来刚才是要把脉。 白胡子战战兢兢的上前。闻人歌默了默，迅速搭好手帕，退到一旁去，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太医的手。 这具身体曾被人下过毒，虽然治好了，但是远没有一般人健康，就是个病秧子，时不时的就会生病。 而在记忆里，每次闻人歌都会忙前忙后，尽心尽力的服侍着。 汤樱眼中划过一缕暗芒，或许这个满朝唾弃的大都督，对待小皇帝的感情远不是外人以为的“想杀之而后快”，他眼中的心疼和紧张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想到记忆中的某些不经意间的眼神，汤樱决定，得找个机会试探一番。 一番折腾后，最后太医软着两条腿出去了，留下一句“切勿思虑过重”和若干苦涩的药汁。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光是闻就觉得难以下咽的药汁，汤樱脸色难看。 “朕身体无碍，不需要喝药。”这么苦，谁要喝！ “皇上，黄太医嘱咐，这些药不仅可以让您神思清明，还可以调养身体。” 闻人歌五官深邃，鬓角飞扬，一双丹凤眼本是勾魂夺魄的模样，却因为沾染多了鲜血，目光变得无比深沉冷酷，他紧紧盯着那碗药的模样，让人不由担心下一秒就要拿起药碗，掐着人的脖子硬灌下去。 周围的宫人大气不敢出，但是无不认为皇帝一定会妥协。准确的说，没有人敢在大都督的对视下还说的出来“不”。 在满屋的死寂中，汤樱面色淡然，信手一指，“那就由都督亲手喂朕吧！” 闻人歌面色一愣，眼神中罕见的透露出一丝迷茫。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朕说的话，你当成是耳旁风吗？” “奴才不敢。”说着，闻人歌挥退宫人，端起药一步步走到汤樱面前。 瓷白的勺子将褐色的汤药中搅了搅，闻人歌细心地把勺中的药吹凉后，才递到皇帝的唇边。 微启薄唇，汤樱低头喝去汤药，狭长的桃花眼却意味深长地盯着面前人，用眼神上下视奸着大都督。 闻人歌顿了顿，毫无异色，接着喂药。如此喂了几勺，上方的目光越来越露骨，轻轻地扫过自己执药的手，后又绕向自己的脸，滑落在喉结处，眼神缠绵暧昧。 就像，就像是在和自己调情一样。 闻人歌手一抖，耳尖渐渐泛起红。他强自镇定，将最后一勺药喂给皇帝，就想抽手离开。 却没想到，手里的调羹却没抽动。他抬眼一看，正瞧着皇帝红唇微张，齿间咬着勺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那眼神，活似要把自己扒光一般。闻人歌也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这里，冷玉般的面颊飘上淡淡的红晕，就要向后退去。 “叮”一声，汤樱松口，勺子落回碗里，修长白皙的手指扯住玄色衣领，将闻人歌向着自己的面前一拽。 一张一弛间，两人间的距离陡然拉近，面容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闻人歌甚至能看到小皇帝脸上细细的绒毛，被窗外的阳光光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一旁的香炉中妖妖娆娆地升起陶陶然的香气，绵绵不绝的在鼻尖荡漾，明明是如此近的距离，小皇帝的声音传来，却像是在幻境中飘忽。 “闻人歌，躲我，嗯？” 微微上扬的语调甜蜜像是情人间的低语撒娇，闻人歌一时间有些恍惚，小皇帝的态度温和的不可思议。 像是无数次梦境中的那样，他几乎是叹息着说道，“怎么会躲你呢？” 冰凉的唇瓣贴合上时，闻人歌脸上满是小心翼翼的喜悦，这个在旁人眼中阴狠毒辣的西厂厂公，此时却纯情的不可思议。 他果然喜欢小皇帝。 汤樱感受着唇上的温度，却好似猛然间惊醒般，惊慌失措地推开闻人歌，眼神无辜又震惊。 朕不过是拉了一下你的衣领，你胆敢亲朕！ 被这样的目光控诉着，闻人歌瞬间惊醒，无措的看了一眼她，短暂踌躇之后，竟然转身落荒而逃。 看着闻人歌仓皇离开的背影，汤樱缓缓笑了。 耳边系统独有的机械音响起。 【目标好感度：50。】